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结大师,沈炼求见!”
“请进!”
话音未落,门已打开。
桑结明明在房内诵经,却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浑然天成的开门,其真气修为之高,比慕容博更胜一筹。
此举并非是为了炫耀,而是他平日的作风,是桑结习惯的生活方式。
习惯的好比每个人都有四肢。
你会炫耀自己有手有脚么?
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么?
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所以桑结不是在炫耀,更不是在示威,作为密宗最奇葩的高僧之一,他没有那种爱好。
密宗五教,高手如云。
宁玛派乃密宗大教,高手众多,成名人物有红日法王、昆甸上人、大轮明王等高僧,桑结是其中最奇葩的。
说他奇葩,不是他的佛法修为,不是他的武功路数,而是多数高手,只是供职于一家,桑结却能八面玲珑。
桑结主要在蒙元活动,与蒙元皇子葛尔丹交好,这不算什么,毕竟蒙元崇信佛法,多有密宗高僧在此传道。
奇葩的是,桑结与满清有关联。
哪怕当年满清和蒙元争锋,打的尸山血海的时候,他仍旧左右逢源。
只不过由于跳的实在是太欢,被满清某位高手太监暗算,伤愈之后,留下了病根,遍寻良医,无法医治。
桑结四处游走,收集秘籍,也是想借武道之力,彻底治愈体内病根。
他的病根就像是一把锁,把他的武道潜力牢牢锁住,无论如何修行,功力难有寸进,只能转为修行武技。
看似是极大的束缚,但只要能够冲开这把锁,这些年的艰苦修行,就会山呼海啸的爆发,修为疯狂长进。
就如同一座巨大的水库,桑结不断向里面灌水,看似无有寸进,实则积累越来越多,水库被冲毁时,修为就好似长河流水,滔滔不绝,绵绵无尽。
因此,桑结并未感到失望,反而觉得这是一场修心之旅,能够磨砺自己的本心,还能借机修行诸多武技。
待到突破之时,他的体法神都会有长足进步,或许能成为红教佛主。
这就是桑结最恐怖的地方。
虽然病根困扰他很多年,虽然他多年修为未有寸进,但他一直都认为,自己能冲破病根,自己会越来越强。
信心!
修行是需要信心的。
有信心,才能维持坚韧不拔,最终克服一切困难,攀登自己的巅峰。
这是锦衣卫对他的记载。
陆炳曾经评价过,密宗宁玛派数位高僧之中,有两人成道最不可测。
一个是桑结。
一个是鸠摩智。
他们两人如果成道,可能大彻大悟自此潜心修佛,也可能堕入魔道,成为拥有绝世武功、卓绝智慧的疯子!
其余诸如红日法王、昆甸上人,两人基本上不可能成道,就算成道,也只是微弱的提升,他们潜力已经耗尽。
对于这种人物,当然不能大意。
如果把鸠摩智当成大轮萌王,把桑结当成被韦小宝耍弄的傻子,结果必然是自己变成傻子,瓜子都没得吃!
“见过桑结大师。”
“见过沈捕头。”
“大师佛门高人,当世智者,如果我与你绕圈子,会显得很无礼,在下开门见山,敢问大师为何来大理?”
“沈捕头的话,未免太直白。”
“我不喜欢兜圈子,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请大师为我解惑。”
“如果我说不呢?”
“现在是我在询问,咱们可以客客气气的喝茶,下次来的是我大哥,不是我亲大哥,是我结义大哥卢剑星。
他是锦衣卫镇抚使,锦衣卫做的是什么任务,我觉得大师非常明白。
大师应该知道粘杆处,我只能说,满清粘杆处做的,锦衣卫会做,粘杆处做不得的,锦衣卫仍旧能够做到。
大师修行不易,不要自误。”
沈炼的声音非常森冷,和先前与思空大师对话,是全然不同的姿态。
“你是在威胁我么?”
“这不是威胁,是良言相劝,我的时间并不宽裕,蒙元满清距离苗疆足有万里之遥,何必胡乱掺和呢!”
“我想要枯荣禅功,只要伱把枯荣禅功给我,我立刻便离开大理,不,我终身不会踏入大明领土半步!”
桑结来大理,是因为听闻大理天龙寺枯荣禅功的玄妙,想要以此治伤。
他还想去趟苗疆,因为他听说,武当绝学天蚕神功,原版来自于苗疆,如果能得到秘诀,同样可以治伤。
至于六脉神剑,不是主要目的。
鸠摩智和桑结联手,便是因为两人的目的不同,否则早就打起来了。
沈炼道:“枯荣禅功,这是天龙寺嫡传的绝学,我做不得主,而且中原佛法与密宗不同,相互会有冲突。”
“大理不是中原!”
“天龙寺的佛法,来自禅宗!”
“沈炼,你以为你能拦住我?”
“我已经很久没与人动手,就好像被拴起来的凶兽,打开枷锁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连我也不能预料。”
“贫僧最擅长驯兽!”
沈炼闻言笑道:“原来如此,看来那人请大师的目的,是拖住我,请鸠摩智的目的,是拖住我哥沈玉门。”
桑结笑道:“不愧是辣手神捕,果然很难瞒过你,枯荣禅功是目的,六脉神剑是目的,你也是我的目的!”
沈炼冷笑道:“六脉神剑?相比于六脉神剑,你更想要一阳指吧?或许还有苗疆深处,潜藏的天蚕魔功。”
“天蚕魔功?不是神功么?”
“佛法魔头,一念之间,但神功魔功之间,可是间隔着张三丰啊!
不如我告诉大师这桩秘闻,大师立刻离开大理,免得伤了和气!”
沈炼的话让桑结心中大惊。
不是震惊于沈炼猜出他的目的,而是震惊于“张三丰”三个字。
这三个字的重量,足以碾碎桑结对于天蚕功的全部期待。
“哦?看来大师不知此事,或许那人请来大师的代价,就是部分刻录着天蚕功的石碑,而且是原版石碑。
或许还包括某几位神医,也可能有一些珍稀良药,甚至还会有长生诀。
看来我猜错了,他们付出的代价并不包括长生诀,真是小气啊,堂堂李唐皇室后裔,竟然舍不得长生诀。
看来这次我猜对了,请大师出手的是权力帮,不是青龙会,我记得权力帮八大天王,其中有一位药王……
又猜对了,果然是药王,话说这个名号真的很欠揍,学医的人,竟然以此为名号,必是欺师灭祖之徒!”
当着桑结的面,沈炼再次展露了察言观色的本事,靠着他眼神飘忽,嘴角抽动,推测出他内心的秘密。
不过权力帮八大天王,什么刀王剑王蛇王也就罢了,这种名号烂大街。
其中竟然有鬼王、药王、人王。
虚若无想抽死那个鬼王!
药王就更加混账,不仅犯了孙思邈的名讳,平素竟然以毒伤人,只要他敢公开露面,必然会被围殴致死。
人王……很难想象,君临天下的李沉舟,麾下有人号称“人王”。
桑结冷笑道:“沈捕头,你的推测非常正确,不妨猜一猜,贫僧现在想要做什么?你现在能够猜对么?”
沈炼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关节劈啪作响,无需任何言语,沈炼缓缓凝聚起的气血,就是对桑结的回答。
“咱们在此生死相搏,必然会拆毁天龙寺,会被寺内僧人阻碍,不如咱们去佛顶峰,继续刚才的话题!”
“此言大善!”
……
沈炼和桑结到佛顶峰之时,沈玉门和鸠摩智也到了此地。
倒不是提前约定好,而是心有灵犀般的配合,嫡亲兄弟,密宗高僧,双方之间的战斗,会是何等的精彩。
沈炼沉声道:“开打之前,我最后强调一句,迄今为止,我仍旧以大明使者的姿态,摆出相应礼数,如果两位执迷不悟,锦衣卫已经等候多时!”
鸠摩智道:“阿弥陀佛,小僧只是想以武会友,没有别的心思。”
桑结厉声道:“阿弥陀佛,贫僧心中想什么,阁下全都知道,我不想和你兜圈子,便以武功,决定去留。”
沈玉门道:“本该如此!”
鸠摩智道:“久闻沈捕头有两件神兵傍身,一为孤问长枪,一为墨家流传千年的非攻,不知用哪件兵刃?”
沈炼道:“你们空手御敌,我和我大哥也空手,咱们空手对空手。”
桑结道:“你擅长用枪,你大哥擅长用刀,比斗拳脚,岂不是很吃亏?贫僧武功不高,但从不占人便宜!”
沈炼道:“不便宜,我需要两位大师结印立誓,这一战如果输了半招,便立刻离去,终身不至大理苗疆!”
誓言和誓言是不同的。
有些人的誓言和狗屁差不多,有些人的誓言却必须言出必行。
作为密宗高僧,结印发誓,则必须践行,不可抓语言漏洞卡bug,否则必然心魔横生,于自身修为不利。
鸠摩智桑结虽然不是高僧,心中均有贪婪欲念,但结印发誓,却也万万不敢违背,那是他们最大的信仰。
“如果你们兄弟输了呢?”
“我奉上烈阳刀火云掌秘籍!”
“我奉上一块千年玄冰玉髓。”
鸠摩智和桑结对视一眼,觉得这个条件很宽裕,人家舍弃擅长的兵刃,以拳脚相搏,如果打不过,他们没有脸面继续留下去,不如便应了赌约。
“两位大师,请出手!”
“你们以短击长,本就已经吃了大亏,小僧怎能抢占先手?还请两位少侠先出手,让小僧看看中原绝学!”
“既然如此,请大师接招!”
沈炼沈玉门对视一眼,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沈玉门飞身而起,烈阳刀法凌空斩落,沈炼则是双手结印。
双手手指向掌心弯曲,两手指头关节交错,大拇指并拢,中指反扣,缠绕食指,结“大冲虚宝印”。
在桑结震惊的目光中,沈炼双脚好似滑雪一般,飞掠到他身前,两只利爪青龙探海,抓向他的肋下穴道。
桑结本打算以不动明王印御敌,怎奈沈炼出手实在是太快,他刚刚聚起精气神,沈炼的利爪已到了肋下。
以沈炼的指力,就算桑结会金钟罩铁布衫,也能一爪给抓成破衣服!
桑结飞身后退,双手飞速结大金刚轮印,向沈炼顶门砸下,不想沈炼竟然不闪不避,利爪仍旧抓向肋下。
肋下被抓不会死,只会重伤,但顶门被大金刚轮印砸中,却必死无疑。
沈炼怎么会如此愚蠢?
沈炼当然不会如此愚蠢,因为这是二对二的战斗,不是两组单挑,沈炼出招之时,沈玉门掌力已然轰至。
熊熊烈火席卷而下,方圆十丈转瞬间变为火海,四面八方尽是密密麻麻的火焰掌影,笼罩二僧周身要害。
火云掌——火云盖顶!
火焰临身,桑结立刻把大金刚轮印向上轰出,同时腰腹收缩,避过沈炼的利爪,不想沈炼脚步轻轻一扭,又是一爪抓出,不是龙爪,而是持杯手。
曹国舅,仙人敬酒锁喉扣!
利爪锁喉。
一着不慎,桑结已然处于下风,不过他修为高深,虽惊不乱,左手斩向沈炼脖颈,右手轰向沈玉门胸腹。
鸠摩智双掌连出,以无相劫指点向沈玉门双腿,无相劫指无形无相,隐藏在熊熊烈火中,更是无声无息。
“呼!”
沈炼恍若鹰隼,一飞冲天。
醉凤凰,一舞冲上九重天!
“轰!”
沈玉门双足落地,地火丛生。
火云掌——地火燎原!
两人乃是嫡亲兄弟,虽然不能做到心思相通,但配合也是异常默契。
无需眼神、动作进行暗示,只要感觉到气机变化,便知该如何出招。
鸠摩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决斗之前装逼,把先手让给沈家兄弟。
沈玉门不是张无忌,出手向来是阳刚霸道,不留情面,沈炼更是好似打开阀门的凶兽,绝无半分手下留情。
在决斗的时候,被沈家兄弟抢到一丝半点先手,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两人会用狮子的凶猛,老虎的勇悍,灵猫的敏捷,鹰隼的迅捷,毒蛇的狠辣,牢牢把握战斗的先机。
就好似一匹完整的丝绸,被撕开小小的口子,那个口子永远不会恢复,只会被撕扯的越来越大,直到
——被撕成粉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