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经济效益好,公司的整体发展稳定向上,那么玩也行,可现在是特殊情况,必须节约成本。
别看这么一个采购单品好像很不起眼,可放到整个公司里,连胡勇都无法肯定是只有他看到的这几个单品存在这类的问题,还是有很多采购的单品都存在类似的问题。
所以从他的角度讲,他上任后很想紧抓这件事。
想做出业绩,总要和前任有所区别。
能从一个原来的小工在机缘巧合下通过老板曹书杰进入雪萌食品厂,再从一名很普通的装卸工走到今天这一步,胡勇本身也不傻。
都是为了挣钱,让自己的家庭过得更好,他很明白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并不天真。
这样既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报答曹书杰。
而从公司的角度讲,他这么做对公司也是有极大益处的。
只是胡勇也知道他做了一件让公司里其他人觉得心里不痛快的事情。
毕竟以后买点东西都要考虑和自己的考核挂钩,各部门再去采购这些物品时,便不像以前那么痛快,而且还要考虑公司的库存到底有多少。
从理性的角度讲,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一步是必须要走的。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雪萌食品厂现在还能够盈利,一来是得益于公司的产品在市场上相对稳定,老板也积极拓展市场。
另一方面,雪萌食品厂理论上不存在负债危机,它没有负债,也就不像其他的企业那样随时担心资金链断掉后的风险问题。
这是雪萌食品厂一直以来的优势,但是并不代表雪萌食品厂的优势会一直持续下去。
譬如现在这种无形中的成本持续增高,就会对公司造成很大的负担、
短时间可能看不出来,但时间长了这块会持续融掉公司的利润,最终可能负增长。
……
曹书杰很认同胡勇的做法,所以在胡勇发出那封关于后期采购相应的邮件通知后,他跟着回复了一条内容。
并且曹书杰还组织了一次会议,会议上要求各部门管理人员全部到场,在这次会议上,曹书杰着重提到公司下一步同样会采取各种降成本的措施。
其中便包括采购这方面的成本控制。
在优先保障公司正常生产的情况下,采购必须做好审核工作。
这次会议过后,曹书杰即刻要求公司全面执行。
忙完公司的事情,曹书杰又去了一趟钢球厂那边。
人员招聘工作还在持续进行,但是王志峰得到曹书杰的授意,并不着急把所有的人员即刻安排就位,当时说放两个月的假,钢球厂这边正好放了两个月时间。
等到两个月假期结束后,各部门管理人员也已经到位,相应的各部门员工也都在各部门负责人的重新安排下陆续到位,继续开展工作。
曹书杰过来时,钢球厂正在新任厂长廉启建的带领下,有序的开展生产工作。
这个时候,钢球厂内的管理人员从厂长到下边任何一个部门经理都已经换上曹书杰的人,或者是他安排王志峰招聘来的人,这一拨人不像之前那些是原来工厂内的人竞聘上岗,有些人还是守着固有的思维,行事还是按照老一套来。
甚至明知道钢球厂已经姓曹的情况下,依然死性不改,搞厂内贪污,曹书杰就算拼着得罪人,也不可能再留下他们。
而且像那种蛀虫只要还存在一天,钢球厂就别想发展上去。
对于这一点,曹书杰心里很明白,这也是他宁可拼着给场内所有人放假两个月,顶着来自于各方面的莫大压力,也要重新整理公司的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至于工厂内的某个人是哪个人的关系户,对于这样的情况,曹书杰一概不理会。
真要比谁的关系硬,那些人也不如他。
在王跃强的陪同下再一次来到钢球厂,曹书杰正在工厂内转着,廉启建得到消息,赶紧过来,陪着曹书杰一块儿在工厂内巡视。
此时此刻,工厂里这些员工在看到曹书杰时都有些畏惧,不像上一次他来时,有些员工还很傲娇,对他也爱答不理,看起来很有个性,实则在曹书杰看来就是傻,根本分不清情况。
而且曹书杰也明白那种情况存在很大的问题,他肯定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持续发生。
“过段时间我还会和平源县国资委谈把钢球厂剩下的股分也买过来,这一次除了平源县国资委手里剩下的股份,另外还有几个股东的股份,我也计划一并买来,把他们全踢出去。”曹书杰给廉启建说着他近期的计划。
廉启建听完后并不觉得惊讶,他告诉曹书杰一定全力配合。
至于期间要采用什么样的方式,这个只要能达到目的,都无所谓。
根据曹书杰的了解,钢球厂的股东除了原来的大股东平源县国资委之外,剩下的也都和平源县国资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其中存在着利益勾连,这并不是曹书杰想看到的,他想要一个更纯粹、更干净的钢球厂。
一个他的命令发出来之后能够上行下达,全公司能为了同一个目标共同努力,而不是在关键时刻还有人扯他后腿,甚至听调不听宣,这样的情况,曹书杰都要趁这个难得的机会一网打尽。
他给廉启建说的有点多。
廉启建连连点头。
……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曹书杰也早已经返回曹家庄。
钢球厂里,廉启建一直忙到天黑才开车回家。
为了便于生活,他在县城里买的房子,但是他老婆邓妙珊在市里紫竹苑的那套房子也没卖,一直保留着,准备等他们孩子上学时再使用。
另外,他们也不缺这个钱。
他买房子的小区叫瑞福园,是平源县前些年开发的高档小区,刚开盘时的价格不算贵,一平米5000多块钱,但是也有几年的价格疯涨期,最高时接近一万元每平米。
在一个小县城,这个价格有点不可思议,这两年平源县的房子又以极快的速度降下来,现在每平米的价格稳定在6800元左右。
明眼人都明白这个价格守不住,后边大概率还要降。
不过那和廉启建没有关系,在廉启建看来,他买房子是用来住的,而不是炒房。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很明确。
回到家里,廉启建看到他父母廉学柱和党万丽都在,餐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先吃就行,我最近刚去钢球厂,工作很忙,不定什么时候就加班。”廉启建给他老婆和父母说。
邓妙珊听到后,笑了笑:“没事,也不急在这一会。”
“启建,是不是又遇上什么事了?”廉学柱问他儿子。
廉启建想了想,并没有瞒着他父亲,说起钢球厂内的一些事情,同时也是和父亲聊聊天,想着从他父亲那得到一些启迪。
作为一名老县局级领导,廉学柱虽然并没有了解过钢球厂的实质情况,但是他以前当平源县林业局局长时,对这家国营企业也有一些了解,同样也知道里边的一些勾连。
借这个机会,正准备和儿子好好聊一聊,党万丽说道:“咱能不能先吃饭,要不然妙珊做的这些饭菜都凉了。”
“对对,咱们趁着泡泡睡觉,快点吃,一会儿还要看孩子呢。”廉学柱也回应道。
廉启建和邓妙珊生了个儿子,对他们来说,这是个很圆满的结果。
党万丽平时没事就过来帮忙照顾孩子,本身家庭条件又好一些,不存在因为钱闹的急赤白脸的情况,婆媳关系方面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边吃饭,廉启建给他父亲说起钢球厂从他进入前后的一些情况。
听着儿子说完钢球厂利用这两个月时间把以前的管理人员全部洗掉,从上到下重新招聘管理人员,并且对原来的老员工也进行了重新面试,对于不适应新岗位的重新分配工作岗位。
在廉学柱看来,这是一招狠棋,但是他认为这招棋走的对。
如果不这么搞,工厂内很难从上到下达成一个声音,到时候部门和部门之间都无法做到相互配合,就更别说工厂的整体发展。
而钢球厂的问题在很多国营企业内都普遍存在,主要还是大家的关系都不一样,站队也不一样,指望这些人能够齐心合力把公司发展上去,那纯粹是扯淡。
“启建,在这方面,你必须跟你杰哥好好学习一下,这种情况下就是要快准狠,快刀斩乱麻,坚决不能犹豫。”廉学柱说道。
他对曹书杰的这一手非常赞赏,甚至在想他当初如果有曹书杰现在的手腕和魄力,名博纺织厂也不至于完蛋。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自身的实力不够,于是便有了每做出一个决策时,都要在各方面之间来回权衡周旋,等到真正下决心时,又面临着重重阻力,最终导致公司的发展遇到问题时又没办法及时快速的处理,真正到企业需要用钱的时候,里边的部分股东又瞻前顾后,觉得可能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生怕自己的利益受到牵连。
往往在这种情况下就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进而影响到公司的发展。
可是廉启建听着他儿子描述钢球厂内的种种情况,再看曹书杰玩的这一手,他觉得很值得学习。
尤其是曹书杰竟然狠到连平源县国资委都要赶出去,而钢球厂内仅剩的几个个人股东同样也在曹书杰要消灭的名单里,这一手魄力还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有的。
“爸,今天杰哥过来和我说起下一步的计划。”廉启建简单说了一下。
廉学柱听完后也给他儿子提了几条建议,包括党万丽也提了几条建议,反观邓妙珊对这些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她现在的关注点主要放在儿子身上。
除此之外,其他的好像都要往后排。
吃过晚饭,廉学柱和党万丽他们老两口离开儿子家,走着回名仕名都小区。
说起儿子现在的情况,廉学柱特别感慨,尤其是儿子现在任钢球厂厂长,这已经相当于主政一方,在这方面来说,曹书杰真的做到了当初承诺的事情。
这一点让廉学柱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对曹书杰也有了更多的感激。
他觉得他儿子之所以在雪萌食品厂发展的这么顺利,也和曹书杰这个人念旧有很大的关系。
“书杰不得了,整个平源县都快他说了算。”党万丽莫名其妙的说道。
廉学柱听到他老伴这么评价,并没有反驳,在他看来也确实如此。
说曹书杰两道通吃,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有些事大家都不摆在明面上讲,而且廉学柱也清楚曹书杰那个懒散性子,他自己恐怕没这方面的想法。
“不过书杰这几年对启建的帮助很大。”廉学柱感觉他已经还不清这份人情。
这根本不是他当初给曹书杰的那点帮助能比的。
党万丽同样也明白这一点,他们两个以前虽然都是内部人,或许还能在某些小事上帮曹书杰一把。
但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他们那一点人脉关系现阶段根本帮不上曹书杰,甚至说在他们退休6年后,那些人脉关系还认不认他们都是两说。
反观,现在因为他儿子当上钢球厂的厂长,有很多多年不怎么联系的老朋友都过来找他们老两口帮忙,想让他们帮忙在儿子那边说和一下,走走关系,给家里的孩子在钢球厂安排一份工作。
这个结果是廉学柱当时没想到的。
但是廉学柱当时也意识到在很多人眼里,他已经不如他儿子廉启建有用。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但是廉学柱根本没有赏月的心思。
儿子超过老子,原本是一件应该觉得很高兴的事,可廉学柱心里总觉得有点失落。
他认为自己还年轻,还没到老的时候。
只是别人不那么认为。
他们老两口顺着县城里的河道旁边整理出来的小道往前走,一股泥臭味扑鼻而来,老两口受不了,又走到岸边的公路上,顺着路沿石慢慢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