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罗素有些意外地将感官向火星的方向延伸过去。

    这颗赤红的行星没有遭到任何来自外界的打击，它是从内部裂开的，准确来说，是炸开的。

    强大的冲击波和难以想象的超高能级从火星地下那四通八达的古老通路中爆发出来，让这颗被铁锈红色覆盖的机械行星像被徒手掰开的西瓜样一开两半，环绕在火星轨道之上的钢铁之环也在这场大爆炸中轰然垮塌，连同着考尔新建造的造船厂一起。

    “是混沌？……不，不是，我没有在那边感受到任何可疑的亚空间波动或是越过临界值的混沌污染痕迹，这不是灵能爆炸，而是单纯的物质反应。”

    火星它就是单纯的炸了而已，被波及的还有在火星与泰拉航道上来来往往的大量船队，一时间，太阳系的黄道面上布满了金属断片和机械残骸。

    太阳系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通讯频道里不断传来‘敌袭！’、‘有个屁的敌袭…’之类乱七八糟的喊叫，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太阳系防卫舰队依靠其严明的纪律迅速重新组织起来，开向了火星的方向。

    这时，快子传感器的扫描结果出来了：“是反物质爆炸。”

    灰风平静地说道：“火星的液态内核在一瞬间被反转了物理性质，简单来说，它变成了一锅反物质浓汤，星核外壁有火星的地幔相接触，巨大的爆炸将这颗星球直接炸碎了。”

    “但是这样不对…”罗素皱起了眉头：“如果火星的液态星核真的被转化成了反物质，那么刚才的爆炸不应该只有这点威力。”

    反物质湮灭是人类已知的质能转化效率最高的物质反应，暂时没有之一，准确来说，它的质能转化效率为100%。

    作为参考，核聚变反应的质能转化效率约为0.7%，也就是在1000克参与核聚变反应的物质中，约有7克会被转化为能量。

    而反物质湮灭的这个数值是100%，在1000克参与反应的物质中，这1000克物质会被完全转化为能量，没有任何损耗。如果真如灰风所说，火星的整个液态内核都被反转物理性质转化成了反物质，那么刚才的爆炸绝不止有这点规模。

    不只是火星，泰拉都会被炸碎。

    “因为触发反物质湮灭的只有内核最外层的一层薄薄的外壁而已。”灰风解释道：“火星内核的反转状态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间，触发湮灭反应的只有星核外壁薄薄的一层物质而已，而在刚才的大爆炸之后，这内核就又变回了正常的物质……”

    真够奇怪的。

    也就是说，火星的内核是被外界干扰暂时反转了物理性质，这一干扰的持续时间很短很短，但却已经足够将这颗古老的赤红星球彻底炸碎了。

    那么，谁有能力干涉物质的底层结构到这种程度？

    罗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灰风说话间，赶往火星残骸的太阳舰队接连爆炸，坚不可摧精金龙骨像被挤干水分的海带一样扭转卷曲，彻底摧毁，赤红的废墟之中，虚空之龙咆哮着祂银色的活体金属身躯，从漫天机械残骸之中骤然觉醒。

    【虚空龙·玛格拉德罗斯（Mag'la droth）】

    祂是掌管物质最基础性质的强大星神，也是曾出现在无数火星技术神甫梦境中的火星之龙，远古时代，年轻的人类帝皇击败了虚空龙，将祂封印在火星地下的永恒迷宫之中，直到现在。

    “这玩意怎么跑出来的……”罗素一时间有些困惑，帝皇派去守护火星迷宫的那个永生者死了吗？

    ……好吧可能真死了，虚空龙都有能力直接干涉物质性质了。

    罗素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在火海中蒸发的太阳舰队慵懒地伸了個懒腰：“我就说火星迟早要炸，帝皇把虚空龙封印在火星地下的行为跟在自己裤裆里藏只刺猬有什么区别，现在不疼以后早晚也得疼。”

    说完，他舒展身体，细碎的电流在罗素的指尖环绕：“来吧，让我们给帝皇擦擦屁股。”

    但是罗素的话音未落，舰队下方的泰拉皇宫中，高耸的星炬忽然闪烁起淡金的光芒，以黄金王座为中心，碧绿的火焰蔓延开来。

    “好吧，帝皇可能害羞，他决定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刚站起来的罗素又坐下了。

    在巨大的恐慌中陷入混乱的泰拉民众忽而看见一抹金色的影子出现在了泰拉的上空，那是一艘通体金黄的华美巨舰，振翅的雄鹰是她的舰首，帝皇的意志是她的骨架，采自泰拉的黄金与大理石是她的血肉，其舰体之上承载着宏伟的雕像与宏伟的城市，帝皇的战争圣殿遍布其上，来自科技黑暗时代的发动机组闪烁着幽冷的蓝光。

    她如一柄长矛刺穿了泰拉的大气，高悬于皇宫之上。

    这是只出现于国教经典与神话传说中的人类帝皇本人之座驾，【帝皇幻梦号（Imperator Somnium）】，自荷鲁斯叛乱以来的一万年来，这艘黄金巨舰再未公开出现在帝国的民众面前。

    而今天，在火星因不明敌人而陨灭的时刻，帝皇幻梦号再次出现了。

    泰拉上的所有人无不痛哭流涕，跪地祈祷，守卫在皇宫中的禁军发现了黄金王座的异动，随后，一个伟岸的身影从王座上缓缓站起，迈开双腿，一步登天。

    只是一步而已，那个被金色光芒笼罩着的，神一般的身影来到了帝皇幻梦号的船头。

    随后，帝皇幻梦号拖曳着幽蓝的流光划过了泰拉的上空，人类帝皇的金色长矛刺向了火星残骸中肆虐的虚空之龙。

    泰拉上数以万亿计的帝国人民亲眼见证了帝皇神迹的降临，无数人因此陷入无比的信仰狂热之中，就连一贯冷静的禁军也为之动容。

    眼见此情此景，罗素的态度不禁微妙起来。

    他默默侧身，凑到灰风耳边悄咪咪说道：“我说灰风，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灰风点了点头：“我觉得虚空龙的脱困和火星的分裂好像是帝皇自导自演的。”

    “那倒不至于，火星的地位太重要了，帝皇不至于会亲手毁灭它，那样得不偿失。”罗素摇了摇头：“帝皇可能只是借着虚空龙迭醒的契机给自己找了一个走下王座的台阶，至于虚空龙苏醒这件事本身，应该不是祂亲自策划。”

    “还有其他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