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恩轻声细语安抚她:“待我日后夺得姜府,便娶你入门,只是要委屈你一些……”
他的确心悦安芸杏,但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未来的妻子必须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要能从各方面帮扶他。安芸杏什么都好,就是出身实在太低微。
安芸杏眼底闪过一抹怨毒,嘴上却仍善解人意,“只要能和表哥在一起,便是没有名分我也心甘情愿。”
以她的姿色,凭什么只做个妾?
不过她还要踩着姜伯恩这块垫脚石往上爬,只能先哄住他。
天色渐亮,旭日初升,姜妩昨夜看账本到深夜,临近中午才醒。
整个国公府,也就只有沈缚这里无人敢管,所以便没人给姜妩立规矩,她才能贪睡小半日。
午膳后,姜妩看完最后两本账册,合上书轻放在桌案上,控制不住的想沈缚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回过神来时,她便已起身走了出去。
到书房却被侍卫拦住,“少爷说了,不见。”
沈缚明显是要冷着她。
“可今日不是休沐日吗?”姜妩怔住,可望着冷然不动的侍卫,突然明白过来什么。
是因为沈琨吗?
她微微抿唇,昨日沈缚没理她便自顾自走了,看来她真的惹他不高兴了。
姜妩前世今生拢共加起来都没几次被他拒之门外,心里有点失落,但很快重新打起精神。
生气了那就哄回来!
昨天在姜家如果不是沈缚,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她很快发现,她连沈缚的喜好都不甚了解。
前世她的心不在沈缚身上,也就从没在意过沈缚的喜好。
姜妩准备去找许嬷嬷问问,刚出去就在院外碰到了她。
“嬷嬷!”
许嬷嬷手里端着壶茶,福了福身,“少夫人,您这是寻我有事?”
“我想问问您少爷的喜好,比如他喜欢吃什么?”姜妩怕她误会起戒心,又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好像惹少爷生气了,所以想哄他开心。”
许嬷嬷见她双眼澄澈恳切,生出几分好感,笑了笑道:“原来如此,让奴婢想想。”
姜妩却先记了起来,双眸微亮,“我记得,夫君好像很喜欢杏仁酥?”
这是她为数不多,知道的沈缚的喜好。
因为前世她费心费力做给姜伯恩的杏仁酥被嫌品相难看味道差,不如安芸杏的手艺,她心情很差,随手把早已凉透的杏仁酥扔给了沈缚。
可没想到的是,他全部吃了。
沈缚以为,她是专门为他做的,清隽双眸凝望着她,光泽温柔炙热,深邃眼底只剩下她的身影。
那是她第一次,不敢面对沈缚的眼睛。
自那以后,偶尔因为一些事她自觉对沈缚有愧时,她总会下厨给他做一盘杏仁酥,算微不足道的弥补。
在她印象里,沈缚总是惦念着她的杏仁酥,有时还会缠着她做,想来应该是很喜欢。
许嬷嬷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您这是从哪儿听来的?少爷一直都对杏仁过敏。”
犹如一道惊天闷雷劈下,姜妩错愕得呆愣在原地,“您说什么?”
她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可许嬷嬷接着解释道:“少爷幼时便对杏仁过敏,还因被人设计误食险些丧命,长大后虽没那么严重了,可一旦用了杏仁,身子也是极难受的。”
姜妩怔怔的,半天难以回神。
所以,前世的沈缚其实只是为了她难得施舍的一点亲近,默默忍下了一切,从来一声不吭,还甘之如饴。
她眼圈酸涩发热,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许嬷嬷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幻,但给了个建议:“少爷的喜好一向难以琢磨,也不会让旁人看出来,不过您可以试试莲花酥。”
她垂下眼睫,“多谢嬷嬷。”
姜妩离开后,许嬷嬷端着紫砂壶进了书房,小心地放在桌案旁。
沈缚心思早就不在公务上,精致的眉眼冷冽,没由来烦躁,“她就这么走了?”
“是。”许嬷嬷只能如实回答。
沈缚握着狼毫笔的修长手骨瞬间青筋凸起。
他不过才拒绝她一次,她半点耐性都没有,扭脸就走了?
他让下属去查姜妩何时认识的沈琨,却什么也没查到。
许嬷嬷忙斟酌着开口:“少夫人特地向奴婢问起了您的喜好,应是给您下厨做糕点去了。”
沈缚悬笔顿住,墨水顺着笔尖低落,在宣纸上洇开。
最终冷哼一声,“她还真会曲意媚上,阿谀谄媚。”
许嬷嬷不好反驳,站半天后见没什么吩咐了,正要退下时,笔走游龙的沈缚头也不抬,“何时做好?”
许嬷嬷努力忍住笑:“回少爷,许是一个时辰应该够了。”
“下去吧。”
“是。”
另一边,姜妩轻车熟路去后厨,走在廊檐下,却看到转角拐来一道熟悉身影,还跟着一群仆从。
她眉头一蹙,转身就要绕道避开,却被直接喝住。
“哪来的野丫头这般没规矩,见了夫人还不过来行礼?”
姜妩心下暗道倒霉,只能老老实实转头回去,沈夫人也闲庭信步朝她走了过来。
她欠了欠身,“夫人。”
沈夫人衣着华贵,梅花纹纱袍,黛蓝的云锦暗纹团花下裙,发鬓上镶珠的金凤簪稳重大气,无一不彰显身份,给人压迫感。
顾嬷嬷一见是她,便拧起了眉严厉斥责:“出阁前姜家没教过你规矩吗?”
反而是沈夫人抬手制止了她,“好了,别吓着小姑娘。”
顾嬷嬷只能暂且偃旗息鼓,拿眼睛瞪着姜妩。
沈夫人屏退左右,大方得体的浅笑,“听闻你入府后便想见见你,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故意躲我?”
“妾身岂敢。”姜妩有些压力,但面色依然保持不变。
“府上可还住得惯?”
沈夫人看起来十分亲和,如果不是姜妩重活一世,还真会被她骗了。
姜妩客套又疏离:“多谢夫人关怀,世子殿下院里什么也不缺。”
“你也是可怜,如花似玉的年纪,嫁了门这样的亲事,若换作是我女儿,我怕是心疼坏了。以后有空就多去我那儿坐坐,若是有什么缺的,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同我说,我一定帮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