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里正的身后,跟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后生,一个个撸起了袖子,准备赶人。
这样一来,孟家大房的人怕了。
他们也根本就不想走,看看那些食材,要去镇子上这么尽兴地吃一场,一大家子没有一二两银子根本下不来。
孟家二房没有想过要回本,而是让大家吃个高兴。
他们要是走了,就亏了。
孟老大脸是很难看:“回家里去,拿一百文钱来。”
手头的余钱也差不多用光了,要开箱子去取。
“多大点事,这样计较。”沈氏嘟囔着,不情不愿回去了。
三房本来也只是想挂个二三十文钱,看到这个情况,也只能挂了一百文钱。
尽管如此,还是遭到了不少鄙视的眼神。
有的家里只有一两口人,平时还需要村里人搭一把手,救助他们的生活,都挂了一百文,三房还是亲叔叔,一家子好几口人来。
有人就忍不住摇头,二房的几个孩子这么好,却摊上这些不要脸的大伯叔叔。
一根藤上结出来的果实,有的就规规整整的,有的就歪七八扭的不像话。
见万氏往篮子里抓了一大把,又抓一大把,她在镇子上做婢女的女儿孟露今天回来吃酒,也暗戳戳把这些东西往能塞的地方塞。
赵村长看不下去了。
“够了啊,还有那么多客人没有挂礼呢。”
母女俩这才不情不愿罢手。
沈氏回到家里,就准备去开柜子。
手头一直留着些余钱,这个柜子三个月没有打开了。
她把挡着柜子的椅子拖开,才发现柜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沈氏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朝那个窟窿看进去,好像空荡荡的。
沈氏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把这一扇柜门拉开。
里面大锭大锭的银子不见了,只剩下几颗碎银子。
一百多两的家产,不翼而飞。
沈氏愣在原地,浑身发凉。
她不敢相信地,颤抖着手打开其他柜门,万一是放错地方了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沈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惨白着脸,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完蛋了。”
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光了,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啊呀,苍天啊,大地啊,你这要我们孟家大房怎么活啊。”
沈氏绝望地拍着大腿,哭得死去活来:“这下子完蛋了,多年的辛苦都白费了,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啊,你还不如杀了我,要了我这一条老命啊——”
孟大旺跑进院子,他身上藏的零嘴太多了,想着回房间放一放,再回去抓。
听到沈氏这样哭,他知道事情败露了,才进院子又赶紧跑了出去。
旁边就在办酒,沈氏的哭声吸引来了不少人。
孟璃也跟过去看热闹。
唉,偏偏挑在今天这个日子,真是杀人诛心啊。
“不活了,活不成了,一百多两银子不知道被哪个天收的偷走了,王八羔子断子绝孙的,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全家都下地狱。”
孟璃勾起了嘴角,这骂得真有意思。
“孟家嫂子,你说一百多两银子都被人偷走了?”有人问道。
“全都没有了,一个铜板都不留,哎哟喂,这叫我怎么活啊,这是要我们一家子的命啊。”
沈氏激动得难以自控,打着滚儿,揪着头发,披头散发的一身泥土。
现在她是真的想要一头撞死,一了百了算了。
虽然看不惯孟家大房平时的所作所为,但大家还是觉得把所有的积攒都偷走,也未免太过分。
普通老百姓家,一年就攒那么几两银子,多年的心血荡然无存,谁不痛心?
他们也想到了自己身上,不能防着人做小偷,只有把家财守好一点了。
孟老大看到家门口多了这么多人,回来看情况,听说钱丢了,冲入房间。
他把以前放过钱的地方都好好找了一遍,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出来,眼睛直愣愣地瞪着虚空,一头栽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孟华夫妻,还有大房老二,在镇子上租房子考秀才的孟高中都来了,看到家里的老底被人掀了,两兄弟魂不守舍,李氏跟着沈氏一起哭。
赵村长也来了:“这件事情只能等二房办过酒以后,给你们盘问盘问,也别抱什么希望,毕竟你们到现在才发现钱丢了,可能小偷早就跑了,把钱都花光了。”
“以后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放钱,别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听说赵村长要给他们家查,沈氏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
“知道是谁干的,花光了也要他倾家荡产地赔,不,要按照十倍赔偿。”
有人去给孟老大掐人中,好不容易孟老大才悠悠转转醒过来。
孟老大目光呆滞,好像三魂丢了六魄。
大家安慰了大房几句,纷纷散去了,二房那边还需要帮忙呢。
“大哥嫂子家里真不容易呢,这下子丢了一百多两,起码十多年才攒起来,好可怜啊。”万氏对孟老三说,看起来她是在同情,可是眼里却藏着幸灾乐祸。
当初分家的时候,大房凭着自己老大的身份,争着跟躺着病床上的老爷子多要了几亩肥田,老爷子被逼得没办法,毕竟大房是负责摔盆的。
多拿了那些肥田,大房攒钱比他们家快。
这一口气,他们三房一直咽不下。
现在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孟老三冷笑一声:“平时不是很得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下子没了老底,孟高中还能继续考秀才?还取名字叫高中呢,一辈子都别想。”
孟璃全程默默吃瓜,哎,心情真是无比舒畅。
锅铲翻飞,几个大灶升腾着烟雾,院子里飘着菜肴的香味。
一个身影款款踏入,像一束光一样,照亮了这个院子。
男人高大挺拔,俊逸非凡,眉眼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夭魅,让大姑娘小媳妇看了,都红了脸。
想不到这世间,还有和陆慕一样好看的男人,而且两人的风格各有不同,一个清冷肃穆,一个魅惑雍贵。
男人的身后跟着四个人,两人挑着一担子沉甸甸的礼,还有两个人,各自抱着几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