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脸上的笑容一僵,他伸出手拔下插入胸口的锥子,四只眼睛直直盯着她:“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在成就艺术的巅峰,造就新时代的领域,也请你端正态度好好配合,不然的话……”
他的眼睛里徒然涌起亢奋,“我就将你‘塑造’成永久的人体模特。”
夏菱歌状似无意地扣紧口罩,又拿起斧头掂了掂:“我也想为艺术增光添彩,不过在具体绘画前我能不能先看看你之前那几位模特的成品,这样也好有个参考。”
画家的四只眼睛不停地来回打转,似在探究她话里的真实性,夏菱歌毅然地回望他。
“好吧。”画家捂着胸膛的伤口“我去给你拿画,但你一定一定不要弄脏弄坏,听见了吗!”
“哦。”
折腾好一会儿画家才把画作都拿出来,递给夏菱歌后自己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一边给胸口缠纱布一边目不转睛地死盯着她。
夏菱歌随手拿起画作观赏,依然是黑红相衬的线条,画上有男有女,面色痛苦,身上或多或少都刺着尖锐的利器,她一溜看下去,竟发现这画的无一例外都是……‘馐’?
她神色一顿,抬起头淡淡瞟了画家一眼。
“别这么看我,一切都是为了艺术。”画家四眼放光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们是‘馐’,邀请他们来做客一个个推三阻四的,没办法我只能亲自将他们带进来,可哪成想居然是低等的‘馐’。”
“不过‘馐’就‘馐’吧,他们身体原本的红色液体简直比颜料抹染的还要美,特别是他们痛苦挣扎的时候,那种液体会越来越多……”画家闭上眼睛仿佛回味般地长叹一声,转而倏然他又抬起脑袋,对着夏菱歌直直问道“你该不会也是‘馐’吧?”
那黑多白少的眼珠里是隐藏不住的狂热和亢奋,夏菱歌单手拿起三四张画册,缓缓抬起与地板呈现90°垂直。
“开、开个玩笑……”画家‘腾’地站起来想要抢夏菱歌手里的画,但对上她冷漠的目光,他只得无意识地抬抬手“你、你放心,我指定把你画的比那些‘馐’好看一千倍一万倍,要是你也喜欢红色液体,我、我可以把存留下来的泼你身上。”
夏菱歌:“……倒也不必如此。”
她将画放回桌上,继续往下翻,直到拿起最后一张画才顿住停下,这张画与其它的相比线条结构都要简单许多,就是一个女人搂着一个孩子并齐站着,没有多余的装饰,更没有渲染痛苦的氛围,唯一吸引的,就是这张画除了黑红底色外,那孩子的衣领上竟还涂有蝴蝶样式的黄色发卡。
好眼熟啊……
她低头瞧眼怀里抱着的洋娃娃。
“这张画也是你画的?”
夏菱歌翻转画像递过去,画家接过看了看,眼底闪烁迷茫:“线条单一,内容平淡,还有这黄黄的是什么?我有画过这么难看的画吗?”
他询问似的抬头看向夏菱歌,但夏菱歌眸光淡淡的,甚至带有探究和狐疑地瞧着他。
画家被瞅的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视线重新落到画上,过许久许久猛地恍然:“这好像是我老婆,还有女儿。”随后一脸茫然,“我为什么会画她们呢?”
夏菱歌抱了抱怀里的洋娃娃,“那你女儿呢?她还好吗?”
画家被问的又是一脸茫然:“她好不好我怎么知道,我是个艺术家,艺术家是不需要操心这些琐碎的。”
夏菱歌懒懒的收回视线,画家不知怎么突然就怒了,“我来找你画像,而不是答疑解惑,赶紧到桌子那站好,别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行,不浪费。”
夏菱歌转身便朝门外走。
“你干什么去?!”
画家的脸变得扭曲,原本直平的四只眼睛也因为愤怒而竖立起来。
“回家睡觉。”夏菱歌边说边扭动大门“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你耍我!”
画家竖立起来的四只眼倏地滚圆极大,他怒吼着扑过来,夏菱歌敏捷地侧身避开,但脸上的口罩却被拽下来。
“原来你真的是‘馐’。”
眼底的狂怒散去转变成嗜血的狂热,画家大笑着将夏菱歌重新逼回屋里,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快速地朝她攀爬,“等我抓到你,我要将你钉到墙壁上,割掉脑袋,扭断四肢,我要将你变成最美的一幅画!”
好吵。
夏菱歌不耐烦地拍拍耳朵,拿起桌上的画像猛朝身后抛去。画家顿时瞪大眼睛,直直掠过少女抬起手势要接住,就趁此时夏菱歌再次拿起随手扔掉的斧头,照着被锁住的大门抬手猛劈。
‘砰——’
‘砰——’
‘砰——’!
她弯腰跨出去,身后同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你这个低等的‘馐’,我要吃了你!”
夏菱歌朝前小跑几步,随后猛转身将手里的斧头狠狠甩在门缝露出的脑袋上,她抬手摁电梯,先前摁过一次,按理说这电梯就应该停在八层,可不知哪个混球球又摁了一次,电梯竟然跑到了十二层,她还得等。
而那边,画家也顶着斧头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绿色液体顺着脸流下来,他拽出将脑袋劈成两截的斧头,神色阴狠地猛朝她挥去。
夏菱歌转眸瞧眼对面的楼梯,寻思要不要重新走老路,身侧的电梯‘叮——’的一声,一只手薅住她直接扯进去。
‘咚’!电梯门关上。
“贺知年?”
夏菱歌瞧着朝自己微笑的少年,忍不住瞪大眼睛:“你不是……”
“不是被怪物吃了,对吧。”
贺知年很自然地接过她的话,抬手拍下她凌乱束起的呆毛:“我说过,这里是游戏世界,所以玩家可以使用奖励道具来帮助自己,我就是使用【倒退】才逃过一劫,只是……”
他顿了顿,神色带些烦躁,“这是我最后一次进入游戏的机会了,之后的事儿只能靠你自己,我帮不了什么了。”
夏菱歌看着他苍白无血色的脸,轻轻摇头:“已经足够了。”
他能再次站她面前,这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