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把盒子打开,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又不动声色把盒子盖上。
“既然送到了,你也该回去了,这里不是适合你待的地方。”
“回去哪里?”谢闲脸上的笑意不太正经。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你既然守信用,我也不会跟你耍阴招,但时间有限。”陆慕缓缓道。
谢闲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的眼底染上了一抹冷色,带上了对峙的意味。
“或许我还应该给你看另一样东西。”
谢闲从袖子里将东西拿出来,放在陆慕的面前。
绣金龙纹的黄布卷轴,陆慕生出了一阵不详的预感。
他拿起卷轴,展开,上面的圣谕映入眼帘,让他跟前面的事情一下子联系起来。
原来那一支要在清水镇安营扎寨,统领方圆百里哨所的千人精兵,由谢闲负责统帅。
“调令就不出示给陆相公看了,现在,我可以留在这里了吧。”
谢闲看着陆慕冷寒的表情,眉目生辉,心情很不错。
“为了杀我。”
谢闲摇头:“我想过了,我们之间,不必你死我活的,让一个人输,并非一定要他的命,傅公子,你说是吧。”
他勾起嘴角,声音寒凛,仿佛水面上的浮冰:“活着,不甘,遗憾,却又无可奈何,那才是真正的折磨啊。”
陆慕神情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浑身弥漫着一层肃杀:“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是落到你的头上。”
谢闲想了一下:“怕是不大可能,至少就目前的形势来说,是这样的。”
“既然你觉得我不足以为威胁,却要想办法在这里留下来,碍手碍脚,这不是自相矛盾?”陆慕语气嘲讽。
谢闲脸上带笑:“我这叫尊重对手,尊重每一个对手未来的可能性,哪怕这种可能性也没有多大。”
孟璃一边往刚栽下去的树梢上挂小灯笼,一边朝这里扫过来一眼。
两人看起来只是平静的聊天,可是他们之间隐隐有一种拔剑弩张的气势。
再看桌子上,好像放着圣旨一样的东西,她心头升起了一阵不妙的预感。
“你果真是这样想的么?”陆慕语气平静,他看着谢闲,幽黑的眸底好像洞察了一切。
谢闲顿时就有些不自在。
慢悠悠把圣旨给收到了袖子里。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君命不可违抗,我不在京城享福,到这里为百姓做牺牲贡献,傅公子,你该夸我一句高义啊。”
陆慕脸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谢闲明显是奔着私心来的,两家的立场从来都不一样,水火不相容。
当年家里被逼把他送到这里,谢家功不可没。
要说高义,还真是折煞了这个词。
“你要怎么样,是你我之间的事情,我只有一句,不要为难孟家二房的人。”陆慕幽幽道:“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
“哪里,你也看到了,我和二房的人走得亲近,和大哥关系更是要好,照顾他们都还来不及。”
陆慕当然不会相信谢闲的鬼话,对于京城高门大户来说,无利不起早,很多事情都带着目的。
兄弟就要成亲了,孟武比平时回来得更早。
一回来就撸着袖子干活。
谢闲带着长阳,也在帮忙。
“谢兄弟,你这是什么时候来的?”孟武看到了谢闲,爽爽朗朗的,一拍他的肩膀。
“刚来,听说二弟要大婚,路上就加快了行程。”
孟武脸上动容:“兄弟你有这份心,太好了。”
“大哥,你的好事来了,等到孟宁兄弟成过亲后,我再与你相告。”
那些精兵还没有到边境,等到顺利抵达,才是稳妥。
算着,也就是过两天的时间。
孟武想到了前面谢闲说的事情,心头升起了期盼。
“是谢兄弟回去这一趟争取的?”
“是啊,大哥家里对我有恩,大哥的前途,我自然是要放在心头上。”
孟武感动不已。
“谢兄弟如此义气深重,若是你有个什么,我也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孟武说的是真心话。
孟璃和孟瑶在厨房里做饭。
孟瑶洗着菜:“大姐,那个谢大哥又来了,他为什么总是往这里跑。”
孟璃问:“瑶瑶喜欢谢大哥吗?”
反正大哥二哥是很喜欢,这一点她是确定的。
孟瑶摇头:“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就是一个客人,不过大姐,他一个客人,总是在咱们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孟璃很满意小妹的态度,对于一个原本没有什么交集的陌生人,哪怕不是带着警惕和敌意,也不必去接近。
除了家人,真正的朋友,没有谁值得费这样的心思。
但是对于大哥二哥来说,怕是把谢闲当成交心的朋友了。
“应该过些日子就会离开了,谢闲来这里是有点事情。”
谢闲在这里帮忙干活,吃饭,晚上他要回镇子下榻。
孟武一脸严肃地把他留下来。
“这就是不让兄弟做人了。”
孟璃在一边道:“大哥,可能谢公子在镇子上订好了房间,不去住的话不就是浪费钱了。”
谢闲:“也还没有订,去了再订也是一样的。”
“那既然人都在这里了,又何必多此一举,你要这样做兄弟不同意。”孟武坚决道。
孟宁也在劝:“谢大哥,你刚来到,家里房间这么多,大晚上的,还让你去镇子上下榻,这种事情我们就干不出来。”
不说平日的情分,上一次进新房酒谢闲就挂了一千两,这一次也绝不会少。
当然,孟宁不是图这个,但是以谢闲的做法,那大概是必然的。
得好好对待人家啊。
谢闲就这样半推半就留下。
孟璃黑着脸进入房间,她的心情当然不爽。
如果谢闲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好,那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这个人笼络大哥二哥,明显动机不纯。
陆慕端了一盆热水进来,里面放了一些干花和药材。
“娘子泡脚。”
孟璃靠在躺椅上,把鞋子脱了,把双脚浸进去。
“陆慕,你说有一天谢闲会害我大哥二哥吗?”
陆慕想了想:“未必。”
“为什么这样说。”
“人非草木,人心肉长,多的是情义和利用并行,谢闲或许是想利用他们达到目的,但不一定会伤身害命,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
这话倒是让孟璃默然了许久。
谢闲有一点良心的话还好,但要是没有呢。
“娘子,对我,你有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