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杀了?”
宁筝躲在半山腰上的草丛中当狙击手,好半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因为这看起来太匪夷所思了。
这忽然节节败退的山庄保卫战,就传来大胜的捷报了?
他们是在示敌以弱?
“我真是白担心他们了啊。”宁筝叹气,他们玩得那么刺激的吗。
平心而论,这招也的确出彩!
不过,也是自己出手帮他们把乌鸦王引出来。
按照之前的局势人家一直不出现,光是指挥乌鸦群,攻击一个个死角把他们塔防攻破,能活活耗死他们。
宁筝再没有什么多余举动,而是躲在山腰上默默观察了一下情况。
接下去的局势倒也简单。
他们堵上被乌鸦王打开的塔防缺口。
外面的无头乌鸦王到处乱撞乱飞,像是无头苍蝇只剩下身体的本能。
嘎!~
嘎!~
没有指挥的乌鸦们各自为战,乱成一团。
开始重新袭击各处塔防的窗口,像是成群结队的蜂群一样密密麻麻。
但没有了组织纪律性,像是一堆杂兵,毫无章法,根本找不到移动中的临时死角。
各个山庄防御塔相互射箭掩护,如此一下子就守住了。
战局大好!
不过那一只乌鸦王倒是奇特得很,无头乱飞了一段时间,似乎忽然逐渐衰弱起来,生机在慢慢消散。
强烈的求生本能让无头身体开始攻击旁边的一只路过乌鸦,活生生的把对方脑袋,给用爪子给掐断了。
低头,犹如重新戴上王冠。
咔擦!
把对方的脑袋给装在自己头上,两颗黯淡的绿色眼珠缓缓重新点亮。
....
防御塔中。
众铁匠看得两眼一懵,显然受到一定程度的惊吓:“boss还有这招?嫁接鸭……呸,鸦头?”
这世界观怎么说呢?
之前当铁匠只觉得有点怪,现在简直越看越诡异。
不过,出于紧急避险,换上了新脑袋的乌鸦王明显蠢笨了许多。
甚至基本可以肯定。
乌鸦王脑袋里已经换成了另外一個灵魂,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它。
五体境虽然脑袋断而不死,但灵魂终究是寄生在头中。
无头难活。
身体为了求生,出轨找了一个新对象,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由此可见,这游戏可真是遍地绿意。
无论是铁匠,还是乌鸦,才开服几天而已,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好可怜的boss啊。”
“我出外面得做两个表情包,给它戴上绿帽。”
“还不是你们绿的它?人渣!”
“你们只想到了表面,我却想到了更深层,一只无头乌鸦,身体本能都会去找个头?如果有个修士也被砍了头,他的身体本能想活下去,会不会到处去找个头?”
众人一听,觉得这个角度还挺新鲜的。
似乎还真有可能。
到处找头,原来的修士岂不是被绿?
如果有这种好事,请这一位无头身体穿过闹市城镇、人山人海来找我,把我的脑袋掐断装上去。
不是当不当曹贼的问题。
主要是馋对方的身体而已,凭空得到强大身体,这不得是天降机缘。
“别想绿人家修士了。”
“对,尽是想屁吃。”
他们摇头,正聊着天,一边继续射箭。
忽然有铁匠从瞭望窗注意到了外面地面上,一只明显已经死亡的乌鸦,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竟是一道魂体。
并且诡异的事发生了。
这道魂体像是一个空泡,竟然开始吞噬周遭乌鸦的血肉,开始填充血肉,周围尸体的茂密羽毛也如流水一般滑到它身上。
呱!
这只乌鸦活了过来。
“什么玩意儿?”
众人看得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连忙通知苏鱼娘过来。
几分钟后,苏鱼娘从身后的地道中爬上防御塔,听着众人的话,微微一愣,“只是余烬而已。”
“余烬是什么?”众人好奇。
“灵魂消失后的怨念,就是我们眼中的鬼,这个世界的怨灵是有实体的,可以吞噬血肉,附着起来。”
“现在乌鸦死了几千个了,出现一道余烬不也是正常的么?”
苏鱼娘看过这方面的信息。
这是老百姓都知道的常识,非常普及。
只是他们这些铁匠不在这个世界长大,才觉得惊奇。
学名叫【余烬】
人类似蜡烛,烧完之后,总会带着一些余火!
宁鲛鲛,乃至整个灵庄的所有百姓,也是人死后的【余烬】,执念所化。
但那是妖人们用特殊法术产生的。
而如今山庄一部分的父老乡亲,因为太久没有血肉填充,只剩下空荡荡的灵体。
不是谁都像是宁鲛鲛有人投喂,常常吃肉,维持生前鲜活娇嫩的肤白少女体态。
像是眼前那么弱小的乌鸦生灵,产生【余烬】的概率本来就低。
即使是产生了,也不会长久存在,很快就会消散了。
这种东西,普通老百姓也都见怪不怪。
甚至个别百姓,还在亲人死后留着【余烬】在家里生活,等一段时间后,家人的执念自己会渐渐消失。
当然,如果对家人的【余烬】不满,也可去请修士做法直接干掉,来一个斩草除根。
听了苏鱼娘的话,众人有些惊叹。
“这是外面的世界观吧?老百姓都习以为常了。”
“可惜我们不能下山。”
“那这个乌鸦的余烬,该怎么处理?”
...
听到众人热议的话,苏鱼娘想了想,道:“人家会遵循生前的生活逻辑,没有自我...不要理会就行,当一只普通乌鸦对待,正常反击就行,过几天会消失的。”
大家觉得有趣。
余烬。
人死如灯灭,偶尔剩下灯火的余烬。
不少人心中燃起了一丝惊悚情绪,又莫名感觉悲哀。
余烬,不过是此世孤独的生者们最后的希冀。
此时此刻神秘的世界序幕在拉开一角,一些人已禁不住幻想山庄外那辉煌的城镇风景,将是怎么样的景象。
荒郊上,无头的尸体穿越一座座城镇在到处寻找新的头颅。
灵堂前,百姓们抱着逝去之人余烬的阴影相拥而泣。
城镇外,魔修们猎杀暗中修士,以他们的血肉与灵根重组亡骸魔器。
而他们辛夷洲平昌城外的这座铸剑山庄,把锻造的武器将送往各个城镇,又在人们手里谱写出各种各样的故事。
“这已是一部可触碰的庄严史诗。”
有人轻声,“有书信系统,我们虽高居山庄之上,与世隔绝,可以和我们山下的客户交流,以铸造武器,铠甲,介入他们人生的旅途中。”
“可惜了。”
“是可惜,我们并不能亲眼外出见一见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