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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359章 两个绝顶高手对决,死的都是看戏的
    “妙才在东海、琅琊接连失地,一直退到彭城才稳住。刘备最近势头很迅猛,真乃孤之心腹大患。

    没想到袁绍刚死半年,刘备隐隐然便要成为一个不亚于袁绍的威胁,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为今之计,诸公以为朝廷当如何调度缓急,以应时弊。”

    曹操把夏侯渊的败报,和钟繇、张既送来的捷报,都摆在案头,一手揉着太阳穴。

    隐隐觉得自官渡之战后、一度缓解了的头风病,似乎又有重新加重的趋势了。这种病还真是跟人的心情有莫大的关系,精神压力一大,就容易头疼。

    荀彧、荀攸来之前就已经充分了解过情况,所以对战事的进展也并不觉得意外。

    荀彧还是那么老成持重,建议曹操不要因小失大:“明公切勿以一时之失为念,还是要抓大放小,一鼓作气先北后南。

    我军攻打并州如此顺利,一方面固然是天寒地冻,太行断绝了冀、并之间谷道,袁尚无法增援高干。另一方面,也是袁家已失去北方人心所致。

    二袁内战,河北人心惶惶不安,不知所归,看似地盘都还是二袁的,实际上只要明年朝廷大军北上,除了邺城以外,必能传檄而定,闻风归降。

    在下这几个月也在暗中观察,搜集河北二袁战报,吾观河北众将,临战不肯出死力者甚多。

    上至吕旷、吕翔、焦触,下到马延、张顗,等朝廷大军再次北上时,这些人都有可能争取,只要明公许以高官厚禄,确保他们兵权如故即可。

    还有那些当年因为想杀公孙瓒为刘虞报仇而投袁绍的幽州鲜卑诸将,如牵招、阎柔等,临危时也必不能为袁氏死节。

    所以,明年开春后朝廷北进的方略,是绝对不能更动的。哪怕徐州方向,刘备有可能趁虚而入,也不能影响进攻河北。

    相比之下,明公倒是该广求奇谋之士,设法届时尽快攻破邺城,对袁尚速战速决。只有打河北打得够快,才是对徐、淮方向最好的保护。”

    荀彧这几个月,对于先北后南、尽快解决腹背受敌的问题,也是想了很多,心中早有成算。

    他也看出了曹操最近有一丁点犹豫,担心已经捏在手头的利益重新出现松动,所以总是想着“既要、又要、还要”。荀彧便敏锐地提醒他避免这一点,该果断的时候还是要果断。

    历史上,曹操攻邺城,前后花了三年,但这不等于以曹操的绝对实力,他真的必须攻三年。中间他为了勾引二袁内斗,撤兵来回拉扯,浪费了很多时间。

    这也是因为原本历史上,曹操不用急。袁绍死后,他觉得天下已定,没必要吃相太难看,搞得彻底山河破碎、打下来也变成烂地。

    从这個角度来说,曹操虽然一边干着屠城的事情、一边写着“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诗,但他毕竟不是董卓、傕汜之流的纯粹残暴之徒。

    曹操在确保一块地盘已经能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时,还是会好好保护这块地盘,希望用损失尽量小的方式来完好拿到手。这一点跟李傕郭汜也是有本质区别的,那些人是哪怕把地盘拿到手、实打实控住了,依然不珍惜。

    曹操只会不珍惜那些他拿不到的东西,反正是别人的,打烂了就打烂了。

    所以,这一世有刘备在旁环伺,曹操当然要提速。

    而提速肯定意味着更多的伤亡,以及更加不择手段,拿下地盘的同时,有可能把地盘打烂,造成更多破坏。

    曹操想了很久,最终也不得不承认,荀彧说的是对的。

    “孤意已决,对冀州,不要再考虑战争破坏的问题了,一切以最快拿下为要。文若可有什么攻战的良法?”曹操饶有深意地看向荀彧。

    “攻战杀伐,非属下所长,还请明公见谅。”荀彧不想出那些不择手段的具体战术计策,他也不擅长这个,便体面地承认了自己的能力局限性。

    “人各有所长,果然是勉强不来。”曹操似乎也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只是自嘲一笑,然后就挥手示意荀彧退下了。

    荀彧走后,荀攸原本也打算跟着,曹操却以眼神示意他再坐一会儿。

    荀攸很想装没看见,但俩人眼神已经在这下意识一瞥之间接触了,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也躲不过,荀攸只好帮着出这些竭泽而渔的馊主意。

    “公达擅长奇谋,可有什么能加速对袁尚作战的妙策,必能教我。”曹操屏退左右,让荀攸坐到更近前的位置,虚前席以询。

    荀攸想了很久,叹道:“若求毕其功于一役,不计其余,怕是来年开春后,等着凌汛涨水,一上来就掘漳水以灌城。然后等城内成为泽国,城墙根基泡软,再以舟船直入强攻。

    不过,此法需要提前阴集大量力役、辅兵,提前偷偷施工,待工成之际,尤要加大投入。如此一来,来年猛攻之初,必然会对其他各线兵力、民力产生影响。”

    曹操摸了摸胡子,内心稍稍挣扎了一下,就直接同意了。

    这也不奇怪,历史上曹军就是用水攻破的邺城,这个计谋,也是荀攸、程昱的共同贡献。

    邺城的地形,本就不高。而且建城选址追求交通便利,濒临漳水,受水攻的潜力还是挺大的。

    华北平原上的很多大河,如黄河、漳水、济水,也都有“悬河”的隐患。因为河北平原地势太平,河流落差太小,水速慢冲不动泥沙,河床容易淤积。千百年积累下来,很多河面水位高度也就高于河边的城池,需要不断加高加固大堤来保护城池。

    漳水靠修高河堤治水的历史,在战国时魏国“西门豹治邺”就开始了,后世看官对此应该也都不陌生,那是小学语文课本上就学过的。西门豹距离汉末已经七百多年,漳水河堤一代代加高,水位已经非常惊人。

    荀攸能提前想到这个计策,也就很正常了。

    现在的情况,与历史同期所差异的点只是在于:历史上曹操围了邺城一年多,实在反复攻不下来,才迫不得已改用水攻。现在却是直接一上来就开大,完全不给机会。

    属实是“大boss直接去新手村堵门,不给袁尚刷怪练级机会”了。

    这也是被刘备逼的。

    如今的曹刘,就像是王老吉和加多宝互相血拼死磕,结果把和其正洗没了。

    又如欧阳锋洪七公在华山之巅比拼内力,但却各自只需要出一掌,两人还另留了一掌作为后手,随时可以把其他欺近身的第三方扫死——毕竟现实世界不是,不存在“两大高手都用尽了100%内力无法撤开,结果两败俱伤被第三方看热闹的捡便宜”的情况。

    那都是家为了戏剧性冲突性,特地编造的截胡夺宝爽点。现实世界中谁能拿杨过的人生剧本啊,哪怕自以为代入了杨过,真到动手的时候,也只会发现自己其实是拿错了藏边五丑的剧本。

    曹操是明白人,他当然很清醒,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各方矛盾的轻重缓急。

    而荀攸看曹操对这个方略已经原则上采纳了。荀攸为了自己的个人历史名声,也不得不多提醒一句:

    “水攻之法虽能破城,必然造成百姓严重受害。邺城乃冀州腹心所在,此战后肯定会被破坏惨重。而明公在河北百姓当中的名声,可能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若还有其他高明之士,能另想它法,既破邺城,又维持住朝廷体面,那就最好,属下宁可不要此功。”

    曹操缓缓抬手,制止了荀攸的解释:“孤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轻易用此法。反正还有至少三个月可以筹划,孤不会放弃任何一丝解救百姓的希望的。”

    双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矫情就有点过分了。荀攸很识相地闭嘴,沉默告退。

    ……

    曹操被刘备逼得采取了更激进的手段应对袁家,从刘备手上失去的东西,都要加倍从袁家身上找回来,狠狠地捏软柿子。

    话分两头,同样是在这一年的腊月,在荆州的江夏郡,刘备的心态跟曹操,也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刘备是东海、琅琊之战胜利的一方,跟曹操的第一次大规模正面硬战取得了胜利,得到了一个半郡的地盘。

    在收到关羽的捷报,以及诸葛瑾的请示后,刘备的心情一度极为振奋。

    但他内心感受到的时不我待,却是与曹操是相似的。

    因为他也受不了那种“我的毕生大敌,只用七成功力就可以守住正面、与我相持的同时,他另一只手却还能在身后收几个鱼腩残血,增强自己的实力”的情况。

    曹操只用了一半多的精力,就可以顶住他,然后在背后稍微花点余力就能收割高干。自己在正面战场,暂时找不到任何破绽,只能是眼睁睁看着曹操扩大地盘。

    诸葛瑾的密信里,倒是给刘备在这个冬季找了点事情做,比如外交上彻底收服袁谭,把袁谭身边的顶层谋士都一个个拉拢过来,最终确保傀儡袁谭。

    但刘备觉得这事儿用不了太多精力,只要自己给诸葛瑾充分、绝对的授权,他跟关羽、太史慈就能干好了。

    而刘备自己留在江夏,这地方没有什么用兵空间,今年一年下来,对刘表的荆南势力也消化得差不多了,赖恭、吴巨已经在两年的潜移默化笼络中,彻底投靠了刘备,再无悬念。

    所以刘备也生出了迁移根据的想法,不想再亲自留在江夏,想要换个更靠近前线、更便于他本人居中统筹战局的城市,设置其车骑将军的幕府。

    为此,他也找来了诸葛亮,商议一下这个冬天和来年上半年的方略部署,以及迁移幕府的事情。

    ——

    ps:以上已经三千多字,今天起恢复正常更新……晚饭前还会有一更。

    还有,针对昨天的评论质疑,稍微解释两点。我昨天从没说“袁尚一直不知道曹操打进并州了”,只是说消息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差。而且也没写并州已经打下了,只是打下了上党郡。所以评论的人别乱脑补、把我的描述往前拽一大步偷换概念。

    其次,初中地理课本上都教过,我国的地形有三级阶梯,青藏高原第一级,北段山陕是第二级,太行山在晋、冀之间,就是第二第三级的分界线。

    所以冬天大雪封山阻断影响最严重的当然是晋冀之间。而山陕之间,汾水和沁水河谷都是能通行的,它们都属于第二阶梯内部,而非第二/第三阶梯交界线。河东和河内大冬天要到太原、上党也是有路可走的。邺城要去太原、上党却非常难。

    具体可以看百度地图/地球。

    曹操上一阶段用河间四郡换地河东就是一个阴谋,早就埋伏好后手了,是袁尚短视没看出来,或者说看出来但顾不上了(我当时没多解释这一点,结果不光袁尚没看出来,连有些读者也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