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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959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秦长安君人还怪好嘞!
    嬴成蟜给出的待遇并不比代军众将和代地官吏现有的官职、俸禄更高。

    但,大战初毕。

    大秦在不曾倾尽全力,甚至不曾让国内经济粮草陷入负循环的情况下便以一国之力大败代、燕、齐三国。

    即便是最乐观的代国官吏将士也无法否认代国的虚弱和秦国的强盛。

    能从代国这条摇摇欲坠的破船跳到秦国这艘愈发雄壮的大船上,跳船之后还能继续为将做官,族中更能早早习得金汁治粪之术,收获更多的粮食和财富,这已是足够优渥的待遇。

    若是李牧也跳槽来秦国的话,那他们的前程更是大有保障!

    不少代军将领竟是怦然心动!

    但没等他们回应,李鲜便已豁然起身,拱手悲呼:“秦长安君欲杀家父乎?!”

    代军将领们心头陡然一寒。

    面对嬴成蟜开出的条件,他们确实心动了,代王嘉又怎能想不到他们会心动?

    嬴成蟜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招揽李牧并其麾下将士,无论李牧并其麾下将领们作何表态,都已经足以让代王嘉对李牧一系将领心生忌惮和提防。

    而若是他们胆敢表露出丝毫意动,甚至是真的有将领接受了嬴成蟜的招揽,那么代王嘉对李牧并其麾下所有代地将领的信任度都会出现断崖式滑坡!

    即便方才嬴成蟜所言都是虚无缥缈的猜想,即便代王嘉现在依旧对李牧信赖有加。

    此事过后代王嘉对李牧的信任也必将生出裂痕,以至于嬴成蟜描绘的猜想成真!

    马服兑等所有代军将领骇然起身,齐齐拱手:“我等忠于大王,绝无投秦之心!”

    嬴成蟜做出一脸讶异懊悔,拍了拍额头后赶忙起身拱手:“是本公子失言。”

    “实在是本公子欣赏代武安君久矣,敬重代武安君深矣,又贪杯过甚,竟是不自觉的便说出了肺腑之言。”

    “然!本公子却忘了,不是每一名君王都能如我王一般拥有博大的胸襟气魄,深信臣子将领!”

    “本公子这番肺腑之言,却可能会令得代王与代武安君生隙,更可能会致使代王怀疑代武安君。”

    “本公子,悔矣!”

    李鲜的目光无比破碎。

    若非真的打不过,李鲜真想冲到嬴成蟜面前捂住嬴成蟜的嘴。

    求求你,别找补了!

    又是欣赏又是敬重又是肺腑之言,转头还拉踩了一下我王?

    你越这么找补,家父越危险啊!

    但偏偏,李鲜不知道他说些什么才能消解嬴成蟜这番话的恶劣影响。

    嬴成蟜愈发诚恳的说:“本公子会以大秦长安君的身份明告天下。”

    “除却几次阵前答话之外,本公子与代武安君不曾见面谈话,亦不曾有任何书信往来。”

    “虽然本公子早已有心请代武安君入秦,然代武安君却没有丝毫回应,实乃忠义之臣。”

    “代王若是仍有不信,大可随时来问本公子。”

    “希望能以此告挽回本公子之错!”

    “二三子以为可否?”

    若是李鲜读过《龙图耳录》,李鲜此刻绝对会跳着脚怒斥:

    此不为此地无银三百两乎!

    如果你真的没有游说过李牧,如果李牧确实无心投秦,你又何必明告天下?

    这也就罢了,李牧笑言一句离间计也就过去了。

    真正可怕的是,嬴成蟜在明告之前还先征求了李牧三个儿子的意见!

    李牧膝下一共也就只有这三个孩子而已,当这三个孩子意见统一的去做一件事,即便无法左右李牧的决定,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干涉李牧的判断。

    嬴成蟜此告一出,就算是代王嘉真没怀疑李牧,心里也得多几个嘀咕。

    寡人在武安君眼中究竟是何等心胸狭隘、刻薄寡恩的形象,以至于武安君之子竟是需要请敌国大将用明告天下的方式来表达武安君的忠诚!

    既然武安君以为寡人心胸狭隘、刻薄寡恩,又备受秦王并秦长安君的欣赏和看重,更是许以武安君封君之诺、领军之权。

    武安君果真不会背叛寡人吗!

    但李鲜确实没读过清朝时期才成书的《龙图耳录》。

    常年随于李牧左右的李鲜也对将领有了思维定式,觉得所有大将军都是如李牧、司马尚等代军将领一般耿直的儿郎,万万想不到嬴成蟜诚恳的表情下竟会再藏一枚毒丸!

    所以李鲜思虑片刻后竟是有些感激的拱手高呼:“拜谢秦长安君!”

    秦长安君人还怪好嘞!

    见李鲜都首肯了,马服兑等一众代军将领也便齐齐拱手:“拜谢秦长安君!”

    嬴成蟜赶忙拱手还礼:“诸位无须如此,这不过是本公子在弥补过错而已。”

    “本公子贪杯过甚,还当劳赵郎中将代本公子草拟明告。”

    “为免本公子再因醉酒而说出伤害旁人之言,本公子定个规矩。”

    “今日你我只谈风花雪月、老友重逢,不谈两国邦交、沙场征伐。”

    “何如?”

    李鲜已经想走了。

    他真怕自己再待一会儿,代王嘉就要和李牧打起来了!

    但嬴成蟜道歉的态度如此诚恳,话又说到这份儿上了,李鲜实在不好意思、也不敢直接走人,只能认真的说:“秦长安君此言,甚善!”

    “我等只谈风月,不谈其他!”

    嬴成蟜朗声笑着双手下压,自己先行回身落座,口中招呼:“无须那般客气。”

    “唤本公子一声成蟜公子便是。”

    “这一爵,本公子敬二三子!”

    满饮爵中酒后,嬴成蟜便笑盈盈的转移了话题:“二三子皆知,本公子生平所好,不过是垂钓与美食。”

    “据本公子所知,代地北部的梁渠山(乌兰察布兴和县)周边便是草原,不知其羊肉滋味与这肤施羊相比,如何啊?”

    李鲜内心惴惴,不愿多言。

    李弘却是坦然道:“李某以为,梁渠羊较之肤施羊而言,略有逊色。”

    “然,前番家父率我等远征匈奴,李某曾于梁渠山之东北、造阳之西北、澹褴部落所居之地得食一羊。”

    “其肉甚鲜美,令得李某至今仍不敢忘!”

    嬴成蟜双眼肉眼可见的亮了一下:“哦?”

    “李兄可是自幼居于代地之人,那澹褴羊竟是能让李兄都念念不忘?”

    算算区位,那羊应该就是乌珠穆沁羊吧?

    虽然澹褴地不善于耕作,但生活在那里的小羊羔可是分外美味啊!

    李弘大气的说:“今澹褴地已属代境,家父每岁皆能从澹褴地得些肥羊。”

    “待到罢兵还朝,李某定会礼送一批澹褴羊入秦,赠与成蟜公子!”

    李鲜闻言有点慌。

    二哥,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叫引狼入室?!

    嬴成蟜当即举爵:“一言为定!”

    李弘笑而举爵:“一言……”

    李泊同步举爵,接口道:“为定!”

    话落,李泊向李弘投去兄长的目光,逼的李弘不得不放下酒爵,李泊这才满饮爵中酒。

    嬴成蟜见状,畅快大笑:“哈哈哈~李兄,饮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