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派人先去为高人探路。”
嬴政的视线越过蓉儿,向杨凌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蓉儿一直将嬴政送到宅院门外,才关门回去。
而嬴政并未离开,而是转身对身边的黑冰台将领吩咐道:“让扶苏进宫。”
十天前,他就让扶苏去调查蓉儿的身份了。
即使是在灵气未开启的莽荒时代,这么长时间也应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扶苏之前跟着苏灿在东荒山结界中,没有消息还说得过去。
但现在高人都已经出来了,扶苏自然不会再留在里面。他也该把关于蓉儿的消息带入宫中了。
当扶苏接到进宫的消息时,他刚刚听完南疆负责人的汇报。
他们的南疆之行一无所获,还丢尽了脸面。扶苏对他们感到失望,但来不及多说什么,便匆匆进宫了。
嬴政回去没多久,就收到了南疆使者前来觐见的消息。他还没见到扶苏,不知道南疆和蓉儿那边的具体情况,自然不会先召见南疆使者。
杨凌回去闭关了,徐福被蓉儿赶了出来。
她说他留在宅院里什么都干不了,还不如回去自己修行。
徐福自然不愿离开,但蓉儿答应杨凌出关后第一个通知他。于是,徐福也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
他前两天才有所突破,最近继续修行的希望也不大。因此,他并未回去修行,而是进宫在嬴政身边打探消息。
不过,他打探的都是哪里有好东西、哪里能搜集到灵植等消息,并非国家大事。
他进宫时正好遇到扶苏,两人便结伴而行,一同进入了勤政殿。
徐福的到来让嬴政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们要说的话并不方便让徐福听到,偏偏徐福还没有自觉离开的意思。
“父皇,那件事情没有办成,一点消息都没有。”
扶苏知道嬴政为什么急急召自己入宫,也知道现在该怎么说才能让外人听不懂,又能让嬴政确认心中的疑虑。
听到扶苏的话,嬴政先是皱了皱眉,然后露出不在意的神情说道:“无妨。我要召见南疆使者,你和徐福在一旁陪侍吧。”
嬴政听懂了扶苏的话,虽然不高兴,但他现在不能让徐福看出来,便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发号施令。
“是,始皇陛下。”
扶苏和徐福一同向嬴政鞠躬行礼,然后退到一旁。
他们不知道的是,徐福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刚才打的哑谜是什么。他也更清楚扶苏的任务为什么会失败。
只是,徐福有些不明白南疆端木家的意图。他们前脚刚走,端木家后脚就派使者入秦宫了。
如果单纯是为了联合南疆与秦宫的关系,让嬴政放心也就罢了。但南疆使者专挑这个节骨眼儿过来,目的多半不会这么简单。
正是因为好奇这件事情,徐福现在更不愿意离开了。说不定能打探到什么对蓉儿有利的消息呢。
蓉儿现在是杨凌的人,不管之前怎么样,之后又会怎么样,现在都是他们的人。对蓉儿有利就是对他们自己有利,这点道理徐福还是十分清楚的。
南疆派来的使者是一位身材高挑、气质翩然出尘的男人。他的容貌虽然平平无奇,但整体却透露出一种贵公子的气息。只有那一张脸奇怪得很,像是后来贴上去的,与他整体的气质格格不入。
南疆使者入殿后先向嬴政行礼,嬴政让他平身后,他才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徐福和扶苏。
南疆使者看过来,徐福和扶苏不能没有回应,便都向他点了点头。
徐福总觉得这位南疆使者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些别的意思,但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意思,便也没有在意。
南疆使者的目的确实是来促进南疆和秦国的关系,让嬴政放心的。
除了这个之外,他并没有谈到别的事情。
官方客套的话说完后,嬴政便打算让人送南疆使者出去。扶苏正好要去东荒山监工,便主动站了出来。
徐福原本不打算离开,他还想在供奉院里搜刮一些好东西带回去给杨凌看看能不能用上。
但南疆使者对他格外有好感,临走的时候还不忘邀请他一同喝酒。
这种事情本来是好拒绝的,但人家使者都主动开口了,嬴政自然不会落了南疆的面子,便让徐福跟着扶苏一起把人送出去。
徐福虽然很不情愿,但嬴政都开口了,他也不能拒绝。
于是,他快步走到扶苏身边催促道:“扶苏公子,我等会儿还要回来帮师尊找药材,路上我们快点走吧。”
听到徐福的话,扶苏停下脚步看向他说道:“高人的事情更重要些,护送使者的事情我来就行,徐福大人回去吧。”
“既然扶苏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先谢过扶苏公子了。”
徐福耳畔响起扶苏的话语,犹如春风拂面,他即刻接过话题,转身欲向供奉院行去。
“徐福大人,您欲往何处?”南疆的使者目光紧随,迅速拦住了他的去路。
未等徐福开口,扶苏已先行一步,为徐福向南疆使者解释起来。
然而,使者似乎并未将扶苏的解释听入耳中,他抬眼望向徐福,笑道:“我与大人颇为投契,还想多聊几句,徐福大人莫非不给我这个面子?”
徐福心中虽有不满,但碍于身处嬴政宫中,又有扶苏在场,只得隐忍不发。
他冷哼一声,礼貌地向扶苏与南疆使者抱拳道:“若真有缘,日后相见的机会还多的是。”言罢,他快步离去。
徐福未曾察觉,他离去后,南疆使者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而扶苏的注意力仍在徐福身上,未曾注意到南疆使者的异样。
不过,徐福走后,南疆使者并未为难扶苏,只是在即将出宫时,提出想参观一下从未见过的秦宫。扶苏自然明白,这是增进南疆与秦国关系的好机会,于是欣然应允。
徐福在供奉院里搜寻一番,未见其他,但凡未见过的草药,他皆一一收入囊中。
此时,供奉院中的人大多在城外清理血渠,留下的几人也在闭关修炼,唯余一些打扫的宫女太监。他们深知徐福的身份,对于他取走供奉院之物,自然无人敢阻拦。
然而,徐福未知的是,无人阻拦并不代表一切顺利。他前脚刚走,南疆使者便已等候在供奉院门口。不过,使者并非来阻拦他取走灵草,而是专程来找他。
徐福在供奉院门口见到南疆使者,不禁心中暗骂,他从未见过如此纠缠不休之人。
正当他转身欲走时,使者却快步追上,拦住他笑道:“徐福大人请留步,我已备好薄酒,大人可否赏脸品鉴?”
“师尊有言,饮酒误事,我已戒酒,使者大人请自便。”徐福后退一步,欲绕开使者。
“徐福大人!”使者并未再追,只是站在原地淡声道:“南疆主城城墙之上,我欠大人一顿酒,如今追到咸阳城,大人能否给我这个机会补上?”
徐福闻言,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使者:“是人皮面具?”
他仔细打量使者,确认其面容无误后,试探地问道。
“是易容之术。”使者轻笑一声,手中掐出复杂的诀印。
随着诀印施展,他平平无奇的面容瞬间变得俊秀非凡,竟是端木家少主端木玉。
“你见始皇陛下还敢易容?”徐福瞪大眼睛问道。
“大家不是都没看出来吗?”端木玉淡淡一笑,反问道。
徐福无言以对,但他眉头微蹙,似有所悟:“人皮面具不也是易容之术?”
他先前所言被端木玉否定,的确如此,毕竟端木玉脸上并非人皮面具。
但徐福身为“大秦第一人”,自然不愿在常识上落败。
“人皮面具自是易容之术,但那是江湖小技,难登大雅之堂……”端木玉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抬眼看向徐福笑道:“当然,徐福大人使用人皮面具有您的道理,在您手中自然不同凡响。”
“早就听闻南疆端木家,少年天才辈出,其中少主端木玉最为出众,修为天赋令人羡慕,且八面玲珑,舌灿莲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徐福看向端木玉,眼中带着警惕,但话语却是真心实意。毕竟端木玉的风采,在灵气未复苏时便已传遍天下。
“外界传言多是夸大其辞,在大秦第一人面前,玉不敢造次。”端木玉始终保持谦逊有礼的态度。
然而,徐福与端木玉相处总觉不自在,他感觉自己已被对方看透。这种感觉在杨凌面前也有,但两者身份不同。
在杨凌面前,徐福无所谓,甚至希望杨凌时刻看透自己。但换成端木玉,徐福便感到警惕,只想远离或隐藏自己,以免被算计。
端木玉人称“玉面诸葛”,这个称号并非空穴来风。他早已看出徐福的警惕,但这并不影响他达到目的。他选择直接说出此行目的,以降低徐福的警惕性,并更接近成功。
“你这话是何意?”徐福眉头紧蹙,眼中警惕未减。
端木玉微微一笑,从乾坤袋中取出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徐福:“这是我为徐福大人师尊准备的一点薄礼,请徐福大人代为转送。”
礼物已递出,不接便是失礼。但徐福深知自家师尊杨凌的脾性,不会轻易收下他人礼物。即便是与杨凌熟悉的嬴政、扶苏等人,若非必要因果,杨凌也不会轻易与之交往。
“这里面是什么?”杨凌不收并不代表徐福不好奇。他并未打算收下,但想知道南疆能送出什么好东西。
端木玉早已料到徐福会好奇,便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木头盒子。盒子一开,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仿佛全身经脉都畅通无阻。
徐福还未来得及仔细感受,木头盒子便已重新合上。他焦急地看向端木玉。
“徐福大人,这是南疆培育了数百年的灵草,药用价值极高。但已采摘多日,灵气溃散不少。若非我父亲特意找人制作这木盒子锁住灵气,恐怕早已枯萎。”端木玉面露为难之色解释道:“徐福大人也看到了,方才只是打开了一会儿,灵气便溃散了不少。若是再……”
他话未说完,便被徐福抬手打断:“你不用说了,灵草给我,我去请示师尊。”
南疆自古便是水草丰茂的宝地,自灵气复苏以来,其灵气的浓郁程度竟与咸阳不相上下。
然而,由于咸阳作为大秦的都城,人们普遍认为此处的资源最为丰富,因此前往咸阳的人数远超南疆。
对于这一现象,南疆的居民们并不在意。他们深知,即便南疆的灵气和资源再丰富,也终究有限。若大量外来者涌入,势必会导致资源分配不均,这是谁也不愿见到的。
当徐福看到端木玉手中的灵草时,他并未感到惊讶。
他深知,以南疆的灵气浓度,孕育出如此强盛的灵草并不稀奇。
同时,他也确信,杨凌正需要这样的灵草。将灵草带去,无疑会增加杨凌与端木玉见面的可能性。
“多谢徐福大人!”端木玉面露喜色,走近徐福,低声说道,“端木家绝不会让徐福大人白忙一场。若此次能见到高人,除了方才那一株,端木家还有稍次一些的灵草,届时定当献给徐福大人!”
端木玉的话已将条件和报酬说明得清清楚楚,能否得到全看徐福的本事。
“还有吗?”徐福闻言,眼睛微眯,下意识地追问。
他目前正处于修行的瓶颈期,而杨凌则伤痕累累,急需这种灵草来恢复。
因此,徐福对跑腿费并不在意,但若能多为杨凌争取一些灵草,这件事便值得他费心。
端木玉早已摸清徐福的底细,知道他出身市井,贪婪成性。
但他没想到,徐福跟在高人身边修行数十年,竟仍未改掉贪婪的本性。
端木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应道:“灵草难育,端木家养出的数量有限。除了送给高人的见面礼,便只剩下两株次品了。”
徐福看着端木玉的表情,心中暗自嘀咕,却并未争辩。现在不是争论灵草数量的时候,他敷衍地点了点头,便带着灵草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