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高舒画不太可能从警方的口中得知我掺和其中,所以我得给他渲染一下,毕竟找人办事儿哪儿有白嫖的道理。
高舒画“噼里啪啦”把他了解到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临了还给出了他自己的总结。
“小道爷,从学校传闻方面来看,我觉得那姬可欣杀了易勇的可能性不大,我怀疑应该是黄梦。我现在主要是不知道这黄梦道行怎么样,也不知道我究竟能不能镇住她!”
我假装沉吟,用有些忧虑的语气说。
“道长啊,这事儿恐怕有点儿难搞哟!”
高舒画听我这么说,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连忙追问我怎么难搞。
我说:“道长你我都是阴行的人,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易勇的死肯定是鬼祟作怪。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动手?”
我这么一问,还真就让高舒画心里紧了起来,继续问我有什么高见。
我说:“不知道道长有没有注意看,那易勇的手腕儿上戴着一串辟邪的佛家手串,这东西叫佛业环,有什么用我想用不着我来提醒。我觉得之前那鬼祟之所以不好动手,就是因为这佛业环。而现在易勇死了,只有一种解释,佛业环也护不住他!”
我已经暗示到这种程度,高舒画没理由想不明白才对。
“嘶,我明白了小道爷,你的意思是说,那鬼祟道行又更近了一步,所以才能无视佛业环!”
我心里一乐,高舒画还不算太笨,居然一点就通。
我说:“就是这么个理儿,我估计那鬼祟应该戾气不小,虽然不至于和上一次遇见的鬼棺里面的娘们儿想比,但应该也差不了太多。我相信道长神通,一定能手到擒来!”
高舒画在电话那端捶胸顿足的说:“小道爷啊,咱们真人面前不说暗语,我有个锤子神通啊!真要是如小道爷所说的那样,这单生意靠我一个人,还真就吃不下来!要不小道爷,咱们二一添作五?”
高舒画这是要拉我入伙,他说:“到时候我先试着送送那鬼祟,要是不领情的话,还请小道爷请来关二哥,斩了这厮,如何?”
这他妈高舒画怕是中了关二爷的毒吧,只看见关二爷挥刀的帅,没看见咱们送他走的苦是吧!
我倒是能请来,到时候可没有人皮娘子能送!
我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说:“这个咱们先放一边,你说咱们二一添作五,说说是多少?”
学校那也是官方机构,这种事情不可能太小气,要是太少的话,高舒画也不会来,毕竟人家在阴行招牌算是立起来了。
高舒画对我说,学校请他过来做场法事,顺便给各个角落净尘扫鬼,加在一块五十万。
高舒画说:“小道爷,咱们合伙二一添作五,事成之后你净拿二十五万,我这不还要跟手底下的人分分,而且还有一些关系需要打点,你肯定比我揣兜里的多!你可放心啊,这一次我一个大子儿也没少说!”
大概是被我上一次毫无征兆的坐地起价,吃了哑巴亏给弄怕了,所以这一次他要提前说清楚。
免得紧要关头,我又给他漫天要价。
我想了想答应了下来,让高舒画开坛的时候叫我,真要是送不走那鬼祟,我再出手也不迟!
不过我也是有言在先,高舒画要是开坛送不走黄梦,我自然会出手相助,算是给高舒画兜底。
但如果高舒画能自己送走,该我那份儿也照样一分也不能少。
对此,高舒画在电话里连声说,那是自然。
高舒画告诉我,他已经和学校方面协商过了,今天全部放归属假。
一来,学校毕竟是传道授业的地方,要是让太多人的知道学校请来了道士开坛做法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是在相信封建迷信,对学校的声誉不利。
至于虎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那完全是因为他认识高舒画,所以做出的大胆推测。
二来,高舒画这样做其实也是在疏散人群,为到时候可能会到来的节外生枝做准备。
毕竟他也不知道黄梦究竟道行如何,万一惹怒了对方,来个大开杀戒,学校里面那些被养在温室里的花骨朵,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
届时,影响可就大了。
但凡上过学的人都应该深有体会,放归属假永远是最兴奋、最激动的时候,当天中午整个学校的学生就已经走掉了大部分,虎子也不例外。
不过他却并没有回家,因为学校方面只放两天假,他回家一个来回就需要一天,再加上也没人管他,所以干脆就准备在学校外面的网吧好好玩儿两天。
高舒画准备今天晚上就在学校开坛作法,所以我估算着时间,打了辆出租车去了临安二中,结果刚下车就看见吃过盖浇饭出来,准备继续回网吧上网的虎子。
“哥,你怎么来了?又准备抢那道长的生意呢?”
虎子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来,说后半句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搞得就好像我专门黑吃黑一样。
我告诉虎子,高舒画请我来站台,以防万一。
在得知我也要参与其中之后,虎子就死乞白赖的要跟我一块儿,说是见见世面。
虎子说:“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上一次不是闹得挺不愉快的吗?他怎么还找你帮忙啊?”
我说:“虎子啊,你要记住了,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是却有永远的利益。”
我俩一边朝学校走,我一边问虎子,是不是真有吃阴行这碗饭的打算。
虎子一听,拍着胸脯对我说,人可以没有文凭,但不能没有一技之长,最近这段时间他是越想越觉得,跟着我一定有前途。
其实也不能说虎子的眼光有问题,不过他只见到别人吃肉时候的幸福,却没看见别人遭罪时候的凄惨。
我说:“虎子,你不是想吃这碗饭吗?听好了啊,可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你要是能考上本科的话,我就带你入行,不仅如此就连大学的学费,我也让你半工半读。但如果考不上的话,就乖乖读个专科,学个不错的手艺,觉得怎么样?”
虎子挠了挠头问我,抓鬼降妖什么的,怎么还看学历?
我说:“呵,你可别小瞧了学历这玩意儿,现在你要是没个本科学历,当和尚别人都不要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说完,我加快了脚步,虎子紧赶慢赶的跟在我身后,掰着手指头估算着分数。
什么数学七十分,语文九十分,英语顶多五十分,我本以为考上本科这个要求,就足以让身为学渣的他知难而退才对。
可谁知道,在算了半天之后,虎子居然一拍大腿跟我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模样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
看着虎子信誓旦旦的模样,我心说,难道这大学又准备扩招了?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觉得反正他也考不上。
所以拿出手机给高舒画拨了个电话,然后在教学楼的顶楼画室见到了高舒画和他的专业团队。
这一趟高舒画足足带了有十五个人,甭管能不能成事儿,首先人家阵仗看上去还真就像那么回事儿。
开坛做法,驱鬼降妖所能用得上的什么纸、笔、墨、刀、剑,一样也没有落下。
我们到的时候,高舒画手里还端着一个造型古朴的罗盘,正在忽悠学校的几个领导。
我和高舒画点头打过招呼后,就和虎子坐在了顶楼的楼梯上,一边抽着烟,一边说着闲话。
虎子问我:“哥,咱们今天晚上,应该是准备除掉黄梦吧?”
相较高舒画这种蓝道的江湖骗子,在这件事情上,虎子比他了解得更多。
因为他知道姬可欣已经入了轮回,所以杀了易勇的只能是黄梦。
我把手中还剩下五六根香烟的烟盒塞到了虎子手里,对他说:“今天是坐着拿钱,等你什么时候把这几根儿烟抽完了,什么时候就能拿到钱了。”
我之所以会这样说,那肯定也有我的专业判断。
易勇的死是因为黄梦,但并不意味着黄梦就会为祸一方,实际上游荡在世间的冤魂也好,厉鬼也好,数不胜数。
如果所有厉鬼都无差别伤人的话,这个世界早就已经乱套了。
其实,绝大多数的厉鬼,都是因为胸中带着咽不下的怨念,然后才会化作厉鬼想要复仇。
黄梦就是带着对易勇的仇恨,所以变成了厉鬼,而现在易勇已经死了,她大仇得报,胸中的怨念自然也就会因此消散。
所以,我觉得这个时候的黄梦,大概率应该和姬可欣一样,已经踏上黄泉路,走过奈何桥,了却了这辈子所有的恩恩怨怨,进入了下一个轮回。
而学校方面之所以还会请高舒画过来开坛做法,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易勇的死实在是过于古怪,另外加上学校里面没来由的疯言疯语在作怪。
在听了我的解释之后,虎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着我“嘿嘿”一笑,然后给我竖起了大拇指。
虎子说:“你明明早就知道黄梦已经入了轮回,却还答应高舒画,其实就是为了过来白白分一杯羹,对吧?”
对此我的解释是,有钱不赚是棒槌!不对,准确一点儿来说,应该是有钱不捡是棒槌!
不多一会儿的时间,高舒画就已经把校方的几个领导给忽悠得差不多。
随后我看见,高舒画正了正头上的道观,手中拿着一柄桃木剑,脚下踩着乱七八糟的步伐,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着一些听不懂的鬼话。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高舒画虽然是个半吊子,但多多少少在江湖上混了这么长时间,手上还是有点儿真本事的。
他现在所使用的就是茅山一派的唤鬼之术,利用秋后干枯的茅草扎成的小人,在上面涂抹上黑狗血和朱砂过后,再配合特有的法诀,便能引得周围的冤魂厉鬼附身。
这种办法其实挺能唬人的,因为只要有冤魂或者厉鬼附身,那个草人就会立起来进而做出各种各样类似人一样的举动。
而往往在这个时候,也是普通人信以为真遇上高人的时候,方便心安理得的掏钱。
实际上,这种唤鬼之术其实是无差别的。
甚至有些故意装神弄鬼的茅山道士,他们会专门养鬼,然后用这种方式敛财。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高舒画的一通骚操作之下,那原本躺在桌子上的草人真的动了动,然后像是被一根细线所牵引一样,缓缓站了起来。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高舒画骗人的把戏,可谁知道,在草人立起来的那一刻,高舒画却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我这边,脸上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