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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十章:理解不了一点
    见王歌眼神疑惑,似乎对刚刚那句话有些不解,顾盼烟抬头,仰望着漫天繁星,解释说道:

    “因为我个人的一些原因,我总是怀着恶意去揣测别人,总是认为身边没几个好人……

    呵,你可能觉得我是在无病呻吟,或者为了博眼球博同情什么的,毕竟我才十七八岁,这种年纪谈人性会显得特别蠢,特别幼稚。”

    见王歌没说话,她无所谓道,“不管你怎么认为,我就继续往下说了。

    就因为上面那个原因,我也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大晚上的带我逃学,肯定是对我有所企图。”

    “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现在看你这样子。”她忽然扭头,上下打量了王歌一眼,嘴角上扬,勾勒出极美的笑容,“我突然就不担心了。”

    为什么不担心了,她没说,算是给王歌留了点面子。

    ‘就算他有什么企图,又能怎么样呢?’

    ‘一个敏感到在耳边说句话身体都会变僵硬的男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虽然这么说不是很合适,但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我感觉你在侮辱我。”王歌的脸黑成了锅底。

    好气,明明达到了目的,但还是好气!

    我宁愿你继续对我保持戒备!

    这是我身为男人的尊严被挑衅的最为严重的一次!

    “别生气,至少这代表着你现在有很大的机会泡到我嘛。”顾盼烟哈哈一笑。

    王歌闭着嘴巴,不吭声。

    他心说其实我真不想泡你,我只想让你好好学习……

    见王歌不说话,顾盼烟也不在意,仰头看向满天星辰,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其实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毕竟你让我看到了这么多星星,而且……

    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像今天,像现在这么开心过了。”

    王歌继续闭嘴不说话。

    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都不合适。

    眼下女孩似乎已经敞开心扉,这种情况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是最好的选择。

    “让我靠一下。”

    顾盼烟很随意的把后背倚靠在他身上,她已经把头发扎起来了,长长的马尾从王歌肩膀处垂落,有几根发丝从他脸上划过,痒痒的。

    她一头秀发乌黑而纤细,在黑暗里隐隐闪烁着光泽,让王歌有种拿在手里把玩的冲动。

    但很可惜,他的身体在顾盼烟靠过来的时候就立马绷紧,女孩温热柔软的躯体让他有些僵硬。

    这具身体实在是……王歌在心里叹气。

    “以前我和爷爷一起生活的时候,经常在晚上一起看星星,他教我认星座,告诉我那些星星的名字,他说他以前就是靠这个把我奶奶骗到手的。”

    顾盼烟把后脑勺放在王歌肩上,仰头望着天空,嘴角始终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可我已经一个都不记得了。”

    “老人家还好吗?”王歌意识到这位‘爷爷’可能是个关键人物,开口问道。

    “入土很多年了。”顾盼烟无声的笑了笑,“算是寿终正寝,小老头生前名声不错,走的时候也很风光,村子里的大家都来给他送行。”

    听声音,她好像并没有多少悲伤,似乎早已释怀。

    王歌沉默片刻,扯开话题问道:“你初中是在农村上的吗?从那种小地方考到来市一中可不容易,难道你初中是个学霸?”

    “不,并没有。”顾盼烟摇了摇头,“我初中比高中还要恶劣得多,成绩也稳居倒数第一。”

    顿了顿,她继续道:“那种小地方的人普遍没什么素质,又好面子,满嘴都是污言秽语,一言不合就动手,暴力勒索、打架斗殴是常事,因为各种事而休学的事也时有发生……

    你大概没在那种环境下生活过吧?就像是陷进了一滩脏乱差的污泥,周遭向你涌来的全是赤裸裸的恶意。你要很努力很努力的挣扎,才能勉强不被那些污泥吞没。

    我本来是在努力挣扎着的,但恰好那时候我爷爷去世了。”

    顾盼烟顿了顿,王歌也沉默了。

    “这个世界真是让人厌恶。”她低声说了一句,又道,“然后我就懒得挣扎了。”

    “那是一段非常黑暗的时光。”

    王歌沉默着,没有说话,顾盼烟也不在意,自嘲般的低声说道,“我没有被污泥吞没,也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我成了污泥的一部分,甚至是最脏最乱最差的那部分。”

    说完,顾盼烟良久没有出声,王歌也一直在沉默,一时间世界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他的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其实顾盼烟说的他能理解,他前世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农村人民普遍忙碌,受教育水平不高,观念老旧,对自家孩子也缺乏约束,疏于管教,小时候还看不出什么,到了初中其弊病就开始显现。

    在家庭中不受重视、在成长过程中缺爱、在教育过程中疏于管教或管教太严等等问题,都会给孩子们的心里滋生出大量戾气。

    有些孩子选择把戾气憋在肚子里,憋着憋着就变成了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的‘老实人’。

    有些孩子选择将戾气发泄出去,慢慢就变成了那些不务正业的小混混。

    在乡村和小镇上的学校里,这样的学生格外的多。

    王歌也曾在那种学校里读过书,自然明白那种窒息感。

    只不过他前世信了父母‘只有好好学习才会有出路’的鬼话,一直都在认真学习,除了学习好以外并不显眼,没有被那些小混混盯上过。

    但顾盼烟不一样,她这种颜值注定会引人注目,十四五岁的孩子们又正是对异性好奇的年纪,在那种环境下本就生存地艰难,又遭受打击……

    她当时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亲人逝世,身边又有狼群围绕,孤立无援。

    无论当时的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王歌觉得都是可以理解的。

    “你当时是怎么做的?”王歌问她,心里已经想好了安慰的话语。

    顾盼烟说:“我把那些一直骚扰我的人全都打进了医院。”

    王歌:?

    ……这该怎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