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刹那之间,余琛刚从阴曹地府回来后,所迎接他的不是和熙阳光与澄澈空气,而是那炽烈的、冷酷的、好似要将一切都蒸发殆尽的煌煌神雷!
轰隆隆!
难以言喻的恐怖轰鸣瞬间将整个上京城无数凡人和炼炁士震得心神剧骇!
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穹,转瞬之间阴云密布,雷霆轰鸣而响!
人们心悸之余,议论纷纷!
“这天雷为何这般突然?莫不然是哪位仙师渡劫?”有凡人不明所以。
“这天雷……有些古怪……炼炁路上的诸多雷劫说是劫难,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考验,那九死之地必有逢生之法。可眼前这般神雷,看模样完全是照着要把人劈死的目的去的……”有一知半解的炼炁士眉头轻皱。
“这不是雷劫,这是……雷灾……”有大能者倒吸一口凉气:“传闻只有那恶贯满盈,颠覆天理人伦的恐怖大魔头,方才会让天地震怒降下雷灾!”
“……”
而除此以外,除了这些小门小派和散修之外,那三十六天罡门的老祖却是以人初窥那天地与大道的门径,见了这可怕神雷,当即只感觉浑身僵硬!
因为他们从其中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恶意”。
明明无情的天地,冷酷的自然大道,此时此刻竟对某个存在产生了深沉的恶念与敌意!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而作为亲身经历者的余琛,沐浴在恐怖的雷海之中,翻涌闪烁的电将和雷霆大道一刻不停的侵蚀着他的身躯与灵魂,似乎想要一丝不留地将他碾碎成齑粉。
——从余琛开始炼制那禁忌神物以外,这股恐怖的天地恶意,便一直如影随形。
先前在那混沌之中,原本毫无立场的混沌洪流向他涌来,意图将他淹没。
而这回到了东荒人界以后,不仅没有任何停歇,反而更是惹得天雷降临!
并且余琛知晓,这肯定没完。
果不其然。
无穷无尽的恐怖雷海尚在浩荡翻涌,大气之外,九天恶风吹拂而下,化作可怕的风暴降临而来,每一丝恶风都好似天地的怒吼,要将鱼称的血肉,脏腑,肌肤一同刮得灰飞烟灭!
恶风以后,还有那漆黑的好似要将世界都毁灭的恐怖大雨,噼里啪啦滂沱而下,每一滴雨点都带着无穷恐怖的腐蚀性,哪怕空间都被其烧融了。
除此以外,天葬渊上,更是大地翻涌,山石咆哮,化作九十九条石龙,倾覆而来!
最后,天穹之上更是有滚滚新红色的火海毫无预兆的烧满了一整片天,然后如天河倒灌那般滚滚降临而下!
一时间,地火水风,天地四元,加上那象征天怒恶恐怖雷霆,就好似癫狂的那般同时带着莫大的恶意朝余琛袭来,与此同时,他所在之处,所有的天地之炁也随之暴走,疯狂肆虐,好似要将一切都完全毁灭那般!
天地不容!
这般恐怖攻势,瞬间让余琛遍体鳞伤,幸有那人参果种不断输出无尽生机,方才让他的身躯维持不灭!
而余琛一边抵抗着那恐怖的攻势,一边抬起手来,结出法印,施展神通。
——斡旋造化。
一时之间,一枚紧紧贴合他的身躯的斡旋造化领域展开,将他的存在处于一个只属于他的次元,从而消失在这方天地之间。
果不其然,那前一刻还无比恐怖灾难,下一刻便无端平息了去。
因为余琛以斡旋造化法笼罩自身,将自身隔绝于天地之外,那天地恶意再也找不到目标,自是消散了去。
“啧……有那么忌惮吗?”
他感叹了一声,抬头望天。
天地的恶意无穷无尽,好似铁了心要弄死他,这当然不是好事情,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亦或者说那太初,无比忌惮那尚未炼制而成的禁忌神物。
太初之声,黝黑触手……这些从底层干扰和篡改余琛灵魂的东西没用,便引起这天地的恶意倾轧而来,化作无穷无尽的可怕灾难,意图碾碎余琛。
就好似只要他不停止那禁忌神物的炼制,便绝不会停下一般。
最后,以斡旋造化法隔绝自身以后,余琛看向慌忙跑出来的石头和李元清,摆了摆手:“无妨,一个小气鬼的报复罢了。”
石头和李元清听罢,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余琛说没事儿,他们也便不再多问。
余琛挥手之间,地火水风翻涌,神异自成,先前被那恐怖的灾劫所蹂躏的茫茫废墟,转眼之间便重新修复。
做完这一切后,他下了山去。
在阴曹地府待了大半年,如今时节已是入冬,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繁华的上京城里随处可见穿着厚重棉服嬉戏打闹的孩童,房檐上也是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
余琛每走一步,样貌便随之发生变化,一路走进了那上京御府,让府令上官谨通知天机阁来一趟——原本来说,上京府令是没有资格直接联系到那天机阁的,但因为余琛每次和姬天明都在上京府会面,所以姬天明特地给了上官谨能够联系到他的法子。
消息穿出去以后,天机阁的反应也很快,仅小半天的功夫,黄昏时候,上官谨便恭恭敬敬地走进来,告诉余琛天机阁少司已有了回复。
入夜,大雪纷飞,茫茫上京被银装素裹之时,姬天明带着老神牛金灋和一道苍老的身影,踏入了上京御府。
坐到了余琛的对面。
“好久不见。”他开口道。
“是啊,好久不见。”余琛点头。
“我没想到,老师也没想到……”姬天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天界竟发生了那般突变。”
余琛摆了摆手:“不必自责,谁都料不到。”
顿了顿,他才看向姬天明背后的那道苍老的身影:“——与其说那些早已定居的事,少司倒不如说说……他?”
且看那佝偻的老人,老态龙钟,一身白袍,好似死物一般拄在那里,一言不发。
可哪怕如此,他浑身上下,一股古老沧桑的恐怖气息垂落而下,好似将整个虚空都压塌了那样。
并不陌生。
此人对于余琛而言,甚至可以说……相当熟悉。
——正是当初石头的肉身被毁,余琛屠戮血蚺凶家满门以后,从烛龙圣地降临而来,要将余琛碎尸万段的古老者。
烛龙之子,鼓。
若非当时摩柯佛自西而来,将其镇压,恐怕还真就让他得逞了去。
如今,姬天明将他带在身边,又是什么意思?
“陛下莫要误会。”
姬天明连连摆手,开口道:“大半年前,神帝冕下从天界将情报传递而来,言明那上古余孽的威胁以后,老师曾召集所有圣地世家已经苏醒的天人存在们降临天机阁,共商大事。
那一次,摩柯佛尊来了,烛龙冕下也来了,这两位一来便吵得不可开交,烛龙冕下让摩柯佛尊释放烛龙子,摩柯佛尊却只说时候未到,缘分未到。
两位差点儿因此事大打出手,最后还是老师出手调停——两位做出约定,最迟一年之内,烛龙子要回到烛龙世家,方才平息纷争。
而这过了大半年,摩柯佛尊果然信守承诺,放回了烛龙子,但他并未立刻返回天宫,而是来到天机阁求见老师,说想要见你见阁下。
如今收到阁下消息,我便将他带来了。”
“哦?”余琛一愣:“见我?”
顿了顿,他看向站着的烛龙之子,开口问道:“烛龙子这是仍心头不忿,要同我再战一场?”
——此时非彼时,余琛可丝毫不惧道果境的烛龙子,只要他敢动手,余琛直接把饕餮拉出来,眨眼之间便能将其吞了去。
“并非如此。”苍老的烛龙之子摇头,拱手开口:“吾今前来,并无敌意,反而为谢陛下而来。”
余琛一愣。
——这老龙的脑子被摩柯佛搞坏了?
“谢我什么?”
“谢陛下之因,使吾受摩柯佛尊禁锢之果,如此方才能大彻大悟……”烛龙子双手合十,拱手道。
余琛心头一跳。
完犊子。
——这家伙真让摩柯佛洗脑了去。
不晓得到时候烛龙看到乖儿子这幅模样,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
“陛下,您误会了。”
烛龙子似乎猜到了他心头所想,摇头道:“佛门度化皈依之法对道果境的生灵没有作用,吾有烛龙血脉,也不会那佛家法门蛊惑。吾如今一切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皆为吾本意。
——倘若此时此刻,佛门同我烛龙世家开战,吾虽不忍,但仍会为烛龙世家为战,虽感激摩柯佛尊再造之恩,但仍虽对他挥动屠刀。”
余琛听罢,眉头轻皱。
看样子,如今的烛龙子的确未曾被佛门皈依度化。
可……仅仅两年过去,曾经桀骜不驯张狂一世的烛龙子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当初摩柯佛尊以极乐净土将吾镇压以后,吾被抽去龙筋,放逐到一个陌生的天地里。
吾发现,吾变成了吾从来都瞧不上的凡人之辈,没有血脉,没有神力,没有翻天覆地之能,甚至在那布满尖石河畔边摔一跤,便伤得皮开肉绽,头破血流。吾对天而骂,诅咒愤恨,誓要屠尽摩柯佛寺。
但已变成凡人之身的吾,刚喊了没两声,却只感觉腹中饥饿,口渴难当。
加之天色入暮,丛林溪流间,野兽丛生,一双双垂涎之目盯上吾之血肉。
若是平时,吾一眼之下,他们定灰飞烟灭,但被剥夺了一切力量的吾,却只能如砧板鱼肉,任其宰割。
就在吾即将葬身虎口之时,有一猎户从林中走出,以火把烟熏驱散兽群,带吾回到了他们的村子。
吾已重伤,神志不清,苏醒之时已是半月以后,半月之间,那猎户家的女娃一直悉心照料。
恢复以后,那猎户说若吾无处可去,可随他们村子一同狩猎。
但吾从未做过人,如何知晓狩猎之道?第一次上山,碰上一头瘦骨嶙峋的狼,便因为心生畏惧而弓箭跌落,狼狈不堪——吾本应当不会对这蝼蚁一般的野兽感到恐惧,戴那摩柯佛尊在剥夺吾之神力的时候,将吾之血脉也化作了人,面对生死之间,那股恐惧让吾两股战战,战栗不已。
幸亏有老猎户拉弓射箭,猎杀了那瘦狼,吾方才逃得一命。
当时吾以为他们会嘲笑和丢下吾,但他们并没有那样做,他们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教授吾箭术,陷阱,山野生存之道……
在他们的教授之下,吾逐渐掌控了那诸多技艺——毕竟吾虽沦为凡人,但悟性仍在。
在往后的数年时光里,吾便一直生活在那个村子,也学会了狩猎,耕种,厨艺……村子里的凡人很好,虽然不太聪明,但很善良,不像大多数超凡之人,不择手段,利欲熏心。
这让吾觉得凡人还是有可取之处——至少吾遇见的这个村子的凡人是如此,丰收的季节,他们会轮流举办宴席,杀猪宰羊,邀请全村的人来吃;穷苦的时节,他们又互相帮助,一同度过难关,谁家有什么事,其余人都会搭把手。
有一年吾染上风寒,一个冬天上不了山,打不了猎,全村两百多户人家都送来鸡蛋,菜肉,猪油——尽管吾知晓,他们的余粮也不多。
又过了几年,那老猎户说要将女儿嫁给吾,吾明明应当血脉高贵,无比鄙夷;但不知为何,这颗被篡改的属于人类的心,却升起一丝欢喜。
最后在一个冬天,吾迎娶了那个女子,她并不生的多么漂亮,但温柔贤惠,他不懂天外辽阔,超凡神异,但每次吾狩猎归来,都会有热腾腾的饭菜。
第二年,她为吾生下一个子嗣,明明也同样只是卑劣的凡人血脉,但吾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里却泛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暖流。
也正是那一刻起,吾觉得倘若就这般一直到死,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就像是在讲故事那样,烛龙子将一切都娓娓道来,但旋即,他的脸色一变,开口道:
“但就在吾之子嗣出生的第二天,那数十年来从未露过面的摩柯佛尊降临了,他化作一个白袍僧人来到村子,虽然样貌不同,但吾一眼就认了出来。
吾质问他究竟还有什么把戏,他问吾过得可好,吾虽心头早已没有了多少怨气,但仍放不下颜面,怒斥他一通。
他也不恼,只告诉吾一切都结束了——明天天一亮,这囚禁吾的红尘囹圄便会崩塌,吾便会重新找回所有力量,重新做回那烛龙之子。
吾心头一惊,原本应当是无比欢喜之事,却百感交集,难以高兴起来。
那一夜,吾彻夜难眠,翻来覆去思索良久,最终决定去找那摩柯佛尊,请求他让吾过完这囚笼中的一世再苏醒。
吾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哪怕是面对他的讥讽和嘲笑,我无所谓。
可吾没有想到——没有明天了,天蒙蒙亮时,吾妻起床熬了一锅粥,吾也准备起身,去寻那摩柯佛尊。
可刚一推开门,天又黑了——那不是天黑,那是一尊无穷庞大恐怖的身影,将天穹都完全笼罩了去,在滚滚无边的黑暗中,他投下一眼。
就是那一眼,整个天穹大地,分崩离析,骤然破碎,吾生存了十数年的村落,灰飞烟灭,一丝不存。
当吾回头去看时,吾妻,吾子,吾亲友故旧,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烛龙子的声音沙哑,好似承受着莫大的痛苦那般,继续道:“那一刻,吾终于明白,佛门……恶毒!他们不止杀人,他们还要诛心!
前一天晚上,他告诉吾梦境将破碎,囚笼将崩塌,却从未告诉吾——会是这般方式!
他们让吾入局,以虚假的温情让吾深陷其中,又在那蜜糖最甜时,痛下杀手!
此为天地之下,第一酷刑!哪怕十八地狱,刀山火海,油锅铜柱,也不及……半分!
那一刻,吾神智近乎崩溃,脑海中再也没有其他想法,唯有想做一件事——将那罪魁祸首,剥皮抽筋,粉身碎骨,生啖其肉,活饮其血!
而随着梦境的崩溃,吾充满做回了那烛龙之身,道果之境!”
说到这里,烛龙子的语气尽管仍然平静,但余琛却能从其中听出来,那无法言喻的痛苦。
他眉头一皱,他并不知晓摩柯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倘若是如今的摩柯新佛,摩柯佛子所化的那个存在,应当不会用这般……狠毒的手段?
而就在他疑惑之时,烛龙子继续道:
“吾气势汹汹,杀出净土,来到摩柯圣寺,质问摩柯佛尊,他却说那不是他的手笔,凶手另有其人!
他身为佛陀,不可打诳言,吾盛怒之下便让他告诉吾,究竟是谁——无论是那黑暗之影是真实还是虚假,在过去还是未来,吾都要将其挫骨扬灰!
他却未曾正面回答,只说那梦境中的山叫大荒,那个村落无名,只是大荒山下的一处凡人部落。
吾听罢疑惑,因为大荒之山,吾竟有印象——无数年前,三界时期,吾曾同“钦”一同在大荒山之上,设计杀死一位天庭神明,也因此被罚面壁万年。可三界崩碎以后,那大荒山早已不复存在了。
然后,摩柯佛尊才将一切缓缓道来——三界纪元第三百二十纪第一万三千一百年,烛龙之子鼓同烛龙家臣钦于大荒山谋杀天神葆江,战使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大荒山下,人烟绝迹。
那一刻,吾好似只感觉一声恐怖的炸雷在耳边响,那梦境和囚笼当中因为凡人之身而无法看清的真正凶手,也浮现在吾之眼前。
那……不是别人,正是……吾,吾当初同钦一同镇杀葆江,打得大荒山崩,打得生灵涂炭——那梦境中的村落,正是被余波波及的无辜生灵中微不足道的一些!
所以,吾怒发冲冠势必要斩杀的凶手,竟正是……吾之自身!
摩柯佛尊说——经他人之痛,方可明性悟生,路在脚下,是否要斩那凶恶的自身,任吾抉择。
他说话之时,一条通往那破碎梦境中的大道出现在吾之身前,吾欺身杀入,将那梦境当中曾经的吾和钦,亲手杀死,挫骨扬灰。
自此以后,吾斩去恶身,成就此身,大彻大悟——知人之痛当知怜,知天下之痛方知善,众生可畏。
而自明悟以后,吾那曾一生都好似无法突破的桎梏——那通往天人之境的隔阂,竟有了一丝……松动!可以预料,假以时日,吾当成就同父亲一般之境,踏足天人。”
最后,烛龙子深吸一口气,向余琛拱手道:“——这般明悟,虽同陛下无关,但也有陛下之因,方才有果,如此,特来拜谢。”
余琛听罢,深吸一口气,终于也是将一切明悟过来。
摩柯佛子,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折磨烛龙子,而是……让他亲身去经历那些被他伤害的生灵的痛楚——人教人毫无作用,事教人一教就成。
烛龙子这种存在的秉性早已刻入灵魂,只有亲身经历,方才能够将其改变。
而烛龙子在经历了这一切后,斩去那曾经的恶身,成就此身,也正对应了佛门中罗汉杀贼之意——杀尽一身之恶贼,清净恶身,成就真身。
念及此,余琛深吸一口气,道一声:“恭喜。”
烛龙子再拱手:“谢陛下。”
顿了顿,他又道:“如今谢意已达,吾便不再逗留,也应当重回烛龙,陛下,少司,告辞。”
说罢飘然而起,化作一道青烟,遁上高天,不见了踪影。
只剩余琛和姬天明,颇为感叹,说这摩柯佛不愧是有大智慧之人,这般便使堂堂烛龙子改心换性。
感慨了一番,姬天明方才问起正事:“今日如此突然会面,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余琛听罢,一拍脑袋,取出一本书卷,交给他:“你先看看。”
姬天明茫然接过,翻开,细细翻阅起来。
而随着观看,他从一开始的平静,变得骇然,变得惊愕,浑身战栗!
他抬起头,捧着那书典的双手,战栗不已!
“陛下,这些……从何处得来?!”
他死死盯着余琛,双目充斥着无穷的精光,惊叹开口:
“——若此卷所记为真,可改天换地,颠覆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