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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七三四章 大魏动荡,黄雀在后,螳螂捕蝉
    洛阳有谁在啊?

    当张苞将这个问题抛出,第一时间张星彩是羞涩的,面靥都不由得微微的红润了起来。

    有谁在?

    自然是那个他呀!

    哪怕许久未见,可那个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声音…就宛若每时每刻都浮现在张星彩的眼前,的心间!

    比如那一句:

    ——『我可对镜贴花黄,亦可铁甲披寒光!』

    这是「那个他」教给张星彩的。

    而经历了襄樊战场,经历了汉中战场,张星彩自以为她做到了,也正是因此,张星彩迫切的想要回去告诉告诉那个他…

    让他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让他看看自己是不是成为了他故事里花木兰的模样!

    当然…

    终究是女子,谈及这些儿女情长,不免面靥绯红,心头激动…

    倒是张苞尤是喋喋不休。

    他依旧重复着这个问题,「小妹?你倒是开口说话呀?洛阳到底有谁在啊?让你这般放不下?」

    而这一句吟出时,正巧张飞正巧从此间路过。

    原本张飞不过是带兵巡查,正好路过暂时居住的宅府,就进来打算喝口水,哪曾想…正听到儿子与女儿的对话。

    张星彩的声音正在传出,她像是狡辩一般,又或者说是遮掩内心的羞红与想法,「洛阳有谁在?这还用说,洛阳四季分明,鸟语花香,有马寺钟声,有金谷春晴,有洛浦秋风,有天晴晓月、有铜驼暮雨、有邙山晚眺…这些,难道就不值得去看一看?就不值得留恋么?」

    随着张星彩的反问…

    就在张苞的嘴边,一个巨大的「啊」字不由得吟出…

    这什么跟什么嘛?

    前几日还在征战沙场,扬言要铁甲披寒光,怎么不过几天,小妹就肆意畅想美景风光,这变化也太、太、太、太快了吧!

    不等张苞继续发问,「哈哈哈哈…」伴随着一阵大笑,张飞已经跨步走了进来,笑声依旧,却是走到张苞身旁时,「咣」的一声,一拳砸在他的脑门上,连带着吆喝道。

    「你这臭小子傻笨傻笨的,洛阳有什么?还用你妹子编啊?你说有谁啊?」

    说到这里时,张飞抬高了声调,「那洛阳城,有你妹夫关云旗那小子啊!若不是他,咱们这汉中战场,哪能这般顺利?要不是他,二哥怎么能杀到长安?」

    「呵呵,若不是惦记着二哥能不能抓到曹操这厮,你爹我也早想去洛阳,当面问问这小子《斗战神》后面还有没有了?咋《云别传》他能继续更新,《斗战神》就写不出来了?啊…」

    张飞一股脑说了一大堆…

    而这…特别是将「关麟」的名字吟出,无疑,让张星彩的面颊更加绯红。

    反观张苞,尽管脑袋吃痛,却也是恍然大悟,「原来小妹是另有所指啊…我心里还嘀咕呢?什么马寺钟声、金谷春晴、洛浦秋风…这有什么看的。」

    「哎呀…」张星彩一阵羞涩,「爹、大哥…你们说什么呢?」

    似乎是不想把女儿家娇羞的一面展现给父兄,张星彩直接一路小跑跑开了。

    张飞则是与张苞互视,这一对父子一起笑出声来…

    也难怪笑的如此灿烂。

    张家门楣如此女婿,岂止是全了兄弟之情,更是一段佳偶天成!@

    正直这时…

    一匹来自关中的快马如旋风一般,在街道上踩过无数泥泞,马上的骑士,迎着白茫茫的雾气与湿气,依旧策马飞驰,从面容上看,这骑士有些疲惫,可当行进这汉中城时,他所有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他勒马回停,然后将一条消息

    喊出,任凭其传遍大街小巷。

    「喜报,喜报——」

    「关将军擒住曹操了,关将军擒住曹操了——」

    「喜报,喜报——」

    仿佛也正因为这样的声音,融化了他一路行来的疲惫,让那满是倦意的眉宇瞬间展开,当然…不止是这骑士,同时眉宇展开的还有闻听到这条消息的所有百姓,所有兵卒,所有将领。

    只经过了一个刹那…

    街道上便彻底炸开了一般。

    「抓到曹操了,抓到曹操了——」

    「结束了,这乱世终于要结束了——」

    「赢了,赢了,我们是最后的胜者——」

    「总算…总算能回家了!娘…你在家可好?」

    因为刘备麾下的兵卒成份复杂,有从涿郡就追随的,有丹阳兵,有荆州兵,也有蜀中的兵卒、关外的兵卒,甚至是大魏的降卒…不同的经历,不同的背景铸造了他们截然不同的心情与心境。

    但无疑…这一道道呼喊声吟出,是亢奋,是激动,是狂喜…

    对于任何一个兵卒而言,他们的坚持总算收获了成果,大汉的三兴就在眼前——

    而对于任何一个百姓而言,他们太翘首盼望着那远离纷争,远离战乱,恬静祥和,安居乐业的日子了。

    这一道道呼喊声,自是也传到了张飞的耳中。

    前一刻还因为那「准女婿」欣慰大笑的他,突然间听到这一条狂喜的讯息…

    乃至于,第一时间,张飞还觉得这不真实…

    不可能啥好事儿,都砸在他头上吧?

    「啥?」

    他激动的跑到外面,逮住个校尉就问:「啥?曹操那厮真的被俺二哥擒住了?」

    「是啊…张将军,如假包换,如假包换…如今的曹操就在长安城,就在关将军的手上啊!」校尉指着那已经驾马行远的信使,「信使已经往刘皇叔那边去了,张将军速速也赶往那边吧…」

    是啊…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去见见大兄呢!

    张飞如梦方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双肩扛着丈八蛇矛,大笑着,笑的语无伦次,亢奋着、惊喜着就往大哥刘备与军师法正所在的官署跑去…高兴的像是个五十岁的孩子!

    「哈哈哈哈——」

    「二哥,你特娘的厉害呀…啊,呸…以后不止是二哥了,以后你也是俺的亲家公啊…啊…哈哈哈哈哈——」

    一边自顾自的说话,一边奔跑,张飞简直快乐极了!

    …

    …

    「曹操真的被我二弟抓住了?」

    在听到信使传来的消息,刘备是既惊且喜…

    他的表现与张飞刚听到这消息时的表现如出一辙,不信…

    这没法信哪!

    曹操,他们做了那么多年朋友,又做了那么多年对手,曹操的能耐刘备太清楚了,想要抓到他,哪怕是二弟云长亲自出马,哪怕是云旗布下了一个又一个圈套,将他十面埋伏,可…可打从刘备心底里,他依旧不认为,曹操会被抓住!

    也正是基于此,刘备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惊讶,都要不可置信。

    「主公,的确已经抓到了,曹操被二将军幽禁起来,二将军说让主公即刻动身赶往长安——」

    信使说话间,不忘将一封信笺递给刘备。

    刘备展开,上面是二弟关羽的信笺,是请刘备赴长安。

    之所以是刘备赴长安而非关羽回汉中,这是因为…汉的西都在长安,汉的东都在洛阳,刘备…当在那里登高台,替天子告天下,也替天子劝那北境的逆魏余

    党归降。

    这个…刘备自是能体会到。

    也正因为感受到了这点,「呼」的一声,刘备深深的吁出口气,他望向法正,望向赵云,望向黄忠,望向诸葛恪,也望向方才急匆匆赶来的张飞张翼德。

    「呼」…又是一声狭长的呼气,他把头转回那信使的脸上。

    「曹操如今在长安如何?可有愤恨?可有悲痛?可有咒骂于我…可有不甘?他的头风可还好?」

    一改往昔谈到曹操时的痛恨,刘备的话宛若是在关怀一个久别的挚友!

    「曹操未有丝毫悲痛,更莫有半点对主公的咒骂!」信使如实禀报,「据二将军言,曹操尽管被俘,却是谈笑风生,吃的好、睡得好,甚至因为无繁杂之事萦怀…就连头风都舒缓了不少,他还总是与二将军提及,说是这次该轮到他静候皇叔的这一杯青梅酒…说是期待与皇叔再度青梅煮酒,再叙前缘!」

    这…

    当听到曹操的现状与境况时,刘备露出了一抹全新的惊诧,可只是一个刹那,他便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罕见的,他笑的如此轻松,宛若是释放、释怀了一般。

    「主公何故发笑?」

    这次轮到法正问刘备…

    张飞也嚷嚷着问:「大哥,这曹操都抓住了,你不该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哪?这里的笑声就不对呀?你这是笑甚哪?」

    「哈哈…」刘备依旧在笑,过了许久,这笑声方才止住,方才张口解释:「我是笑,我终究是不如他曹孟德豪放与洒脱呀,若然今朝被擒的不是他曹孟德,而是我刘备,怕不用他幽禁、俘虏,我已是拔剑自刎…可他,云淡风轻,分毫没有因为被俘虏而啜泣、幽叹…果然,过了几十年,他还是那个豪放不羁,赢得起也输得起,拿得起更放得下的曹孟德!」

    说到最后一句时,刘备已是加重了语调…

    他对曹操的赞许与钦佩呼之欲出。

    倒是他这话把众人都给说的沉默了。

    但无论如何,整个此间的气氛总是变得十足的轻松。

    终究,这最后的胜利者是他们——

    「好了…准备下,动身吧…」刘备已是站起身来,「二弟不是说,这曹孟德除了想与我青梅煮酒外,还有事要求我么?我倒是好奇,他还有什么事儿?」

    随着刘备的起身,原本跪坐的众人也纷纷起身,法正则是连忙提醒道:「主公,在去长安之前,还有一桩事儿需要安排…」

    「什么?」

    「主公难道忘记了那洛阳城的天子么——」

    天子?当这两个字从法正口中吟出时,刘备突然间就明悟了什么…

    他淡淡的笑道:「看来,这长安城还不是归宿,我与这曹孟德该去洛阳拜见天子啊…」

    说到这儿,他立刻吩咐,「速速发七百里加急,将擒住曹操的喜讯传遍蜀中,也让诸葛军师先行赶赴长安与我汇合…」

    说到这儿,刘备的语气变得轻了不少,他接着说,「无论是与曹操见面,还是赴洛阳殿前听封,就如同不能少了那关云旗一般,又如何能少了他诸葛孔明呢?」

    法正连忙拱手。「遵命——」

    …

    …

    邺城,巍峨的魏王宫城楼上,传来一声铿然的钟响,撞钟之人一边撞,一边用袖子抹去满脸的泪水。

    接着,整座城楼的钟都响起了,浩荡的钟声引得整个邺城上的钟鼓齐鸣,震荡了苍穹。

    这一道道钟声悲怆、凄惋…

    那一个个撞钟之人也无比的悲恸,不甘。

    一时间,整座城池中,那些始终坚守大魏的人…

    因为那新传来的消息而失魂落魄…

    大雨倾盆,邺城司马家的府邸内,张春华呆立着,望着那虚空中时隐时现的「曹操」画像,这个一手缔造起大魏神话的枭雄,终于还是有落寞的一天,有被擒住的一刻。

    然而,没有他的日子,魏国会如何?

    尚存的这北四州会如何?

    曹操的那些子嗣会如何?

    甚至,司马家会如何,对未来的担忧让张春华更为忧惧…

    大雨淅沥沥的狂沙…北风依旧在怒号。

    邺城很少会有这种天气…而这,就仿佛为整个邺城,整个大魏的上空蒙上了一层巨大的迷雾疑云…

    书房中,司马懿与父亲司马防彼此跪坐。

    两人均是闭着眼睛,仿佛哪怕消息已经传来,且已经传出半日,可他们的心情尤自悸动不已,不能平复。

    最终,在这极致压抑的气氛下,司马懿张口。

    「最终,寒蝉的计划…还是被孩儿玩砸了——」

    说话间,司马懿咬着唇,一脸的痛苦与悲痛模样…

    诚然,寒蝉本就是司马防为了拉儿子入局而编织的一个纵观千年、逼格十足的组织。

    但事实上,这所谓的「寒蝉」无外乎是以颍川「荀、钟、陈」三家加上以河内「司马家」为首,以豫州所有大族为成员,互通有无,互相帮扶的豫州世家联盟。

    曾经,这个联盟的首脑人物是荀彧…

    但终究,他败给了心中的正义与礼法,没有让这个豫州世家联盟凌驾于曹氏宗族之上…

    然后寒蝉的首脑变成钟繇,他也是最有机会…引领这个世家联盟扶摇直上,甚至,他在关中,还握有一定的兵马!

    可是,汉中一败…功败垂成!

    就连钟繇也被迫降了——

    而从这份投降开始,寒蝉再度变得群龙无首…

    现在,担子…交到了司马防与司马懿这一对父子的手中,而因为父亲的看重,司马懿已经变成寒蝉在这天下崛起…最后的希望!

    「这不怪你…」

    司马防安慰着儿子,「你也没想到汉中一战不仅损兵折将,就连曹操也被抓住…局面不可扭转,当然…不止是你没想到,寒蝉中…任何一个家族的族长都不会想到。」

    呼…

    随着司马防的话,司马懿重重的吁出口气。

    他用细微的话解释说,「其实,按照寒蝉原本的计划,我们是能接受汉中溃败的,我们的目的…唯独是让那西线战场统兵的夏侯渊死在汉中,只有这样…曹魏宗室的将领死的死,残的残,伤的伤!」

    「那时候…曹操归来…能重用的便只剩下我们!钟寺卿手中的兵力会增加,孩儿与寒蝉中的才俊也能领兵挂帅…只要我们能稳住局面,那大魏尽在我们的掌控,天下也尽在我们的掌控,只要我们的功勋足够大,那便是曹魏宗室也不能撼动我们分毫!」

    听着司马懿的话,司马防也只是叹息一声,「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就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其实…还有一条路可走!」司马懿眯着眼,踟蹰再三方才吟道。

    「什么?」司马防连忙问。

    司马懿却是把眼睛眯的更紧,沉吟了片刻后,这眼睛霍然睁开,又恢复了往昔那鹰视狼顾的风采。

    他念出了一个名字:「三公子,曹彰——」

    司马防没有听懂,追问道:「你是说,大魏不可一日无君,三公子曹彰会争夺这君王之位!」

    「不只是这样…」司马懿的话更添一丝不苟,「其实魏王被俘后,大魏的时局所迫,无论是立长,还是立贤,三公子都没有

    希望成为魏王的希望,但有一条…」

    「什么?」

    「现在的大魏除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外,更重要的…其实是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即便是魏王被俘,可大魏依旧还有逆风翻盘的可能!」

    司马懿的话让司马防越发摸不着头脑。

    「曹彰?他能打赢那汉军…莫说是彻底击败刘备,即便是一个关麟,也够他吃上一壶的吧?」

    司马防的话有些泄气。

    可是司马懿却是摇头,一边摇头,语调却是愈发严肃:「我的意思是,现在的大魏唯独曹彰手中还有一支兵马…」

    司马防惊呼:「是那胡虏边界的十万边防军?」

    可就是这么一个惊呼过后,司马防不由得摇头,「三十万魏军都不是那汉军的对手!十万能顶什么用?再说了,这十万去抵御汉军,那边防怎么办?鲜卑、南匈奴…还有…还有那乌桓残余怎么办?这分明是不可能调动的兵马!」

    「有一种可能!」司马懿斩钉截铁的说,「我猜…那曹彰不仅会调动这十万边防,更是会与鲜卑、南匈奴、乌桓首领谈判,邀请他们派兵协助,既争抢这大魏的君主之位,也一并夺回这天下…」

    说到这儿,司马懿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这是一种看破真相后无比犀利的目光。

    「曹彰定会许诺给这些胡虏巨大的好处,甚至不惜将江山拱手让出一半——」

    「没错…如果是曹彰的话,为了他自己的夺权与争霸,他…他一定会这么做——」

    司马懿的话越说越是坚决、坚定。

    倒是听到这里的司马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在巨大的惊悚下,反问他的儿子,「也就是说局势…局势还能动荡!」

    司马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斩钉截铁,「唯有动荡,唯有混乱,我们…不,应该说是寒蝉,才有机会黄雀在后,螳螂捕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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