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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三四章 拜拜赌鬼
    陆八蛋的话像含在嘴里含含糊糊,听不清醒,一抬头就看到这小丫头双手捧着他的爪子,认真又温柔地观察他的指甲缝。

    仔细得像个扭曲的变态!

    陆八蛋鼓起勇气,一把将爪子从困境中解救出来,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掌...掌柜的...」

    显金气定神闲地双手抱胸,「嗯?」

    陆八蛋哭丧着脸道,「我就是颗卒子,你问的这些难题,我说与不说,都难做。」

    显金笑了笑。

    能清晰认知到自己是颗卒子的,已经不算卒子了。

    这人,比她想象中要聪明点。

    显金随意点点头,「三十四两是吧?我给你五十两。」

    陆八蛋瞠目结舌。

    显金语气平淡,「你借口说我们店子柜台管理混乱,你在这儿拿的缺口——去找陈老五把欠账平了。」

    陆八蛋嘴巴动了又动,甚是不解其意啊!

    甚是不解啊!

    显金继续平静道,「你同我敞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虽然你能力不行,人才一般,算盘不会打,心算不会用,身材矮小又面颊凹陷,我自己请人想来是一定不会请你的。」

    陆八蛋:?

    真是谢谢你啊,这么不加修饰的真实反馈。

    陆八蛋等待的「但是」来了。

    「但是,若想办法将你弄走,陈五姥爷想必寝食难安,甚至会再派一个、两个、三个卒子来我这儿。」

    显金眉梢淡淡的,「做生不如做熟,还不如把你留下来呢。」

    陆八蛋惊恐抬头。

    做生不如做熟,听起来像是「不听话,我就做掉你」啊。

    陆八蛋嘴角嗫嚅,正想开口,却见显金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我帮你把账平了,你写个欠条给我,我不收你利子,但是从新年起,每月只发一半的俸子,待你干满了两年,我再将所有月俸一并给你,且将欠条当着你的面撕碎。」

    显金说得很流畅,像是思考了很久。

    陆八蛋已经不是目瞪口呆了,是如晴天霹雳。

    当然,霹的是好雳。

    这和白给他,有啥区别呀?!

    陆八蛋嘴唇嚅动,胸腔心动,很想答应,却听显金再问,「所以,陈五老爷放印子钱,是怎么放的呀?」

    显金边说边思索,带着很明显的徽州腔了,「他肯定不会自己出面的呀,他若自己出面,迟早被发现,瞿老夫人岂能容他黑陈家的脸面呀?」

    陆八蛋低下头,脑子里似是在天人交战。

    显金不催促他,整暇以待地手中的茶一口气仰头喝完。

    现在的茶,跟后世的冰美式似的。

    提神效果贼好。

    现代的显金心脏不好,***让人兴奋,她一直很向往手拿一杯冰美式宝肝到两点的社畜生活。

    如今到这儿,心脏比牛还健壮,她就把浓茶当冰美式使,一天干两杯,确实提神醒脑。

    显金看了眼更漏,提醒陆八蛋,「...人逼上梁山,还得给绿林好汉交份投名状——我这又没让你砍个小拇指、挖个独眼,你再犹豫,我转身就把你送到陈老五那去,顺道随上三十四两银子。」

    显金似笑非笑,「你且看,陈老五要不要你的命。」

    锁儿在身后抿抿嘴:跟好人学好人,跟着师婆学跳神,周二狗说她最近脾气越发不好...那也是师出有因来着...

    陆八蛋浑身打了个哆嗦,抬头张嘴溜溜的,「陈老五没干放印子钱这活计,他婆娘,我那外甥女的小堂叔在当明台,他小

    老婆的哥哥充当追债的,小老婆的弟弟是销账的。」

    嗬!

    还是妻妾共管股份制家族产业呢!

    显金点头,「放印子也要本钱,他哪来这么多钱?」

    陆八蛋又闷了。

    显金气得想操手揍他——这人属蛤蟆的?怎么戳一下跳一下的!

    每次透露点重点信息,跟挤猫尿似的,总要她换点新的威胁花招——她又不是全职干黑道的!从哪儿更新这么多胁迫人的招数啊!

    显金站起身就往外走。

    「哎哎哎!」陆八蛋忙道,「城东的桑皮纸作坊!那个年账房也好赌!我每次去赎我婆娘,就看到他也在里面!」

    那拿小棍子作法的耗子?

    账都算不明白,还学人赌博呢!

    显金美女无语。

    「也就是说,陈老五拿赌资做饵,与年账房里应外合,把桑皮纸作坊账上的钱掏了个空?」

    显金笑了笑,「老夫人可不是甩手掌柜,账上没钱了,她能不知道?」

    陆八蛋害怕显金不信,投名状打了水漂,赶忙道,「不是不是!他放了印子,还本金,转利子,一百两他赚十两,账上不还有一百两吗?只要他能把本金按期收回来,谁知道呀!」

    噢。

    陈五老爷不生产银子,他只是利息的搬运工。

    显金大概了解到位了,想了想又问,「这么说,还有呢?」

    陆八蛋一脸懵,「还有啥?」

    还有啥?

    还有陈老五的黑料呢?

    显金「啧」一声,「还有什么有关陈老五,你知道,我不知道的。」

    陆八蛋皱着眉,思考良久,想了想,很郑重地道,「他今年本命年,但是一直拒绝穿大红亵衣,我外甥女便很是担忧他今年的运势。」

    显金:....

    滚***吧。

    听了都脏耳朵,想想都脏眼睛!

    显金站起来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止了步子,半侧过身来低沉道,「赌鬼,赌一日则赌一世,狗改不了吃屎,你那妻子如果不是特别喜欢,喜欢到要给她填一辈子的坑,趁早和离得了;下一个妻子的聘礼,我可以借钱给你。」

    陆八蛋明显愣住。

    所有人都劝他:婆娘赌钱是小事,不去赌钱也会去打大码子叶子牌,男子汉大丈夫的,没道理因为赌点钱就不要这婆娘了....

    他便痛苦了快二十年。

    家里的房子卖了,地卖了,他也不读书了,甚至家里两个闺女也跟着学赌钱消遣。

    好像不供婆娘的赌债,他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似的。

    这小姑娘是第一个劝他,早离早抽身的…

    陆八蛋抿抿嘴,心里不知作何感受,低着头从抽屉里抽了张小纸条出来,上面写着陈老五给他布置的任务——店子利润几何?什么货最赚!上下游关系为何?…

    陆八蛋迷惘地抬头。

    这几个问题,他一个没打听清楚,反倒把陈老五的外快生意,事无巨细地交代透了…

    这放朝廷里,他要被砍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