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逸向来不喜欢睡懒觉,这是从前世养成的习惯了。
那时在拳馆里,天还没亮师父就拿着藤条,冲进师兄们睡觉的大通铺一顿乱抽,起得越慢挨得抽就越多。
长此以往,师兄们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为了不被师父揍,索性直接比师父起得更早。
师父有句名言:人的寿命都是有限的,所以不要将有限的生命浪费在睡觉上,早死两年有的是时间睡。
张楚逸对此深以为然,所以除非是睡前经历过剧烈运动,确实需要长时间的睡眠来恢复体力,一般情况下他都是睡五六个钟头就起床了。
别看睡眠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他十几年的性功不是白练的,即便是这么短的休息时间也一样能让他神完气足。
他起床的时候,天师府的弟子们都还在睡觉,连厨房都没人忙活,所以他就一个人走出庭门,在山上转悠了起来。
背靠着朝霞,张楚逸在阳光的沐浴中练着拳,道教祖庭的灵气较之别处确实是要胜过不少,那种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雀跃的感觉,他只在强攻民福大楼的时候体验过。
如果长期居住在这里修行,修为增长的速度一定是其他地方的好几倍。
“这处洞天福地确实不错,可惜少了镇山法宝,灵气已经流失太多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张楚逸脑海中响起,吓得他浑身汗毛直立,但又很快镇静下来。
“什么人!出来!”
堂堂龙虎山,正一祖庭,不可能会有邪祟作乱,所以只可能是有人在装设弄鬼。
原本以为这个人会继续跟他纠缠一会儿呢,没想到她一听到自己的呵斥,立马就现身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白色里透金的龙袍,精致无暇的面容里掺杂着目空一切的高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
不知为何,当张楚逸和她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对视的时候,竟然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就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位女皇。
拍了拍自己不争气的大腿,张楚逸皱眉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龙虎山?”
高傲女子轻哼一声:“不是你带朕来的吗。”
“美女,你说话要负责任啊,我根本不认识伱,怎么成我带你来了?”张楚逸瞪大眼睛说道,同时心里对这个女人拿腔作势的语气觉得甚为奇怪。
“朕向来是一言九鼎,何曾有过半句虚言?”高傲女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朕在山里的时候就附身于你,现在又跟着你上了龙虎山,你说是不是你带朕过来的?”
“附身!”张楚逸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突然就窜出来了,原来真的不是人啊。”
“朕当然不是人,朕可是传国玉玺的器灵!”
高傲女人嘴巴一张,说出来的话差点让张楚逸惊掉下巴:“传国玉玺,你不是在逗我吧,那玩意儿不是早就被毁了吗?”
高傲女人嗤笑道:“朕传承国运千年,有百姓愿力护体,区区刀兵之祸怎么可能伤得了朕?”
“有这么厉害,那你附我身上干嘛?”张楚逸呵呵一笑,随后又惊喜道:“该不会是我有帝王之相吧,你打算辅佐我成立王图霸业吧?”
这番话把女人都给说愣了,歪着脑袋瞅了张楚逸半天。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张楚逸被盯得心里发毛,疑惑地问道。
“你从小到大接受了那么多反帝制反封建的教育,到头来结果还是想当皇帝,那么多的进步知识都学到狗身上去了吗?”
面对女人的疑问,张楚逸饶是脸皮再厚,也不由得老脸一红,慌忙解释道:“我那不是想试探一下你吗,再说了我可是思想坚定的新时代进步青年,什么皇帝、封建那都是必须打倒的大毒草!”
女人对于张楚逸的这番说辞呵呵一笑:“这千年以来,朕见过的英雄豪杰不知凡几,就没见过几个人能抵挡得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
至于你,朕并不觉得能胜过小赢小刘小王小李那几个人中之龙。”
“哈哈,你那些都是老黄历了。”张楚逸大手一挥,用气冲斗牛的豪迈说道:“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女人眼睛一亮:“这是你作的?”
“不是。”张楚逸立马摇头,“我哪有这能耐啊。”
“我猜也不是。”女人双手护在自己规模颇巨的胸脯前,呵呵一笑。
“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什么要附我的身?”张楚逸好奇地问道。
女人轻声一叹:“朕也是受形似所迫,眼看本体就要被歹人带走了,无可奈何你改下才只能先脱离本体,找个人附身之后再从长计议。”
“被歹人带走……”张楚逸听到这话陷入了思考。
这女人顺她是在山里附的自己的身,已知不是龙虎山,而自己最近一次进山是在万谷村………
想到这里,张楚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你别告诉我,你的本体被那帮岛国人给带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张楚逸两条腿肚子都在发颤。
在抓到小林后,他连夜审问了那几个人,但是并没有问出那件失踪国宝的下落。
原本想着再珍贵也珍贵不到哪里去,况且人都已经抓住了,送回公司迟早能审出来。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当意义含糊不清的国宝具象成传国玉玺的时候,二者之间的性质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华夏,除了传说中的九鼎之外,恐怕没有比传国玉玺更珍贵的宝贝了。
作为华夏两千年封建王朝的见证者,经历了秦汉晋隋唐五个大一统皇朝,它的身上不光承载了无比厚重的历史,还具有着极高的象征意义。
以现在的目光来看,传国玉玺可以说一文不值,但也可以说它意味着一切。
普通人得到它,肯定不可能打着它的旗号当皇帝什么的,最终的宿命也只是躺在博物馆里,无声地向游客诉说着它的峥嵘。
但要是被外国人弄到手了,猛做的文章可就大了去了,尤其是在文化上本就源于华夏的霓虹人,用屁股想都能知道他们会用传国玉玺做出什么样的恶心事。
一想到传国玉玺是从自己手上丢掉的,张楚逸就觉得天旋地转,这要是天下人知道了,还不得骂得他全家族谱升天?
“会不会是咱们将你的本体落在山里了啊,你还能感应到它在哪儿吗?”张楚逸心中还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没有将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
女人幽幽地说道:“那伙倭人有一个一直没有现身,将朕从长安带到夜郎郡的那个人用朕的本体吸了夜郎郡的龙脉,就将朕的本体待往更南方去了。
因为实在太远,朕已经感应不到本体的具体方位了。”
“我的陛下,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啊?”张楚逸揉着脑袋,他觉得自己投都要炸开了。
“朕在长安的一口枯井里埋了上千年,能量早耗光了,要不是那伙倭人吸了龙脉唤醒了朕,朕这会儿都还在休眠呢。”女人的表情也很无奈。
张楚逸用力按着太阳穴,沉声问道:“所以这个龙脉是什么,具体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女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个朝代的建立和延续,离不开龙脉的作用。
越是雄健辽阔的龙脉,带给皇朝寿数就越是悠长。
当年小嬴为了能让大秦传承千秋万世,企图用秘法将秦岭的龙脉一直绵延到东海。
若是成功,大秦便能像他所期待的那样,传承千年。
可惜小嬴人刚到东海便暴病而亡,接了大半的龙脉被小刘捡了个现成。
虽然只有半截,但也让大汉延续四百年的国运。
而朕的本体,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汇聚牵引龙脉。”
“意思是说,这条夜郎郡的龙脉已经被霓虹人给牵引走了?”张楚逸听到这里,已经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这些可都是属于华夏自己的宝贝啊,现在全都被拿走了,怎么能不让他痛心。
“蛟龙而已,比起秦岭、太行、长白这几条真龙可差太远了。”女人摆了摆手,甚至对张楚逸安慰了起来:“况且龙脉气运接引岂是这么简单就能完成的?
没有朕这个器灵配合,那帮倭人就是拿着龙头也不知道该往何处接,所以暂时不用太过担心。”
“这怎么能不担心呢,传国玉玺啊!”张楚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不行,这事儿得立刻跟赵董汇报。”冷静下来之后,张楚逸立刻给赵董打去了电话。
因为时间太早,赵董接通电话后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顾不得道歉了,张楚逸立刻将传国玉玺的事儿告诉了他。
原本赵方旭还在打着哈欠,听完张楚逸的汇报也是立马吓清醒了。
丢失此等国宝的罪名别说张楚逸担不起,即便是他赵方旭也同样担待不起。
所以他立刻下令让张楚逸返回京城,然后对小林加大审讯力度。
不过赵方旭话刚讲出口,女人就冷冷地说道:“朕现在哪都不去。”
“这是为何啊?”张楚逸和赵方旭都疑惑了。
“朕沉睡千年,灵魂本就无比虚弱,苏醒后没多久就由被迫脱离了本体,要不是在这灵力充沛的龙虎山缓了一大口气,恐怕到现在朕都没法儿现身跟尔等交谈。
所以在真正恢复元气之前,朕就待在龙虎山哪都不去。”
女人的回答让张楚逸和赵方旭面面相觑,这个理由好像确实合情合理。
“算了,先让那个小林同伙把交代出来再说吧,如果是走路,那个逃掉的霓虹异人这会儿恐怕已经到缅甸了,没有肖像也不好抓人。
楚逸,你就跟这位器灵先待在龙虎山吧,等有了具体消息之后我再通知你。”
赵方旭说完,立刻挂掉电话,给远在吕家村的吕慈的打了过去。
在全村戒备了一个多月后,吕慈终于解除了禁令,吕家村也恢复了进出。
虽然并不知道吕慈为何要锁闭村,也不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问题似乎是解决了。
而赵方旭这通电话,来得让吕慈有些意外。
这一大清早,肯定是有什么急事,无外乎是让他们用明魂术破案来着。
“吕家主,看在公司的份上,你一定要给我帮这个忙!”几十年了,这还是赵方旭头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
吕慈原本还在构思拒绝的措辞,听到赵董如此焦急,也是陷入了迟疑。
最终吕慈还是决定帮公司这个忙,就当是结个善缘了。
“赵董言重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就是,我们吕家虽然比不上其他几个十佬家大业大,但多少还是能为公司出点力气的。”
赵方旭沉声道:“我这儿有个犯人,脑子里藏的东西关系重大,必须得用你家的明魂术处理,另外我希望你能亲自来一趟,用明魂术的吕家人也必须得是嘴严的才行。”
“这么严重?”吕慈略有些吃惊,旋即点了点头:“那行,我这就带人来京城。”
“多谢了。”赵方旭语气真诚地承诺道:“吕家这次能施以援手,公司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
吕慈哈哈一笑:“赵董言重了,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
龙虎山,跟赵董通完话的张楚逸放下手机,和女人大眼瞪小眼。
虽然没有了本体,灵魂虚弱,但女人还是一脸臭屁的模样,就仿佛天下人谁都入不了她的法眼一般。
张楚逸挠了挠头,好奇地问道:“说起来,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方便告知吗?”
“直接呼朕为万岁不就行了?”女人将尖俏的下巴一抬,给出了一个非常粗暴的方案。
张楚逸无奈地说道:“你也知道,我这儿早没那习惯了,况且我腿脚也不利索,跪不太下去。”
“水苍”,女人凝视了张楚逸冷哼一声,“记好了,朕可只说这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