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般的腔调,带着几分不屑,话里话外都是让何易枝掂掂自己分量。
何易枝心里清楚,她的分量连唐星冉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她清可见底的眸渐渐没了聚焦,目光在胸针上移开,沉默着。
耳畔传来唐星冉轻声细语的欢呼,“邵行哥哥,你太好了!今晚总算没有白来呢……”
台上拍卖师敲定三锤,命人把东西包起来,送到了唐星冉手上。
其实这一趟,何易枝也没白来,她对梁邵行的怨念如期增涨。
这个拍卖品之后,段蕾就把号牌拿回去了,也入院拍下了何承天提前安排好的其他拍品。
拍卖会散场,段蕾和孙薇薇起身就走。
拍卖厅里只剩何易枝一个人了,她动了动身体起身,拎了包往外走,目光在方才梁邵行和唐星冉做过的地方滑过。
停车场里,梁邵行的车已经不见踪影,她上了车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泪珠落下来得很突然。
明晃晃地沁在安全带上半秒,瞬间滑落。
但何易枝就像没看见的,擦了眼泪开车直奔医院。
时间已经不早了,何胜华都睡着了,张姨见她来了立刻起身,“小姐,你要是忙就回家去休息,不要每天到这里跑了。”
“不忙。”何易枝换下拖鞋,嗓子有些哑,但刻意压低声音显不太出来,“张姨,你早点儿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张姨见她坚持,回屋拿了包往外走,“明天早上我会做好早餐带过来。”
何易枝从鼻腔里发出一道声音,算是应声了,送张姨离开后她折回病房,倒头就睡。
刚睡着就开始做梦,梦见何胜华虽然失忆但想起来那枚胸针了,吵着闹着管她要。
梦境混乱,吵着吵着不知怎么就到了梁邵行面前,梁邵行亲手把那枚胸针给唐星冉戴上,何胜华一下子就跟没生病之前一样,当众戳破梁邵行跟何易枝结婚了,是有妇之夫。
然后唐星冉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小三。
梦里何易枝也没觉得心里多痛快,因为梁邵行为了给唐星冉正名,绑着她去民政局离婚——
“不要!”她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
之所以会做这种梦,无非是她在拍卖会上,有那么一瞬间想当众宣布,她是梁邵行的妻子,顺便问问梁邵行给唐星冉拍那枚胸针是什么意思。
好在当时还有一丝理智,把这股冲动给压下去了。
这个梦提醒她,她再有气,也得压着,毕竟一时赌气撕破脸,底牌就没了。
病房内消毒水味刺鼻,何易枝缓过神来掀开薄被下床,到医院的花园里透透气。
深夜的医院一片寂静,公园的长椅有几片落叶,被夜风吹得微微浮动。
何易枝将落叶捡起,在长椅上坐下,脑子里似乎挤了很多事情,但这会儿静下来想,却总觉得哪件事儿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邵行哥哥不让我留下来照顾,是怕我熬坏了身体,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得好他?”
是唐星冉,她一脸担忧地吩咐秦宋,“你听我的,直接开车回家,你都走了邵行哥哥肯定不能赶我走。”
秦宋毕恭毕敬,“唐小姐,邵爷的意思我不敢不从,请您别为难我。”
“那……那行吧,但你就别送我了,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了。”唐星冉妥协了,挥手就往医院外面走,“你赶紧回去照顾邵行哥哥。”
可梁邵行让秦宋去送,秦宋不敢不从,转身就从公园抄近路去停车场开车。
但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何易枝。
何易枝后知后觉地在他们对话中明白,梁邵行住院了?
现在一个人在病房,需要人照顾?
“何小姐。”秦宋率先打招呼,“您是……知道邵爷不舒服,特意过来的吗?”
“对。”何易枝直接点头,“他在哪个病房呢?”
秦宋答非所问,“邵爷没什么大问题,您请回就行。”
梁邵行对何易枝多么的反感,秦宋当然知道,没梁邵行的吩咐,他哪儿敢透露给何易枝病房号。
何易枝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我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好赖他生死我都得有知情权吧,别哪天他都出殡了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她带着一股怨气,背地里说起梁邵行就阴阳怪气。
“这……”秦宋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算了,你送完唐小姐直接回去吧,今晚我照顾梁邵行就可以了。”何易枝也不跟他多说,转身往住院部走。
医院的VIP病房在顶层,每一层楼也没几个住户,她就算不问一间间的找,也能找到梁邵行。
老天爷还算眷顾,她只找了两间病房,就找到梁邵行了。
入门的沙发上,放着梁邵行黑色的西装外套,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推门而入,不待她走出玄关就听见室内传来梁邵行的声音,“你也不用照顾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