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烟不爱掺和商场上的事情,她大学修的是软件开发,但出国后无聊又辅修了金融。
季家出来的人,在商业方面天赋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想进公司?”
季烟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奚落道。
“谁愿意给你当牛做马啊,等阳阳病好了,我继续带他游山玩水,青山看不厌,流水趣何长。”
看着季烟憧憬的神情,季怀渊难得哑口无言。“阳阳该上学了。”
季烟翻了个白眼。“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两人回去的时候吴阳已经醒了,看到妈妈不在他也不吵闹,早已习惯自己神出鬼没的老妈。
只是视线在看到季怀渊时,他猛地站起身来,手里的玩具也不要了。
“舅舅!”
吴阳朝着季怀渊飞速跑过去,双臂张开,却在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猛地刹住脚步。
“没出息。”
季烟毫不意外,也不知自己儿子是哪根筋搭错了,家里这么多长辈唯独跟季怀渊对上眼了,看起来怪异地组合磁场却意外地相符。
“舅舅你来看我啦?”
吴阳眨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季怀渊,伸出手求抱抱。
季怀渊难得有耐心,一只手将人抱起来,另一只手递过手里的玩具。
“听话治疗了吗?”
没有任何哄孩子的温柔语气,只有公式化地询问。
偏偏吴阳乖巧得不行,试探着搂住季怀渊的脖子。
“听了,妈妈说阳阳马上就要好了,好了就可以继续出去玩了!”
对于季烟的教育理念,季怀渊被迫尊重,但是不理解。
三人一起吃了顿饭,季怀渊把母子俩送回医院,临走时又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江窈彼时正回病房,只觉得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回过头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你认识?”
季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自己这个弟弟可不像是随便盯着一个人看那么久的脾气,季怀渊给吴阳盖好被子。
“她就在你们隔壁?”
季烟应了一声。
“阳阳说的漂亮姐姐,前几天才进来的,不知道什么病,我明天帮你打听一下?”
季烟脸上带着玩味,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绞尽脑汁都想把这女人的身份问出来,季怀渊自动忽略她犯贱的表情。
“还有事,先回去了。”
季烟的效率很快,没多久消息就发过来了。
“肝癌晚期。”
这四个字异常刺眼,季怀渊指尖渐渐收紧,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
指尖的烟已经燃尽,被烫到的季怀渊丝毫未觉,直到总助进来惊呼一声。
“总裁!”
焦煳味传来,季怀渊的手上已经起了水泡,鲜红的血肉呈现在人眼前,看着骇人。
烟头被抽走,季怀渊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紧张。
“把后面的行程取消。”
总助一把将人拉住。
“我已经叫了医生,总裁,处理完伤口再走。”
季怀渊往后退半步,神色冷得可怕。
“你是不是以为真能插手我的事情?”
说完他不看总助什么神色,大步流星朝着停车场去。
车子疾驰驶离,总助从窗户望下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谁又惹这祖宗了!”
连人去哪他都不知道,更别说跟不跟了,赔着笑脸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这才取消了后面的行程。
好在这些人心里虽然不乐意,但不敢表现出来,只说有机会再见面。
这边的事情刚处理完,那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季怀渊开的那辆车严重违规,不光超速还闯红绿灯,后面跟了一排交警都没把人叫停,问了才知道车停在医院了。
总编立马快马加鞭地赶过去,找人打点了关系这才算罢休。
季怀渊往病房走,却在电梯口遇到了想见的人。
江窈正打电话,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她穿着一件针织衫,下面是一条淡蓝的牛仔裤,小腿被靴子包裹住,瘦削的身影温婉。
她挂断电话抱着手臂,低着头用脚尖去踢光滑的地板,似乎是在等人。
季怀渊这才得以好好观察她,头发好像更长了,也变得爱笑了。
比以前跟在自己身边时多了几分真心,江窈当年在他身边时完美得像个机器人。
她会遵守你所有指令,也会随时挂着笑容,温柔体贴,大方懂事。
那是江窈,可又好像不是她。
窗外的清冷地光落在江窈身上,她整个人站在那里,像是可观不可得的艺术品。
季怀渊这才后知后觉,他跟江窈的距离无形中被拉远了好多,像是横了一条鸿沟。
江窈抬眼就看到季怀渊站在不远处,他有些狼狈。
似乎是刚从酒店出来,没穿西装,是灰色的休闲卫衣,多了几分柔和。
江窈漫不经心地别开眼,看他宛若陌生人。
季怀渊的心提了一瞬,迈着步子朝她走过去。
感受到面前落下的阴影,江窈懒懒地抬头,就那么看着他也不说话,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像一潭死水。
走近了才发现,江窈脸上那点婴儿肥也没有了,巴掌大的小脸季怀渊一只手就可以盖住。
“你……”
季怀渊不知道该说什么,嗓子有些涩。
“你生病了?”
看到他出现在医院的时候江窈就猜到应该是没瞒住,但她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到季怀渊耳里的。
“有事吗?”
是,有事吗?季怀渊动作比脑子快,他来医院目的是什么呢。
无论在什么时候,季怀渊的脑子都保持绝对清醒。
就算是两人欢爱情浓时,他一双眸子也清明无比,江窈想听一句爱你他都说不出来。
但此时季怀渊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因为这个才从想逃离我身边的?”
难得看季怀渊这副模样,可惜江窈早就不在乎了。
“季怀渊,不要对这件事抱有任何情绪,也别来骚扰我,就是对我最好的结局。”
江窈转身想走,却被一把钳制了手腕,她皱着眉头,想甩开却力气不够。
季怀渊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愠怒。
“江窈,回答我的问题。”
江窈也怒了。
“季怀渊你有完没完!你以什么立场问我,又有什么资格问我!别把你想得太重要,我只是想过我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