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话到一半,程虎叹了口气,自然知道萧昀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程虎兄弟你放心,江禹兄弟的情况,我也如实跟朝廷那边说了,我也会帮江禹兄弟求情,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有了萧昀这番保证,程虎总算没有那么担心了。
饭后,他就跟楚衍、萧昀道别,还要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山贼。
“萧大人,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先告辞了。”
“慢着!”
听见楚衍要走,萧昀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你还打算留在这么多久?陛下之前已经提了你几回,你若在这般下去,只怕陛下的耐心会耗尽。”
楚衍皱下眉。
他正想要说话,萧昀叹道,“楚衍,你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所谓伴君如伴虎,你如今能在洛溪镇待着,不过是因为陛下的默许,将来哪天,陛下不允许了,你就必须得回去了。”
“我明白。”
“这样吧,朝廷晚些会将山贼一事的处决送到洛溪镇,等我处理好后,也得亲自回京复命,你正好跟着我一起去吧。”
“什么时候?”
“很快。”萧昀道,“文书我是派人走水路加急送去,估计也就半个月就好,大概……两个月之后我就得回去复命。”
听见这个时间,楚衍的神色难看了些。
萧昀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去,但陛下那边拖不得,边境那边的战况也不明朗,恐怕也拖不了多久。对了,还有一事。”
说起这件事,萧昀的语气凝重了些,“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听说高管家在清河镇发现了失踪已久的郡主,还要将她带回来,这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清河镇好像就在这儿附近。”
“知道。”
楚衍眼神逐渐凝重,“那人我还认识。”
“你认识?”这回轮到萧昀吃惊了,“你怎么会认识?王妃不是说郡主刚出生就被奶娘给抱走,这么多年来,也只是找到一丁点线索。你认识……你到清河镇时刚好碰见郡主吗?”
萧昀只想到这一种可能性。
“嗯。”楚衍也没有反驳,“如今京城是什么情况?”
“尚可。”嘴上这么说着,但萧昀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皇太后身体抱恙已久,这几个月更是传出了不好的消息,宫中也已经开始传出五王爷找到郡主的消息。依我所看,不管那个郡主是真是假,王妃都会说她是真的,借机给皇太后冲喜。王妃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楚衍没有说话,一个月前,他确实想不到皇太后的病情会加重。周韵儿此时被接回京城,的确是最好的时机,是一个借口。
萧昀继续道,“我估计这个时候,高管家一行人已经到京城了,我留了些人在京城,要是有什么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行。”
楚衍说完就要离开。
萧昀凝重的话音从背后传来,“楚衍,你考虑清楚,你不能在这儿待太久的。一旦陛下动怒,不仅是你,你身边的人都会遭殃。”
楚衍身形没有停顿,离开衙门后就回到了酒楼。
此时,苏柳叶已经从秦莲那儿得知张氏已经和离,还是萧大人在堂上看着吴平签字的,容不得他们反悔。
“那真是一件好事啊!”
苏柳叶喜道。
正巧今日酒楼打烊早,苏柳叶干脆跟秦莲出去买了些新鲜食材,叫上张氏和吴月、吴云一起庆祝。
几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只是苏柳叶却发现张氏心事重重的,时常一个人发呆,每回有人叫她才匆匆回过神,用生硬的笑容掩饰自己的情绪。
苏柳叶眸色闪烁,凑到楚衍身边,轻声问道,“夫君,你今日去衙门找萧大人商讨事情的时候,萧大人有没有提起一个叫江禹的人?”
“怎么?”
她犹豫着说道,“我之前不是听虞湘琴说,江禹就是月儿她们的亲爹吗?那江禹是铁牛山的三当家,此次山贼被剿灭,应该跟他有关吧?”
“这些事我的确听说过。”楚衍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些事已经交给萧大人处理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判决。”
“那……江禹会怎么样?”
她知道虞湘琴等人肯定是跑不掉的,但江禹听说是早就不干山贼的勾当了,说不定能网开一面。
想起江禹之前跟他的交代,楚衍没有多说,只低声说了句,“没事,不用担心。”
“……好吧。”
苏柳叶惆怅,但也知道现在多说无益。
饭后,她就带着两个孩子梳洗休息。
大宝、二宝晚上玩了许久,刚躺上床就睡过去了。
楚衍帮忙照看着孩子,苏柳叶趁着这个时候拿着衣服过去梳洗,路上却看见有个人坐在院子中,背影落寞。
苏柳叶凑近一看,竟然是张氏。
她顿时惊了,“张娘,你怎么这么晚都没有回去休息?”
张氏像是被她吓到了,身子一颤,回头看来的眼神带着惊恐,“啊!是、是苏掌柜啊?”
“不好意思,我是吓到你了吗?”
“没有,是我在想事情,没有看见你过来了。”
张氏说着,又低头看着手中的铜钱,神色恍惚。
看见她这枚铜钱,苏柳叶随即想起那天在码头上的事。
若是没有记错,吴云担心张氏会伤心,并没有把事情告诉她。
只是……
苏柳叶迟疑片刻,问道,“张娘,今日是你彻底摆脱吴家的日子,我看你却怎么高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要是可以的话,你可以跟我说的,我可以当你的听众。”
听见这话,张氏愣住,眼中继而溢出泪水,“苏掌柜,谢谢你……你真是帮了我太多了,我真的想不到我会遇见想你这样的人。要不是你,我如今恐怕……”说着她,呜咽出声。
苏柳叶感慨着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
在张氏身上,她看见这个朝代妇女的命运,若是没有人拉她一把,她将在这个处境中深陷,直至死亡。
死后也要被刻上夫家的名字,成为夫家墓碑底下一块不起眼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