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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这头马车上,幼章坐稳,心里却不好受。

    唉,这戏就唱了一半,后面到底要说些什么啊?

    她心里纠结,抬头看他,却见着了他紧锁的眉头,面容也未缓和,嘴角持平,像是有事的样子,怎么了,表情这样沉重。

    气氛被凝滞,鲜少见他这副模样,幼章竟真的不敢过于吐气,到嘴的话也停住了。

    这才是他罢,就是有什么事,她也不能感同身受,也是了,他们毕竟差了不少岁。

    她自觉不是使小性子,撇过头去,是想让他缓一缓情绪,知多问无意。

    车子驶了一段距离,幼章靠在壁上,才后怕起来。

    啊,又见着了一场打斗。

    那时惊的不轻,跌了那一下子,当时身边竟然没有个可以喊的人。

    她抠车壁,抠出声响。

    什么嘛,受了这场惊,什么东流之辈,必要时一点也不可靠,他这里还要沉着脸,做给谁看啊。

    她耍脾性的模样,叫他看在眼里。

    心里叹一口气,也就只有她,百般耍脾性,他也不厌烦。

    凑近来,压在她肩膀二寸外,吐气,“怎么了,是不是方才楼上吓得还未缓过神来?”

    “哎,”是被你吓了一跳,就当做是这样罢,“是了,”她坐正,与他隔开了距离,“东流那时怎么也喊不见,怎不慌神呢。”

    “还有这回事?”

    他欲挑帘子,自己又放了下来,扭头来看她,“回头定罚他,你消消气,既没看场好戏,我再陪你去别的地方玩玩,何如?”

    “我,我真的……”

    “什么?”

    “我真的没有生气啊。”

    “那便好,”他抿嘴笑开,这下子是他的样子了,“我担心你受了吓,夜间会难眠。却是我估量错,将门联姻的子弟,见得过大场面,只是日后与你出门,我定做好万全准备,不叫你再如今日这般。”

    日后……

    可真好。

    幼章像一朵花般笑开了,“好呀。”

    不过,心里还是挂念着他的,犹豫了好久,下车前,见他模样平缓,摸了摸手问,“不过你方才去了哪里,走的时候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为何这样问?”

    啊?“不是急事吗,见你走的匆忙,故此一问。”外加上上车时表情太过深重。

    他却不欲说,一笔带过,“不是多急劲,只是见了见一位许久未见的人,现下已安顿好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啊,都让他变成这个样子了。

    车行了没多久,在一处深静巷子里停住。

    幼章说话,“你先出去,一时下车,不用你搀扶了,我自己便可以。”

    他起身,闻言,低头去看她,模样认真,不是在说假。

    他便下了车,站在车外一尺处等待。

    幼章说了这样的话,只是她未想到,这人便串了车夫沆瀣一气,没人给她拿脚墩子。

    她扭头看他一眼,他站立笔直,纹丝不动。

    “三千。”

    三千不敢应声,率先走到门口,在正门处等待。

    又不是多高,她跳下去就是了。

    只是低头看一眼,勇气便没了。

    这个还真的是有些高,从未这样跳过,未免有些失礼统罢。

    她就站在车马弦上,百般纠结,踏出了一只脚,怎么也不敢跳。

    傻丫头。

    他手臂长,今日穿的干练,袖口不宽长,抱起她来,无有累赘。

    等等。

    就是决定要跳下去的瞬间,这人怎么就过来打横抱起她来了。

    太近,太近……

    幼章咽口口水,真的看见了他掩藏在衣颈里的喉结,还是跳动的。

    他的脸颊靠近,如同春后的雨笋,一下子长开,笑的万般无害,“是不是就只敢与我较劲?”

    发止乎于礼,他抱起,便又放了下来,待她站好,拨一拨她发边的金步摇,啧啧,又呆了去,“我说话定也是听不见了?”

    幼章神游在外,哪还知道他喃喃自语些什么,“你说什么?”

    “无事,走罢。”

    此时深庄宴里,青下一一回话,葛琼才知他受了伤,他下意识跳动眼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对青下说话,“你既受了伤,便先回去,我这里一时无事。”

    “是。”

    只是青下又欲悄无声息离席,座上佯装醉酒的苏暮遮此时说话了,“溪川,这几日不知,才听闻你身边这侍从原是江湖剑客刀老前辈之徒,索性就趁今日,我与他过过手,还望赐教啊。”

    他将要拔剑起,青下后退,今日不行,他胸有伤口,不宜做战。

    “苏兄。”葛琼起身,“青下不过我身边一侍下,没有多大的能耐,今日设宴送别,就不要让他造兴了。”

    “哎,”苏暮遮已然拔出了剑,“我纵是瞻仰他,也无有能耐,这几日小伤未全,你不要怕这青下乱了兴辈,我不与他交手便是。”只是,他喊了身边久候多时的钟地,“钟地,听闻你从前师出未名时,便听闻此辈的名号,不若趁今日比试一番,岂不是良机。”

    底下酒到兴头的人听罢,亦呼声叫好。

    这下子葛琼也无辙,点头示意示意青下。

    青下只好提剑来,“望赐教。”

    原青下只以为不过小试怡情,哪知面前人整一个练家子,且招招致命,三刀两式后,他已然不能招架。

    几番过后,青下欲俯手认输,他挑剑也将收回,面前人却有心不放过他,一剑挑开他胸口衣襟,剑峰逼得他后退,吐了一口死血来。

    座上葛琼捏紧大拇指处玉扳指,眉头无端又跳了一下。

    青下收剑作揖。

    钟地抿嘴恨,压声说,“原来那日是你!”

    青下胸口有掌印,却是刚刚得伤来,座上苏幕遮为何叫人有意挑开他的衣襟?

    深巷院子里是这样热闹光景,另一头幼章所走进的院子,又是另一副光景。

    初初走进,幼章便记起了这府宅,便是她小月前也是随着他来过的这处。

    只是今日宅子并无人息,她不由问,“这府宅是换房客了吗?”

    “是的,从前是一位从淮左来的朋友,在这里小居过数月,人走房空,屋宅荒芜,我便留下养花了。”

    “养花?”

    又养花?

    “没错,今日送去太太面前的几盆花,便是从洛阳暂运到这里的。”

    “是嘛,都有些什么花啊,不外乎洛阳的牡丹,京里的芍药,这些我方才来时都看过了,还看什么看。”

    “没说要带你去看花,”他伸手来,下台阶时,他总是细心照顾她,“不过随口提一句,今日自不是来看花的。”

    “那是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