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纪砚的声音略带沙哑,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
他撑起身子,半坐在病床上。
“我才应该问你,明知道自己吃龙虾过敏,还跟我抢着吃?”
要不是医生说没必要,她真的想带纪砚好好检查下脑子。
江笛拿起一杯水,递到纪砚嘴边,喂他喝下。
纪砚润了润干燥的嘴唇,用很小的蚊子声说道:“因为是你亲手剥的。”
“你说什么?”
江笛没听清,于是俯身将耳朵凑到纪砚面前。
谁知身体突然失重,她的腰肢被一只手用力揽住,整个人直接扑在病床上,被纪砚抱在怀里。
一切发生的太快,江笛来不及反应。
“你疯啦?”
纪砚唇线抿成一条直线,沉默不语。眼睛避开江笛的直视,瞟向另一边。
短暂的埋怨后,江笛意识到这个男人还在输液,连忙查看纪砚的手有没有漏针。
还好,他不算笨,用的是没有输液的那只手。
她松了口气,准备起身。
但男人的手臂抱得她越发紧,不等她挣扎,就听见他有些颤抖的沙哑声音。
“别动,我好冷。”
江笛难得听到纪砚这般哀求的语气,不由眉心一动,但心中也升起诧异。
此时她被纪砚牢牢锁住,耳边是他强烈的心跳声,即使是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男人滚烫的体温。
他正高烧四十度,撒把孜然都能直接开动了。怎么会冷呢?
纪砚低眉,看出了她的疑惑。
“高烧也会全身发冷的,没常识。”
生病了也堵不上他的毒舌!江笛翻了个白眼。
骂归骂,她还是乖乖地躺在纪砚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猫咪。
纪砚伸出指节分明的大手,在她的头发上来回抚摸,像在顺小猫的毛。
江笛一动不动,听着纪砚的心跳声。
如果在她满眼都是他的以前,纪砚也能这么温柔待她就好了。
男人的体温持续传到她的身上,霎时间,江笛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炙热不已。
“还冷吗?”
江笛蜷着身子,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并不是很舒服。
“……”
纪砚迷迷糊糊地闷哼一声,并没有作出回应,只是将下巴轻轻抵在江笛的头上,闻着洗发水的清香,渐渐来了睡意。
江笛听见纪砚均匀的呼吸声,抬起头来,看到男人已经睡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移开环住自己的手臂,轻手轻脚的下床。
又把毛巾在水盆里降降温,重新拧干后放在纪砚的额头上。
看着他安静的面容,江笛觉得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那时的他,也是如此,脸上没有生人勿进的戒备,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
只是一个光芒万丈的优秀少年。
而如今的纪砚,一心扑在工作上,在商界行事果决,人见人怕。
大概也只有在他生病的时候,才能见到这番没有防备的模样了。
望着男人因高烧而潮红的脸,江笛担心的自言自语:“这么严重,别烧糊涂了。”
烧糊涂就趁其不备,骗他签下离婚协议书!
江笛嘴角露出阿尼亚奸笑,不过一秒后,就老老实实收起幻想,帮纪砚盖好被子,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纪砚的病床边。
长夜漫漫,江笛困了就用双手撑着小脸,时不时地打一会瞌睡。
第二天。
纪砚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江笛撑着脸打盹的模样。
她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睛上面,又浓又密。脸颊被双手挤得肉乎乎的,很是可爱。
还有那两瓣似玫瑰般娇艳欲滴的红唇,勾得纪砚刚降的体温又迅速攀升上来。
他的脑子一瞬间缺了氧,行为无法自控地将唇凑了上去。
她好甜。
湿润的触感,像导电般激活了正在熟睡的江笛。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纪砚的脸离自己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瞳孔瞬间扩张,江笛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突然炸开。
她一把推开男人:“你在干什么?”
明知故问。
纪砚看她使劲擦着自己的嘴,不由皱起了眉头。
嫌他脏?
江笛的目光刺得他有些不自在,好像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样。
纪砚动了动嘴唇,转移话题:“饿了。”
江笛看了眼时间,现在才早上7点。
要是这会叫醒何维,让他送早餐过来,有点太压榨打工人了。
“你再躺会,我出去买早饭。”
江笛摸了摸纪砚的额头,烧退了不少,她这才放心地走出病房。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她叮嘱了值班护士几句,便出去找早餐店了。
江笛清楚记得,以前李姨还在的时候,经常做粉丝馅的水晶包。
纪砚很爱吃。
她顶着初升的太阳,找了好几条街,才终于在一家早餐店找到水晶包。
两份白粥,一笼包子,两杯豆浆。
也不知道,纪砚这个在豪门长大的人,吃不吃得惯普通的早餐。
江笛看着手中的袋子,正犹豫着,又想到自己出来这么久了,怕把纪砚饿出低血糖,就没人帮她拿显卡了,于是快步走回医院。
刚到病房门口,她的神情一顿,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在车底。
病房里的气氛很和谐,苏丽娜正含情脉脉地看着纪砚,一双纤纤玉手捻着兰花指,用吸管喂纪砚喝水。
真矫情。
一个大男人还用吸管喝水。
不过这苏丽娜是怎么回事?
小三不在背地里偷摸着,都敢造到她脸上来了?
就算江笛无心和她争夺渣男,但也不会任由小三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挺直腰板,大步迈进病房。
“老公,护士帮你换过液体了吧?”
江笛的声音清脆响亮,打破了房间里原本安静的氛围。
纪砚被江笛这声“老公”叫得愣住了神,这两个字他好久都没听到了。
自从这个女人开始把离婚挂在嘴边之后,每次叫他要不是“纪总”,要不就是直呼其名。
他挑起眉尾,“嗯”了一声,饶有兴致地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江笛的表情十分和善,一副天然无公害的样子,但她刚走到病床边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把苏丽娜挤到一边。
苏丽娜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但碍于纪砚在旁边,不好发作怒气,只好默默忍下,退到一边。
江笛将早餐放在床头,一手握住纪砚的手,一手探上他的额头。
“唉,老公,你真的好傻。为了吃我亲手剥的虾,把自己搞得高烧住院。”
纪砚眸子里闪过几不可查的疑惑,暗自思忖着,昨晚自己说得那么小声,江笛不可能听见。
只见江笛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边说着关切的话,一边眨巴着眼睛,试图从眼眶里挤出几滴眼泪。
苏丽娜望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眸光闪动,眼泪倒是比江笛先掉了出来。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生病呢?是不是怕我担心?要是我及时知道,昨晚就来陪你了。你一个人待在医院里,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苏丽娜作为明星,平时的身材管理没少做,想要上镜,在现实中就得更加消瘦才行。
她这时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配合瘦弱的身体,更是惹人心疼。
纯纯就是一个小白花的标准教材。
江笛抿着唇,在心里一万个鄙视。
纪砚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过,恍然大悟,原来江笛是见有人来探病,吃醋了?
他想到那晚江笛在自己面前,拿着手机和男人热络聊天的画面,不自觉咬紧后槽牙。
“丽娜,你特地来一趟,我感觉好多了。”他刀削般的下巴动了动,说完还不忘在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
江笛听见男人的话,身形僵住,太阳穴跳了几下。
丽娜?狗男人叫得这么亲密!当她这个正妻是空气?
纪砚看着江笛的黑脸,心满意足,眸底快速闪过一丝喜悦。
苏丽娜娇滴滴的声音也跟着传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心脏到现在都还紧张得噗通跳,还好你没事。”
这番话听得江笛脚趾抓地,这是什么没水准的绿茶发言?死人心脏才不跳呢!
关键纪砚好像很吃这套,他的唇线一直保持上扬,朝苏丽娜微微点头。
苏丽娜一脸得意地瞥了眼江笛。
看来纪砚对他的妻子,也不过如此嘛。
如此想着,她深吸一口气,收紧腹部,摆动着纤细的腰肢,走到纪砚的床头。
“还没吃饭吧?我专门去豪吉斯饭店给你买了粥。”
江笛看了眼苏丽娜递过来的粥,果然印着豪吉斯饭店的LOGO。
那可是普通人消费不起的饭店,苏丽娜还真是舍得给男人花钱。
相比之下,她走了几公里买来的早饭,倒有些拿不出手。
不过,她细细瞧了眼那碗粥,发出一声嗤笑。
“多谢苏小姐这么关心我的老公,但是,你不知道他为什么生病吗?”
“啊?”苏丽娜被江笛问得卡住了话。
其实纪砚躺在医院的事,是她去冠世大厦谈合作的时候,从何维那里听到的。
一心想早点过来黏着纪砚,表达自己的关心,就忘记问何维病因了。
“不管他生什么病,我都很难过。”
苏丽娜模棱两可地答道,随即用手擦了擦虚假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