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洛蒂教授的带领下,研制小组已经生产出了十台铁路网专用机。
仓颉语言就像是地基。
有了地基,再有李爱国搭建的铁路网程序主框架,加上有一百多研究员的帮助。
即使铁路网程序复杂无比,李爱国也有信心把铁路网程序编译出来。
就在李爱国在实验室里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那封由华教授亲手撰写的信件,通过了层层检查后,由港城漂洋过海,来到了北美。
普林斯顿市,一座环境优美的小别墅内。
一个身材消瘦的老头正一边用假手往手提箱里装手稿,一边头也不回的大声说道。
“艾森哈特,你是不是看我老头子好欺负?我已经告诉你了,我现在没时间。我要去法国跟奥斯瓦尔德见面,讨论微分几何与相对论结合。没有时间理会你们那本破杂志。”
站在客厅内的艾森哈特面带尴尬的笑容,却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可是鼎鼎大名的所罗门·莱夫谢茨——不动点理论的提出者,布劳威尔不动点定理的推广者,相交指数理论的发明者,阿吉拉·阿兹特克(Aguila Azteca)勋章的获得者。
他因为大器晚成,没能获得菲尔兹奖,却被公认为普林斯顿拓扑学派的主要奠基人之一。
即使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这座容纳了全世界数学天才的研究所里,所罗门·莱夫谢茨也是独一等的存在。
艾森哈特虽然是《数学年刊》的主编,在国际上也称得上是知名数学家了。
在这种老前辈面前,也只有挨训的份儿。
这不是按资排辈,而是对于知识的尊重和对智慧的敬畏。
如果换成一份普通的论文,艾森哈特也不会如此上心了。
只是这份论文是他的那个好学生Loo-keng Hua从重洋之外推荐过来的,他最开始的时候,还没在意。
毕竟东大那边现在是数学的荒漠,除了Loo-keng Hua等几个国外回去的数学家外,并没有出现什么知名的人物。
只是出于对学生的信任,才随便翻了几下,这一看不打紧,这篇论文竟然是证明庞加莱猜想的。
虽然只是一部份,但是已经解决了三维下的问题,价值非同寻常。
只是像这种重量级的论文,艾森哈特自感难以独立审核,这才不得不请莱夫谢茨这尊大神出面。
见莱夫谢茨兴致寥寥,艾森哈特只能继续劝说:“教授,这是来自东方的论文,Loo-keng Hua推荐过来的。”
听到这话,莱夫谢茨的脸色有些怪异,先是说了一句:“Loo-keng Hua?就是你那个东方学生?他是我见过最勤奋的人了,总是清晨两三点钟就起床,躲到我办公室的外面看书。”
得到艾森哈特点头确认,莱夫谢茨又叹口气:“在普林斯顿,有天赋的学生很多,勤奋的学生也很多,但是两者兼备的,却没有几人。Loo-keng Hua有些可惜了,如果他能留在这里的话,也许58年的菲尔兹奖咱们也不至于空手而归了。”
数学界也跟其他的行业一样,分为各种学派,这些学派之间也有竞争。
上一届菲尔兹奖,三个获奖者全都是欧洲那边的,这让莱夫谢茨这位普林斯顿学派的领军人物脸面有些挂不住。
见莱夫谢茨神情缓和,艾森哈特继续劝说:“这篇论文跟庞加莱猜想有关。您是咱们普林斯顿对庞加莱猜想最有研究的数学家了,看一眼可以吗?”
“庞加莱猜想?开什么玩笑!”莱夫谢茨又暴怒起来:“Loo-keng Hua当年的努力我是认可的,只是对于数学来说,天赋决定一切。你现在告诉我,他的一个学生证出了庞加莱猜想。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老了,看不清楚数学公式了?”
他停顿片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艾森哈特:“奥斯瓦尔德在巴黎等着我,如果进展顺利的话,我们将解决拓扑学上的一个关键问题。你现在让我把精力浪费在这种狗屁不通的论文上,放弃可能改变拓扑学的机会?”
艾森哈特早就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语气诚恳的说道:“我向你保证,这篇论文绝对不是胡编乱造的,您看一眼就明白了。”
盯着艾森哈特的眼睛,莱夫谢茨沉默了片刻,猛地伸出手,把论文抢了过去。
“我倒是要看一看你到底推荐了什么狗屁玩意!”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李爱国流理论.好大的口气啊。”
要是放在以前,他现在已经把论文扔进了垃圾桶里。
原因很简单,那些自认为掌握了数学奥秘的家伙,总是喜欢搞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理论。
花费大功夫研究透彻了,最后却发现只是一坨狗屎。
只是现在已经答应了艾森哈特,莱夫谢茨决定再给这篇论文十秒钟的机会。
“李爱国流是一种形变过程,旨在使复杂空间或曲面中的大范围或全局不规则性得以光滑处理.”
“跳出了几何,从曲线空间反向操作只是这个思路,就有点意思了。”
莱夫谢茨收起了几分轻视,不自主的将论文摊在了写字桌上,认真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足足二十分钟,莱夫谢茨保持着最初的动作,一动不动,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论文。
越看,他越确信,这个李爱国流不简单。
“好像确实可行,只是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莱夫谢茨终于换了动作,将论文翻到后面,看了看论文的撰稿人。
LiAiGuo
李爱国?李爱国流?
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理论,这小子倒是够自信的。
只是这人是谁啊?
压根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客厅内安静得只有翻页的声音和笔尖在草稿上滑动的声音。
足足两个小时,莱夫谢茨这才收起草稿站起身。
艾森哈特见莱夫谢茨有了动作,连忙问道:“教授,怎么样?”
“你给我安静一点!”莱夫谢茨站起身拿起了电话,接通了巴黎大学方面。
接电话的应该是奥斯瓦尔德的助理,莱夫谢茨依然很蛮横的说道:“麻烦你转告奥斯瓦尔德教授,我这边碰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需要稍微耽误一点时间。让他把所有的资料准备好,免得浪费我的时间。”
挂掉电话,莱夫谢茨看也不看艾森哈特一眼,拿着论文转身进到了书房内。
艾森哈特见到这种情形,暗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篇论文已经引起了莱夫谢茨教授的注意。
别看莱夫谢茨教授性格蛮横,还特别骄傲,一旦遇到了真正有意思的东西,就像是猎犬遇到了猎物,绝对不愿意放手。
艾森哈特环视一圈,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处于尴尬的境地。
现在莱夫谢茨教授还没确定担任审稿员,他也没办法离开。
没办法,艾森哈特只能坐在客厅内老老实实的等着,顺便欣赏莱夫谢茨家的装饰。
所谓的装饰就是没有装饰,整个客厅只有一张沙发,一个桌子,墙面上挂了壁炉。
好在这次艾森哈特没有等太久,大概四个小时后,肚子开始咕噜噜叫的时候,书房的门推开了,莱夫谢茨教授拿着论文走了出来。
见状,艾森哈特立马站起身询问:“如何?”
莱夫谢茨教授将论文挥了挥:“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来给你答复。”
听到这话,艾森哈特顿时激动起来。
他太清楚莱夫谢茨教授的性子了,这篇论文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莱夫谢茨教授此时已经将论文摔到他脸上,怒斥他耽误自己的时间,然后用皮鞋在他的屁股上来一脚,将他踢出别墅了。
半个月的时间看似很长,其实一点都不长。
像这种世界级难题的证明异常的晦涩难懂,要想彻底搞清楚证明过程没有任何错误,往往需要半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
有时候,甚至论文已经被刊登了,还会被同行指出问题。
现在由莱夫谢茨教授担任审稿员,论文的可信度将大大提升。
一旦最后证明论文没有问题,刊登在《数学年刊》上面。
这对于普林斯顿派也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而艾森哈特自己.作为主编,将会向那帮老古董们证明自己的价值。
****
周一上午八点,铁道部调遣的大批调度员来到了红星计算所,
这些调度员的领队是窦武。
窦武自打从李爱国那里听说了铁路网的想法后,就一直心心念,想着这能够实时显示调度细节的铁路网该如何实现。
要知道,在全国的铁路网上,每时每刻有上千辆火车在奔驰。
这些火车在十几万个大大小小的站点内停靠,装载旅客、货物。
这是一种异常复杂、超越了人类统筹能力的庞大工程。
就算是训练数千个调度员,实时统筹火车的位置,也没有办法做到。
等他在黑白显示器上,看到了那张全国铁路网线的时候,整个人彻底的惊呆了。
铁路网线上,每一个列车由车次的代码所代表,这些代码就像是一个个小光点,在铁路线上奔驰。
当两个小光点在即将处于同一闭塞区间时,铁路网系统将会报警,显示器上方的霓虹灯灯泡将会闪烁。
“这,这这是怎么做到的?”窦武伸手想去触碰屏幕,却担心把屏幕碰坏了,连忙缩回了手。
对于这种奇怪的设备,他心中充满了敬畏感。
李爱国指了指旁边一个跟铁皮文件柜大小的机箱说道:“这里面装有处理器,处理器就跟人的大脑一样,能够进行计算”
窦武听说处理器每秒能进行几十万次计算,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一秒钟能算几道数学题呢?
一道?
此时,窦武已经说不出话了。
因为面前的一切,已经超越了他的想象。
“窦武,目前我们红星计算所的研究员们已经搭建了主程序,不过他们并不懂调度方面的知识,还需要你们的配合。”
这才是李爱国把这些调度员请来的原因。
就像后世的工业软件一样。
即使后世国内的互联网科技高度发达,互联网科技巨头都开始跟卖菜小贩抢饭吃了,他们也没有想着去开发属于咱们自己的工业软件。
原因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做不到。
工业软件的重点在“工业”,而不是“软件”。
没有几十年的数据积累、没有多年来的实践微调,压根不可能做出行业通用的工业软件。
而咱们意识到工业软件重要性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当年的“风口”。
窦武虽然不明白处理器的工作原理,也不明白铁路网上的火车为什么能动,但是他却清楚,一旦铁路网建成,那么实现全国火车大提速将指日可待。
“爱国,你放心吧,这任务就交给我了,我保证协助你们,把铁路网搞出来!”
此时窦武热情似火。
有了铁路网,全国范围内的火车,能即时调度排班,将会大大提升运输效率。
随后,窦武把铁路网的重要意义给那些调度员们简单了讲解了一遍。
调度员们热情瞬间被调动了起来。
“大干一星期,搞出铁路网!”
“铁路网搞不出来,我不回家睡觉!”
各种各样的口号此起彼伏。
李爱国清楚,现在他已经不用再开动员会了。
事情跟李爱国预料的一样,调度员们在窦武的指挥下,跟红星计算所的研究员们通力合作。
一个星期后,铁路网的雏形被设计了出来。
此时的铁道部的一间办公室内。
一个身穿考究中山装的中年人正在向一位老领导汇报情况。
“老领导,实不相瞒呐,自部里废除咱们的进步办公室,成立了那提速工作小组后,咱铁路上火车的速度,愣是没啥大起色。”
曹副主任说着,偷眼小心翼翼地瞧了瞧老领导的脸色,见没异样,才接着道,“依我看呐,他们搞的这提速小组,明摆着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老领导前阵子因为受到了王武德事件的牵连,不得不到南方休养了两个月。
不过现在随着京城的风越来越大,在一些老朋友的支持下,他昨天重新回到了铁道部里面。
自打老领导去休假开始,曹副主任这些人的日子就不好过起来。
有的被派到基层挂职,有的被调到闲散的科室里面坐冷板凳。
现在老领导回来了,这些人自然要积极向老领导靠拢。
曹副主任作为这些人的代表,则在第一时间来探听老领导的口风。
可让他大感意外的是,老领导仿若未闻,只是自顾自地握着毛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曹副主任一咬牙,心一横,决定再往前探探:“老领导,王武德当年虽说犯了错,可他一心也是为了工作呀。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奈何老藤那帮人,下手太狠,丝毫没有留情面。”
“王武德的事儿,我心里有数,他行事确实太莽撞,过火了。”果不其然,老领导听到王武德的名字,原本古井无波的神情,微微起了些变化。
曹副主任心中一喜,压低声音:“他们既然能对王武德下狠手,保不齐将来哪天,就轮到咱们头上了”
“啪!”老领导猛地将毛笔重重拍在桌上,眼神如电,直直瞪向曹副主任:“处理王武德,那是组织上的决定!老曹,你也是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同志了,这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
“是是是”曹副主任吓了一跳,额头瞬间沁出细密汗珠。
“不过话说回来,处理了王武德,顺带把进步办公室也给取消了,老藤他们这事儿办得,确实有些过分。”
老领导缓了缓神,重新拿起毛笔,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听说老藤一直心心念念要搞那个铁路网,现在啥情况了?”
“我特意去打听了,根本没啥动静。部里前前后后调派了十几万资金到红星研究所,结果就像石沉大海,连个水花也没溅起来。”
曹副主任见状,赶忙凑上前,近乎耳语般小声道,“我琢磨着,这里面怕是藏着不小的猫腻。”
老领导此时已写完最后一笔,不紧不慢地收起毛笔,端详着刚写下的大字,悠悠开口:“老藤这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就怕他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给忽悠了。咱们作为同志,理应给他提个醒。”
说着,他将那幅字递到曹副主任面前,“小曹,这幅字送你了。”
“诶诶,老领导的墨宝,那可是千金难求,我回去立马找个好地方裱起来,当作传家宝供着。”曹副主任盯着那幅字,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他心里门儿清,这哪是什么普通的大字,分明就是一封暗藏玄机的介绍信呐。
老领导从助手手里接过来毛巾,擦了擦手说道:“明天部里要开大会吧,你在会上,就提一提红星计算所的事儿。记住了,只提问题,别针对任何人。
王武德当年为啥会被滕部长整治?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太爱出风头,行事张扬。这人呐,一旦有了出风头的心思,就容易飘飘然,对自己放松要求了。”
“明白,明白”曹副主任虽然理解,但是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老领导能够屹立不倒这么多年,那手段、那谋略,自是深不可测,远非常人能及。
“那我先回去了。”见老领导重新坐回椅子上,闭目养神,曹副主任识趣地倒退着出了办公室。
老领导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睡着了,似乎又没睡着。
****
第二天是星期二,铁道部开大会的日子。
这是自打铁道部成立提速小组后的第十二次会议。
经过数个月的努力,火车提速工作有进展,却不多。
每次会议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这次开会之前,不知道从那里传来了风声,这次会议上,有些人要针对火车提速工作小组搞一点事情。
这种消息来源神秘,无从查证,可谁敢掉以轻心?
所以,诸位领导踏入大会议室内时,个个脸色比以往更加凝重,会议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让领导们颇感意外的是,几个年轻同志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坐到了侧区位置。
侧区向来是给那些在大会上做技术讲解的铁道技术专家准备的。
可这些年轻同志身着的并非铁路制服,而是白大褂,活脱脱像是研究所里的研究员。
直到李爱国陪着夏中肃教授现身,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是红星计算所的。
曹副主任也瞧见了李爱国,莫名地,心里“咯噔”一下.
数月前发生在这大会议室内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就是这个看似普通的火车司机,在大会上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把老领导苦心经营数年的布局搅得七零八落。
不过这一回,就算滕部长再怎么力挺,也保不住红星计算所,更保不住李爱国。
大会照例由周副部长主持。
他先是讲了这个月火车提速情况,提速的进展依然不佳,只有不到百分之一。
“下面由”周副部长讲完,正要把发言的权力交到滕部长的手里。
这时候,一只手高高的举了起来。
看到曹副主任站起身,周副部长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曹干同志,现在还没到自由讨论环节,还请稍安勿躁。”
“周部长,我就一句话。”曹副主任非常清楚,一旦滕部长开始发言,也许他就再也没有插言的机会了。
周副部长先是瞧了瞧老领导,老领导眯着眼,悠然靠在椅子上,仿若置身事外。
他又看了看滕部长,滕部长神色平静,微微点头:“大会是公开的,要讲民主。既然曹干同志有想法,就让他说说。”
周副部长抬起手腕看看表:“给你两分钟时间。”
曹干心中一喜,赶忙说道:“首先,我得表明立场,我是全力支持铁道提速小组工作的。只是,提速小组成立都半年了,成果却寥寥无几。而且……”
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刀般射向李爱国,“而且,红星计算所那边投入了十几万资金,还有数不清的物资,到现在却毫无产出,这合适吗?”
他语气看似平和,可这话一出口,却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
谁都明白,红星计算所是在滕部长全力扶持下成立的,曹干此刻把矛头对准红星计算所,分明就是在质疑滕部长的决策有问题。
“你”周副部长也没有想到曹干竟然如此大胆。
他想要拦住曹干,却看到几个主要领导都沉默不言,心中猛地一震,难道几个月前的一幕,又要再现了,只是这次角色发生了互换。
曹干感觉自己赌对了,于是加重语气,乘胜追击:“十几万呐,那可是国家的宝贵财产,怎能就这么白白打了水漂?我提议,立刻成立调查小组,彻查红星计算所。”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建议,一切听凭组织安排。”
说完,曹干便稳稳坐下。
此时会场内,一道道目光聚集在了滕部长的身上。
他们想知道,这位铁路的当家人该如何化解这次危机。
滕部长不慌不忙,拿起搪瓷缸子,轻抿一口茶,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曹干同志的担忧不无道理。其实,这次开会的目的之一,便是要向大家好好介绍介绍红星计算所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