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村民们吵起来的时候,孟璃就在想办法。
其实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能怪那些动摇的村民。
屋子和土地,是普通百姓一辈子要守护的东西,是命、根子。
现在大家也不是怀疑边防营了,但不代表没有别的顾虑,他们小心翼翼地过着这一生,不能怪他们固执狭隘。
每个人都有自己考虑的出发点,只要不像大房三房那样,造谣生事,又想捞便宜,卑鄙下作不做人。
“山体要垮了。”孟璃把空间连接外头操作了一下,说。
大家心头一惊,循着她看的方向看去。
就看到上头不远处,一部分山体垮塌下来,混杂着泥流朝这边涌来,形成了泥石流,伴随大石滚滚。
“快走啊,山开始垮了。”
沈氏第一个惊叫出来,赶紧推着牛板车往前跑。
还留在原地的,有的东西都来不及拿,就赶紧逃命。
等到大家奔逃出一段,那一大片泥流也到了这个位置,带着奔腾万钧的势头和巨大的响声,翻过这个路段,朝下方的房屋涌去。
浓烈的泥石腥味冲击着鼻孔,远一点的村民都睁大了眼睛,死死捂着嘴,不敢惊叫出来。
还有的村民抱紧了孩子,就怕孩子们受惊乱跑。
好在,这一股泥石流经过的地方是村子中间的大道,并没有房屋受到牵累。
那些人家的农户按着胸口大大松了一口气。
就算山体注定要大面积垮塌,但是他们也不想看到房子就在面前被淹,那种感觉太无能为力了,也太痛心了。
小孩子的哭声爆发了出来,混杂出女人的哭泣,男人们也都个个惊魂未定。
“还不快走,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谁要留下来送死谁继续留。”赵村长脸上更是严肃。
“那些风言风语的,不是在帮你们,是在要你们的命。”
原本犹豫的农户加快了脚步,还用鄙视的眼神打量着大房三房的人,有人甚至骂了出来。
大房三房的人现在哪里敢吭声?而且他们是走在最前面的,就怕落后了,被哪一块石头打到。
“吓死人了,真是吓死人了,阿弥陀佛,我大房平时行善积德,可不要祸害到我们的头上啊。”沈氏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说。
她说完,就接收到了一大堆嫌弃厌恶的眼神。
只不过大家都忙着赶路,没空搭理她。
“是啊,要祸害就祸害那种不会做人的,比如发达了就成了白眼狼,忘记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六亲不认。”李氏跟着道。
这样一来,就有人真的听不下去了。
“人家二房忙着给大家张罗安排,刚才又是大丫头提醒,救了大家的命。”
“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说出这种风凉话。”
“要不你们大房往回走,别跟着大家了,免得影响大家的心情。”
现在是在做什么?是在逃难。
就算逃到了那个地方,也不能保证一点危险都没有。
有的人还想着生事,就因为长了一张嘴巴,真想把大房这些人的舌头给割下来。
“啥,要我们回去,刚才山体垮塌了,你没看见,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沈氏尖叫道:“太没良心了吧,哪有盼着别人死的。”
二房的人正要发作,赵里冷着脸返回来,怒斥:“想要活命就闭嘴,刚才要不是孟家二房大丫提醒,你站那个位置,就是被卷走的命。”
沈氏这下子真不敢说话了,只是满脸的不服气。
李氏也是撇了撇嘴。
了不起了不起,他们还承了二房的恩了。
不过,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是他们和营地的人叫大家一起撤离,那就得保障好大家的安全。
那些刺耳的声音终于消停下来了,大家沉默着,在猎猎的寒风中赶路,半空斜飞着雨点。
天黑压压的,暴雨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
小孩子的哭闹声也停了,仿佛是感受到了大人之间的压抑,也是个个听话地往前走。
有些路段不太好的,牛板车陷进去,大伙帮着一起抬出来。
十里路,其实是很近的距离,但因为路不好走,又拖家带口的,推着牛板车,赶着牲畜,也走了小半个时辰。
石原放眼望去,满地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原先这里是一条宽广的河流经过,后来河流改了道,就留下了这一片石原。
经过连绵六天的大暴雨,这些石头被冲刷得光洁锃亮。
原先河道两岸地势稍微高一点,方便雨水渗漏下去。
两边山远,山体又很稳固,不用担心有垮塌的危险。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这里无疑是最安全的。
县府的衙差已经到了,坐在一个搭好的帐篷里,准备着发物资。
“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都有,不着急。”领头的说道。
有两个人发放物资,东河村排一队,西河村排一队。
每人两个鸡蛋,四个人一顶帐篷。
“才两个鸡蛋,还以为最少有三个呢。”沈氏不满地努努嘴。
“那你们家就不要领了,让别家多领一点。”有人呛道。
然后几十道刺人的目光落在沈氏的身上,沈氏就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
领完了物资,大家又开始扎帐篷,这种石头多的地方,扎帐篷也比较方便,找几个大石头系上就可以了。
二房加上姜老先生七个人,姜老先生和另外三个男人在一个帐篷,孟璃两姊妹加上齐小莹在一个。
至于石头和小草,在暴雨下的第一天就让他们回去了。
男人们很快把帐篷安装好了,又来帮她们几个。
很麻利地,几下子就好了,稳稳固固的。
孟璃从板车上取下一副围棋,小棋桌,抱过去那边摆好。
“姜老先生,这个专门带来,给你解解闷。”
姜老先生乐呵呵笑了起来,满意道:“你这孩子,知我心意啊。”
“谢闲,你过来,听说你长进了,跟我下两盘。”
谢闲自己住一个帐篷,就在不远处,见姜老先生这个态度,他倒是有些意外,因为姜老先生一向不待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