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笛的话让纪砚心口狠狠地颤了几下。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死死地盯着江笛。
而江笛的眼中则是无尽的淡漠以及明显的疏离,冷冽得让人发寒。
陈茉倩和阿曼达察觉到气氛不对,也不好继续呆在病房里面,扔下一句“保重身体”之后,两人就满脸震惊地离开了。
病房里剩下的人,全都把视线落在纪砚的身上,想听他会给出怎样的答复。
纪砚深吸一口气,脑海中乱成一团。
他知道,这段时间以来,“离婚”这两个字江笛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每次纪砚都以为她只是在无理取闹,在博取他的关注。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而且错得一塌糊涂。
江笛是一个独立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和生活,有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而纪砚却仗着她爱他,一味的把她变成自己的附庸。
现在江笛想要逃离这个金丝牢笼,他还要一直关着笼门,禁锢着她吗?
他深深地看了江笛一眼,知道她此刻心中有怨恨。本以为自己能成为她的铠甲,本想到却成为了一把刺向她的利刃。
那就……
放她走吧……
纪砚一直紧抿着的薄唇终于开了口,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好。”
何维听见他的回答后,着急得满手是汗,他在心里暗道不好:“纪总怎么能答应离婚了呢?”
江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但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开心。
她微微启唇,冷漠地说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不想看见你。”
纪砚的眼眶染上一抹猩红,他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翻涌,闷闷地说了声:“好,早日康复。”
抬脚正要离开,纪砚撞上了刚从护士站回来的乔默默。
乔默默抬眼看见纪砚,顿时一股怒火烧到了颅顶,她双手叉腰对着纪砚大声骂道:“姓纪的!你有没有点良心?江笛被绑架,我们所有人忙前忙后,你作为她的老公,人在哪里?她绝望的时候你陪在谁的身边啊?!”
乔默默越骂越气,本来想一个拳头打过去,但是纪砚比她高出太多,旁边还有个秘书站着。乔默默悄摸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敌我实力,便忍着没有动手。
“默默,你让他走吧。”江笛坐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他……”乔默默不甘心,江笛受了这么多苦,她就想骂骂这个死渣男,帮好闺蜜出气。
K神走到乔默默身边,拉住她:“让他走吧,江笛需要休息,反正这里也不欢迎他。”
乔默默看了眼江笛憔悴的面容,咬咬唇往一旁撤了一步,给纪砚让出路来。
“快滚!”乔默默鄙夷地剜了纪砚一眼。
纪砚也没有还嘴,只是回头看了江笛一眼后,对乔默默说了一句“麻烦帮我照顾好她”,就抬脚离开了。
乔默默对着纪砚的背影挥着拳头:“出事儿的时候不见人影,现在跑来假惺惺有什么用!”
K神搭着乔默默地肩膀,说道:“好了好了,人都走远了。我们先回去吧,让江笛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我不放心……”乔默默满眼怜惜地看向江笛,“要不我去买个陪护床,晚上就在你旁边睡觉?”
江笛摇了摇头,拒绝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免得我还没好,你又倒下了。”
“好吧。那你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接着又是几番冗长的叮嘱,说完后,乔默默才依依不舍地跟着K神离开。
江笛发现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澈,还待在病房里面,她勾起嘴角朝他说道:“学长,你也回去吧,这儿还有护士呢。”
林澈额前的碎发,被一阵微风吹拂而起。他抬眸看向江笛,眼神清亮透彻,仔细看去,瞳孔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让江笛出乎意料的是,林澈走过来轻轻抱住了她,语带哽咽地在她耳边说道:“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再也不会。”
他的声音很轻很细,但江笛从中听出了无比的坚定。
林澈的双臂把江笛环抱得越来越紧,好像生怕她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一样。
江笛的身体被温暖的体温包裹着,她满脸错愕,双手不知道应当放在哪里……
----
审讯室。
在局里干了十几年的陈警官,又往嘴里灌了半杯浓茶。从接到报案开始,不管是不是在值班的人,都被通知立马赶到局里。他们这群人,已经几十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
听上头的人说,是林氏集团给领导施压,要求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被绑架的受害者,所以才调动了全部警力。
现在人已经救出来了,就在大家以为可以适当分批次休息的时候,冠世集团又给领导施压,要连夜审问出谁是幕后主谋。
林氏集团和冠世集团,都是支撑嘉川市Gdp的龙头企业,上面的领导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况且他们提出的也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调查绑架案本来就是警察局的职责所在,领导也没有理由推辞。
陈警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心里感叹道:“看来那个被绑架的女人,身份不简单呐!”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他一掌拍在陈警官的肩上:“审问得怎么样了?”
陈警官无奈地指了指面前的嫌疑犯,说道:“这三个人说自己是绑架未遂,半路就被江笛给逃走了。指使他们的人是冠世集团前员工,侯学光。”
另一个警官挑眉,“那两个伤人的,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他们三个不认识那两个人,都说估计是侯学光另外找的。”
陈警官打了个哈欠,又朝面前的瘦高男子问道:“杨强杨彪,你当真不认识?”
瘦高男子崩溃地抹了抹脸:“阿sir,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你们要问就去问侯学光!他连一分钱都没有给我,我也没有绑到人,能不能把我放了啊?”
“放了?你想得倒挺美!绑架未遂也是绑架,我劝你从实招来,多给我们提供些有力证词,好让你转做污点证人。”
陈警官刚说完,又进来了一个同事,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陈警官的面色沉了沉,然后站起身来,对另一个警官说道:“你来审会儿,我出去一下。”
陈警官神色凝重地走到过道外面,看见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纪总你好。”陈警官并不了解这个冠世集团总裁的为人,他只希望这个人不要过多干涉他们办案的方式。
纪砚转头看向陈警官,锁着眉头问道:“绑架案的幕后主使有眉目了吗?”
“目前都指认的是侯学光。”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之后,纪砚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他现在人在哪儿?”
“在另一个审讯室里。”
“带我去见他。”
“这……”陈警官犹豫地搓着手掌,“纪总,这不太合规矩,毕竟那是嫌疑犯……”
话还没说完,一道寒光就从纪砚的眸子里甩了出来,陈警官顿时缄口不语,但也并没有给纪砚带路。
何维见状,笑着对陈警官说道:“警官,侯学光是我们公司的前员工,纪总只是想和他当面聊聊,熟人聊天说不定比你们生硬的问话要管用一些,您说是吧?”
陈警官想了想,这人说的倒也有些道理。那个侯学光自从被抓进来之后,就一直哭天抢地的说和自己没有关系,根本问不出来什么。
与其所有人都跟他在这儿耗着,不如让这个纪总进去聊聊。
“你们跟我来吧。”陈警官领头走在前面,将二人带到了第二审讯室内。
正被审讯折磨得精神崩溃的侯学光,一看见纪砚进来了,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他扯着手铐,激动地说道:“纪总!真不是我干的!您跟他们说说!放我出去吧!我求您了!”
纪砚看着侯学光这副卑微的样子,又想到那天在餐厅里,他爬在地上扯自己裤脚的场景,不由得在心中升起一丝厌恶。
何维客气地对房间里的几位警官说:“要不各位警官先出去等等?你们在的话,说不定侯学光还是什么都不肯讲。”
“也好。”陈警官点了点头,就带着另外几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审讯室内,只剩下纪砚、何维,还有侯学光。
“纪总?纪总您说句话啊!只要您帮帮我,我出去之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脏了您的眼!”
侯学光一直向纪砚苦苦哀求,可纪砚却始终一言不发,冷眼看着侯学光,脸色阴沉得可怕。
纪砚抬脚靠近侯学光,高大颀长的身影在他身上投下阴影,掩盖住他脸上的惊恐不安。
“你怎么敢伤她。”纪砚的语气中夹杂着刺骨的寒冷,让人听了如堕冰窖
侯学光双腿发抖,话都说不明白了:“我……我没有……不是我……纪总您听我解释!我只派了三个人,他们都失败了!之后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啊!少夫人躺在医院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