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朋友失眠,心理不太对,我来给他看看。”焦济看着病床上紧闭着眼睛的何胜华说,“刚刚路过听见何叔叔说不打针,怎么这会儿又睡着了?”
“他……”何易枝不知怎么戳破何胜华在装睡。
焦济轻笑,“现在施针只扎半小时,等会儿何叔叔醒了再扎的话,扎一个小时。”
闻言,病床上的何胜华一激灵就坐起来了,“焦焦,你来得好巧啊,刚好我醒了。”
何易枝:“……”
那端焦济笑着说,“那我们就扎半小时,何叔叔又捡便宜了。”
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何胜华扎针的时候还是哀嚎了很久。
扎完针后,何易枝跟着焦济一起出了病房,“焦医生,真的半个小时就可以吗?不是每次都要一个小时吗?”
“你怎么跟何叔叔一样天真。”焦济一本正经地说,“他又不认表。”
感情是善意的谎言,何易枝有些懊恼自己竟是没听出来。
“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在医院休息不好?”焦济随口问。
何易枝点点头,“焦医生,你学过心理学?”
焦济扫了眼自己办公室说,“学过,我一个朋友高中时出过一些事情,患上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所以大学我多修了一门心理学,怎么?你也有……这种困扰?”
“我……可能是何家事情太多了,总是做噩梦。”何易枝含糊其辞。
但其实她几乎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直到扛不住影响白天工作,才会吞安眠药解决。
她在网上查过,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但心病还需心药医。
哥哥回不来了,因为她出国兄嫂才惨死的骂名也一直背负着,何胜华的病……更不是说好就能好的。
所以她没想过看医生,也没时间去看医生。
“这样,我一会儿也帮你看看。”焦医生递给她缴费单,“但你得等着,我那朋友……猴急。”
焦医生都这么说了,何易枝便答应,“那就谢谢焦医生了,一会儿您忙完了再说。”
她转身回到病房,把焦医生给的计时器交给何胜华,“等会儿这个响了,我帮您去喊焦医生,他来给您拔针。”
何胜华双手抱着计时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生怕眨一下又多几秒。
“小姐,先生昨天验血了,验血报告让下午取,但昨晚您回来的晚没顾上。”张姨提醒道。
何易枝起身拿了手机,“那我现在去取。”
化验科楼下有个扫码自动取结果的机器,医生们不上班患者自己就能查。
她扫码等着机器打印的时候,侧目冷不丁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唐星冉?她眸光一闪,侧了下身又多看了两眼,那人却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她看了看长廊上方的标识,妇产科。
一定是看错了,若真的是唐星冉就一定能看到梁邵行。
她又折回来取了验血报告,回到病房,但心底就有些毛毛的发空。
眨眼一个小时过去,焦济来给何胜华取针,末了喊上她一块儿回办公室。
焦济的办公室不大,深秋时节窗户紧闭,浓烈的酒精味中,她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龙涎香。
“坐吧。”焦济在办公桌前坐下,取了桌上眼镜戴上,复又翻开一本心理学的书,“你可以先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前提是……知无不言。”
何家的事情人尽皆知,但何易枝哥哥跟何胜华摔下楼梯的具体内幕,都尚未确定,她不好说。
但焦济是想帮她,她便说了一些,“五年前我哥在我面前坠崖,我嫂子被他推下车倒在血泊中,大家都骂我是灾星,因为是我的原因他们才跟我一起出国的,然后我就一直做噩梦,本来这两年都好些了,但我爸这一出事,尤其每次来医院我都会想起那天。”
“心魔。”焦济见她回忆起来,声音愈发颤,便没让她继续说。
“你潜移默化中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兄嫂,被舆论压垮了心底防线,这对你是很不利的。”
何易枝扯了扯嘴角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我兄嫂他们回不来,我根本就没救,所以也没想过来看医生。”
焦济看着她瘦弱纤细的身影,想了想说,“我这儿有一瓶特制的安神药,你先拿回去服用,你跟我朋友一样是解不了的心魔,改天我仔细研究确切的治疗方法,再联系你。”
他在抽屉里拿出一瓶蓝色的药,递给何易枝。
“谢谢你焦医生,这药多少钱?”何易枝在兜里掏出手机,准备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