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谦的确如他所说,出了门狠狠瞪了云婉儿一眼后,就直奔云岚阁。
看到他出现,云锦时就知道他来干什么了,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少侯爷又来兴师问罪了?”
这个“又”字说的宋景谦脸上一阵发烫,但这不是她敲竹杠的理由。
“云锦时,你是不是故意的?就因为我母亲喜欢云婉儿,你就嫉妒找茬是吗?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你居然张口就是三千多两,你怎么敢的?”
“我为什么不敢?”
云锦时冷笑一声,转身打开桌上的箱子,里面放着的全都是今天被闲阳撕碎的书本,还有打碎的东西。
“这个砚台,是我二哥特意找来送给清辞的认亲礼,这些小玩意,是我三哥托人送回来,给清辞解闷的,虽然是个玩意儿,但京城根本买不到。还有那个孤本,是我大哥托人专门找来的名家亲笔,少侯爷应该明白为什么叫孤本吧?看看这些东西,少侯爷真的觉得三千两多吗?说到底,我要的,不过就是个路费!”
从那个砚台开始,宋景谦已经预感到不对。
的确,云锦时什么时候用过上不去台面的东西?
直到她提起三个哥哥,宋景谦就真的后悔了。
谁会想到,一个义子而已,云家人竟然会那么上心。
但是云婉儿这些年一直都是靠他活着,所有花销都是由自己出,她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钱。
看着那一箱子碎掉的东西,再想到云家那三个哥哥,宋景谦的底气有些不足。
“闲阳只是个孩子,婉儿还是你亲妹妹,你也知道,她拿不出那么些银子……”
“姐姐若是嫌弃我母子,我也可以带一双儿女离开,将院子空出。”
凄婉的声音传来。
云婉儿一手扶门,此时正不停抹眼泪,凄凄楚楚的模样叫人怜惜。
宋景谦没想到云婉儿会跟过来,眉头一皱:“你怎么跟过来了,我不是告诉你这件事我来解决吗?”
“少侯爷,我知道,我能留下侯府,全凭伯母喜欢,婉儿感恩,本不想惹事,可这件事牵扯到了闲阳……”
云锦时冷眼看着,只觉得离谱。
她不想惹事?
难不成是自己找茬?
“娘,你不要哭,娘……”
“娘,都是闲阳的错,你打闲阳吧,你不要哭了……”
云婉儿哭的可怜,两个孩子在旁边立刻配合着演戏,宋景谦的眉头越蹙越紧。
他虽然不满意云婉儿这几次做的事,但这一次,的确不怪婉儿,是闲阳不懂事。
但云锦时非得抓着这件事不放,对比下来,怎么看都是婉儿更为乖顺。
“云锦时,你还要把婉儿逼到何种地步,非要她带着一双儿女流浪街头,你才甘心么?”
宋景谦的语气充满了愤怒:“今日我便告诉你,若你赶婉儿走,就是对我母亲不孝,我也绝不会留在府中!”
“我何时这般说过?”
云锦时眼皮微掀,凉飕飕的眼刀子往他身上戳,“弄坏了物件赔钱,天经地义,就算上公堂也是我有理,怎到你口中便成十恶不赦?”
她顿了片刻,又道:“还有你方才这话,要随她而去……是想跟我和离?”
宋景谦哑然。
他只是不想云婉儿被逼走,毕竟云婉儿为他实在付出良多,怎么到了云锦时嘴里便是要和离了?
这女人动不动就和离和离的,不会是认准了有老夫人撑腰,不许自己和离才敢叫嚣的吗?
装什么?
“你别不管什么事都往和离上扯,我只是看婉儿带着一双儿女可怜。”
宋景谦阴着脸不肯服软:“孩童顽劣,底下人又总有粗心的时候,哪能时时刻刻看顾到,你作为他们的姨母,连这点体谅都没有吗?物件不过是死的,不如就……”
“少侯爷多年不在京城,更不在府中,对于如何管家更是不了解。作为侯府主母,我就应该拿出主母的样子,照顾侯府的脸面,要不然,总不能让外人以为,侯府主母连个庶女都不如,谁都能欺负一下,是吧?”
宋景谦被呛的哑口无言。
自己八年未归是事实,不管云锦时是不是夸张,他都得认。
要不然,前几天在摄政王面前说的思念妻子,这几天在外面设立好的好丈夫形象,就全都毁于一旦了。
看到宋景谦不再出声,云婉儿的脸也唰一下的白了。
难道这三千两真的要还?
她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眼看着气氛僵持下来,云婉儿眼皮一翻,娇弱的身躯晃了两下,直接倒了下去。
“娘……娘!”
两个孩子本来已经不哭了,现在突然这一吓,哭的声音顿时大了不少。
“婉儿!”
宋景谦怒视云锦时,瞳孔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云锦时,这下你称心如意了!若是婉儿有丁点闪失,我定不让你好过!”
碧桐气得的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烂他那张嘴。
云锦时拦住冲动的碧桐,微微抬眼,声音冷静自若:“去请郎中来府里。”
她目移了一下,凉凉落在宋景谦那两人身上,一眼就看出云婉儿是装的。
“放心,我定不会叫你的婉儿死在侯府里头。”
“你的婉儿”四个字被云锦时故意加重了语气,宋景谦额角青筋暴起。
不一会儿功夫,郎中便来了。
当然云婉儿只是装晕,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来的,郎中最后也只是叫她好生歇息休养。
宋景谦一直陪着,直到亲耳听郎中说云婉儿无事,他才松口气,然后就怒气冲冲的去找了老夫人。
老夫人还在为如何安抚云锦时头疼,看他来了,本想着让宋景谦去找人说两句好话,谁知宋景谦一开口就让她的头更疼了。
“祖母,我等不下去了,孙儿要将闲阳与闲月两个孩子认下来。”
“什么?你疯了!”老夫人悚然一惊,心跳快得几乎跳出嗓子眼。
“这个节骨眼,你要将那两个孩子认下,你让云锦时还有云家,如何看待你跟我靖安侯府?”
宋景谦紧拧的眉结,透着丝丝固执:“孙儿顾不得那许多了,孩子一日不认回来,就受一日委屈。祖母也不想日日看着,我侯府的血脉被云锦时那恶毒女人肆意打压吧?”
老夫人面上掠过犹豫,宋景谦咬咬牙,“祖母,这件事并不是婉儿的主意,而是孙儿一人的想法,求祖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