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人声,屋内几人俱是心神一紧,可等瞧见门外星光下的那道身影,又都神色缓和下来。
刘妈妈见上官小仙只顾出神,忙出言相邀道:“姑……李公子,您没受伤吧?快进来坐吧。”
今时今日,她可不敢丝毫小瞧这个人,更不敢怠慢,甚至有些佩服,有些敬畏。
若要细说,她也算亲眼看着李暮蝉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步步成长到而今这般惊天动地。
这个男人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值得别人佩服,也值得所有人敬畏,注定了会是一个传奇,甚至是成为一個流传后世的武林神话。
而且刘妈妈更加高兴,替上官小仙高兴。
这江湖厮杀,仇山恨海,一旦卷入,有多少人能全身而退,又有多少人能在刀光剑影、尔虞我诈中觅得真心?
这些事情对她们而言本就是奢望,但她却在李暮蝉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倘若天下真有人能配的上上官小仙,值得自家小姐托付终身,有实力护其周全,那就只能是这个人了。
上官仙儿慵懒坐起,扶着软榻,饶有兴致地看向李暮蝉,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我就不信你们两个事事都能藏住。有什么事情不妨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说清楚,你们好歹也是当世武林巨擘,怎么办事总喜欢偷偷摸摸的?”
李暮蝉听的摇头失笑,跟着迈步走了进去。
“确实要说清楚,”他说话间自怀里取出一本玉册,“那刘公公已被我掌毙在紫禁城了,荆无命的仇,我替你报了。”
玉册之上可见留有诸多蝇头小字,字迹清晰,而且其中所记更是非同小可。只因玉册分作两面,一面乃嫁衣神功,一面为神水功,一正一反,一水一火,为两门足以震古烁今引起泼天浩劫的绝世神功。
听到刘公公、白玉京都死了,屋内几人的神情也都各有变化。
如此一来,青龙会的覆灭已成定居,天下盟注定了崛起,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要如当年的“金钱帮”那般,横扫南七北六十三省武林道了。
上官小仙终于开口了,眸光转向窗外,轻叹道:“这算什么?”
李暮蝉将玉册摆在对方面前,轻声道:“许是我这人习惯了勾心斗角,心机较量,哄人开心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但你若愿意,这可以算作聘礼,往后……”
他顺着上官小仙的视线看去,望着那两座坟,想了想,最后温言补充道:“我护着你。”
上官小仙瞧着那还沾着血迹的玉册,先是短暂的呆愣了一下,然后陷入了沉默。
刘妈妈见状忙拉着上官仙儿出了竹寮,眼神却似长在二人身上,不住回望。
她心里同时暗叹一声,这一路血雨腥风的走来,上官小仙最不在意的就是那些动人心弦之语。相反,如李暮蝉这般往往才最为致命,一字千钧,字字真心。
上官小仙忽然抬眼,目光熠熠生辉,表情似笑非笑,歪着脑袋,有些狡黠,又有些狡猾,就好像当年古灵精怪,笑里藏刀那般直视李暮蝉。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问道:“那李药师呢?她又该怎么办?你知道的,我这人从不喜欢与人分享东西,我的就是我的,谁也不能染指,一枚铜钱别想,心爱之人就更别想,谁拿我就杀谁,你若不能对我真心,我就杀你。”
四目相对,李暮蝉回道:“她去海外了。”
上官小仙眼波一颤,旋即幽幽叹息了一声,并未说话。
“她也是个可怜人啊。”
好一会儿,灯下方才响起一声呢喃,上官小仙的呢喃。
然后她又望着李暮蝉,“那姑娘为了伱,连自己的师兄都背叛了,放眼江湖,举目无亲,你却忍心让其远走海外,生死不知?”
李暮蝉似乎没听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道:“你是想让我救她?还是想我去找她?”
上官小仙宛如一尊玉像冰雕般坐在灯下,言简意赅地道:“我心疼她。”
李暮蝉听的皱眉,然后又舒展开来,望向面前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轻声道:“她当初也说过和你一样的话。”
上官小仙眼泊闪烁,“因为谁?”
李暮蝉道:“你。”
“唉,那看来我们真是出奇的相似,”上官小仙眸光垂落,仿似躲避般侧开视线,看着那盏灯火,幽幽地道,“你是否打算去海外一趟?”
李暮蝉十分干脆地道:“是,青龙会有高手流于海外,况且李寻欢他们也都去了,于情于理,于恩于仇,我都得去走上一遭,彻底做个了结。”
上官小仙的喉咙忽然蠕动了起来,或许是嗅到了玉册上的血腥气,又或许是心绪变化,想到了什么,红唇一张,忍不住侧身干呕起来。
李暮蝉见状坐了下来,伸手搭在上官小仙的皓腕上,没去看那双倔强、执拗,还泛着水汽的眼眸,而是按住了对方挣扎的左手,感受着脉象的变化,然后渡过去一缕绵柔的真气。
“咳咳,”遂听上官小仙呛咳了几声,冷冰冰地道,“我也要去。”
李暮蝉一面梳理着对方体内的真气,一面语气平和地道:“好,我就没想过……”
说着说着,李暮蝉忽有所觉,抬头瞧去,却见上官小仙正矮着身子向上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里似乎很好奇,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想是等的久了,上官小仙忍不住问道:“没想过什么?”
四目相对,李暮蝉轻声道:“我没想过留你一个人在中原……有的事情既然决定了,那从今往后,哪怕天上地下,我也要你跟着我。”
上官小仙睁着眼睛,红着耳朵,十分认真的盯着李暮蝉,像是要从那张脸上瞧出一朵花来,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从不在乎世俗的看法,也不奢求什么,但你我若是成亲,还需一个人做见证。”
李暮蝉似早有预料,试探道:“你是说飞剑客?”
上官小仙点头,“我自幼是由他抚养长大的,他虽嘴上未说,但视我如己出,还暗中守护我多年。我娘欠她太多,我亦欠他,大恩大德,毕生难忘……如今他远走海外,生死未卜,我心难安。”
李暮蝉了然道:“那便听你的,等我这段时间安顿好了天下盟的一切,咱们便出海一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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