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秦封后,家里的情绪低迷了两天。
但很快一家八口就投入到新家的布置当中。
堵住的排水沟要疏通,破掉的马棚要重新修补,还有院里的水井需要重新砌砖给它围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房屋的分区布置。
这次的房子可不是临时住一住,一家人都有长期定居的共识,三五年只是基本的。
所以秦瑶一点都不会凑合。
家里的各部分功能区域都要按照一家人的生活使用习惯来重新装修。
夫妻两各有分工,秦瑶带着阿旺和殷乐开始每天往返于新家和秦封家之间。
刘季则带着四个孩子在家里巩固功课,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顺便打听私塾的消息。
一整个四月,一家八口过得忙碌又充实。
等房子彻底收拾好能够入住时,时间已来到五月。
秦瑶一家搬进新家的那一天,国师也完成了祈福仪式。
整个京城一片欢腾,人人都徜徉在欢乐的海洋中,仿佛自己已经增福,不日即将暴富。
宽正坊内也十分热闹,折腾了大半个月的宅子终于有人搬了过来,邻居们好奇前来围观。
挂着“刘府”牌匾的三进宅子大门口,邻居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兴奋讨论。
于大娘困惑道:“这家折腾了大半个月,这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嘛,还不是屋顶是屋顶,大门是大门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外头看着差不多,里头可大变样了。”
邱老太太家就在刘府相邻的西面宅子,她一开口,旁边众人立马朝她看过来。
“我听那几个在里头干活的泥瓦匠说,这家把后院的花草全给拔了,搭了架子,种上了菜.”
“原先的厨房和隔壁的耳房直接打通,还把临院的墙给砸了一半,整个厨房变得又大又敞亮,还在屋里直接垒了个烤炉,买了三块大青花大石板,做了个叫啥中岛台的桌子来着。”
“还没完呢,前院那么大的鱼池全填平,做了个演武场”
一个年轻嫂子拍手喊:“这个我知道!”
“刘相公家大郎是个习武的小子,他们头回儿来瞧这宅子的时候我们还聊过呢,以后我家那小子习武就有伴了。”
“对了,你们发现没有,这家做主的好像是刘娘子,这大半个月,进进出出忙活的都是她,老大一块儿青石板,她一个人就扛了进去,你们看见没有?”
于大娘夸张的问:“真的假的?桂芝你可别蒙我,那么沉的厚石板,没几个壮汉能抬得起来?”
张桂芝白她一眼,“不信你问邱老太太,她们两家离得这么近,墙边架个梯子就能瞧到隔壁院里,她肯定也瞧着了。”
这话邱老太太可不敢应,连忙摇手否认:“你这小媳妇别胡说八道,谁爬墙头了?我老太太是那种人?”
旁边众人闻言,哈哈哈笑起来。
“哎哎,有人出来了。”
吵吵闹闹的一群人立马朝刘家大门口看去。
一个脸上带着半张美人面具的姑娘手里端着一大盘的糖果瓜子花生朝她们笑盈盈走来。
“我们家今日刚刚搬过来,忙着安顿没来得及招待大家伙,还请不要见怪!”
“在外头晒着也热,大家伙到门口树下这边坐着,吃点瓜子糖果吧。”殷乐热情招呼。
阿旺和大郎二郎搬了长条凳出来,放在门前的大树下,又跑进院里收拾去了。
邱老太太等人面面相觑,暗暗点头,乐呵呵跟随殷乐转移到树下,一人客气的拿了点瓜子糖果,热情问:
“东西多不多,要不要帮忙啊?咱们也不能白吃你家的东西,要是需要搭把手的尽管说,别客气哈。”
张桂芝也道:“我家就住在巷口,你们要是有事尽管来找我,我家相公和他兄弟都在衙门里当差,一般宵小不敢乱来。”
殷乐一一笑着谢过,“不用不用,行李不多,大家伙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今日没来得及招待大家,后日家中办乔迁宴,还请诸位带上家里人赏脸过来”
邱老太太和于大娘对视一眼,新来的这家可以啊,看样子是个好相处的。
众人都笑着应了,还有人问殷乐家里缺不缺人手,她们可以过来帮忙。
新邻居主动向他们释放善意,大家伙也乐意帮忙撑个场子。
不过秦瑶早打算好在酒楼订席面,并不需要人手。
殷乐谢了众人好意,又抬了张桌子过来,备上一些茶水,跟着邱老太太,把这附近聚集过来的人家都认识了一遍。
到时候要请多少人,也就有数了。
宽正坊里一共二十九户人家,一半本地人,一半外地人,大家伙在一个地方安家落户,邻里间互相照应,关系大多都挺好。
住在这里的人家,家中男人大部分在各大府衙当差,七八品官员有,不入品级的小吏也有。
秦瑶家隔壁两户,一户是邱家,邱老太太存在感强已经露面,家中男人都在西市互市监任职,家境颇好,城外还有本家族人帮衬,在这宽正坊里住了几十年,很有些威望。
但就算家中有品级的小官,也没富裕到可以仆从环伺的水平,只偶尔几家会买一两个粗使下人。
因为经济水平接地气,邻里相处也比较和谐随意。
不过说到秦瑶家东面的那家时,大家伙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官威大得很。”
“平日里大门都不见开,也从没跟咱们这些邻居打过招呼。”
“监察御史呢,你们说话可小心点,省得人家上书弹劾你们。”
邱老太太笑了,“不懂别瞎说,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他有什么好弹的,又没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
于大娘感慨道:“同是御史台的,我们家对门的王家老夫人就挺好,平日里虽然也不见什么客,但每回过节都给我们这几家相近的送节礼,身边丫鬟都和和气气的。”
正聊着呢,东面那家侧门开了,于大娘赶紧推推殷乐手臂,“估计是听见咱们这边动静了。”
殷乐撇下众人来到隔壁齐家,后日设乔迁宴,礼貌邀请他们家大人一起参加。
结果对面冷冷三连问:“谁家?哪里当值?不知道我们家大人要避嫌吗?”
殷乐心里一沉,勉强扯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转身离开。
那管家打扮的人往大树底下看了眼,皱着眉头喝道:
“一群人堵在街道中央扰乱秩序,马车都过不来,吵吵嚷嚷!闹得我们哥儿读书都没法读进去!”
说完,一指那树下的桌椅板凳,警告的瞪了殷乐一眼。
直到那道侧门重新关上,众人也只是不服气的撇撇嘴,没人敢说半句。
谁让人家是监察御史呢,嘴上说说罢了,家里有人当差的谁敢真得罪?
几个老嫂子拍拍殷乐的肩膀以示安慰,悻悻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