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是江湖人,所以他选手下也是专找江湖人,而这个扮成叫花子的小子叫毛驴子,原来就是个赌徒,后来做的局让人给揭了,差点被人打死,这才辗转进了伪军新兵营。自从被选进了尖刀队,这小子可是如鱼得水,因为他知道,组长以前也是江湖人,和他们这些人都有默契,干啥活都不犯愁。
毛驴子扛着用衣服包着的钱在街上走,他知道有人跟着他,这都是熟悉的套路。
赌场只要放赢钱的人离开,肯定不能让你就这么把钱拿走的。轻者把钱抢回去,给你一顿毒打,重者可能就会要你的命的。
拐进了一个胡同,毛驴子发现前面已经有人在堵着他了,而后面跟上来的人至少有三个。
毛驴子不走了,而是将衣服包裹放了下来,转了转脖子,抖了抖手脚,活动活动筋骨。
他以前经常被人打,已经被打皮实了,可这回,他也要试试打人的手感。
前面的人手里拎了个棒子,也就一尺多长,看他放下了钱,却没跑,就一步三晃地走过来,跟他说:“看样子是个懂规矩的,来,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饶了你。”
这时,后面的三个人也已靠近了,但他们却没拿棒子,而是一人掏出一把匕首来,看样子没想动手,只是想威慑一下。
从这三个人后面突然又出现了三个人,他们却都拿着木棒,这木棒怎么看都像是从镐头上卸下来的镐把。
然后,毛驴子和前面那个堵他的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拿刀的被三个拿镐把的人打得满地找牙。
尖刀队的人不可能都是大眼和毛驴子这种小偷骗子,挑选的时候第一指标就是身手,所以都是行动敏捷,身强体壮的。
三个这样的人,用镐把偷袭三个用短刀的混混,这简直就是大人欺负小孩,在木棒被抡得呜呜作响,和棒子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声响中,三个拿短刀的早被打得高声惨呼,满地打滚了。
还有一个混混明明已经倒在地上了,却没扔掉刀子,这时被重点照顾了。
呜的一声,然后就是咔嚓脆响,他的手腕被砸碎了骨头。
这个小子啊的一声,尖叫得像个女人。
前面那个堵住毛驴子的,傻在那看了半天热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人就剩他一个还有反抗能力的了。
这小子很勇敢,没有转头就跑,而是向毛驴子冲了过来,将木棒朝毛驴子狠狠砸下。
毛驴子已经做好准备了,身体一偏,一脚踹了出去,却踹在那个人的屁股上。
只因那小子这一棒子是个虚招,他原本就打算打一棒子转头就跑的,这一棒子只是为了阻挡敌人的追击。
那小子转身动作挺快,屁股上挨了一脚却踉踉跄跄的没摔倒,反而跑得更快了。
毛驴子捡起了棒子,挥手掷了出去。
“当”的一声,木棒砸在那人头上,把他打了个跟头,而毛驴子已经几步追上了他。
毛驴子再次捡起棒子,对刚要爬起来的这个人说:“教你个乖,下次再去截人,想着点要用枪。”说完,一棍子敲在他后脑海上,这个人一头扑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吴鸣根本没进赌场,他在外面负责接应大眼,但他在街角的卖凉席的摊位上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人,他见过的人。
那是小林,在承德曾经游说他去刺杀八路军首脑的人,他一开始以为小林是中国人呢,后来发现不单中国人对他恭恭敬敬的,连日本人见到他也是立正敬礼,中国人不可能这么大的谱。
这个小林带了个手下,都穿着西装,拎着个皮箱进了赌场。
日本人来赌场干什么?来赌钱的?不应该呀?
像这种身份的日本鬼子,就是赌钱也绝对不会上这种地方的。
然后他就看见毛驴子进去了,大眼也转到赌场后面去了。
这是他们设计好的,玩个声东击西,让大眼去偷和胖子的财物。
过了一会,毛驴子出来了,后面跟着几个人,吴鸣没管他,因为接应他的人有好几个呢,吴鸣只管大眼能不能顺利出来。
不一会,就看大眼抱了个木匣子朝他打了个手势就钻入胡同里看不见了。
吴鸣知道这是得手了,刚要起身走,就看见那两个日本人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着听不懂的日本话,不过看表情是很气愤的。
吴鸣站了起来,向在不远处茶棚里喝茶的小五子做了个手势。
小五子也注意到了那两个从赌场走出来的日本人,看吴鸣的意思显然是认识他们,大概是想动手,小五子也站了起来,跟上吴鸣。
吴鸣几句话就交代了前面日本人的底细,那个小林很可能是日本高官,他们的箱子里肯定有好东西。
小五子将盒子炮抽出来递给吴鸣,并告诉他尽量别开枪,偷袭。吴鸣点点头,两人散开。
小林还在愤愤不平地咒骂着,这个和胖子一看就是嫌钱少不想卖了,谎称是被人偷了,哪有那么巧的事?出去几分钟东西就没了?这还是在他的地盘上?看样子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小林突然发现他的手下正在看向胡同口,那里正站着一个穿着一身满洲国警察服装的人。
当小林的注意力也被那人吸引去的时候,从旁边的角落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这人如一列脱轨的火车般撞了过来,坚硬如铁的肩膀正靠在小林的胸膛上,小林只感觉胸骨被撞断了,肺子里的空气被这一撞给全部挤出了体外,然后他就向后飞了出去,在落地前已经幸福地晕了过去。
吴鸣的断魂枪外号可不单指的是射击武器,还有他擅长的六合大枪,所以他刚刚的这下铁山靠就露了家底。
小林的手下的卫兵眼睁睁的看见了这一幕,正在他打算从怀里掏枪的时候,“嗖”的一声,有一道寒光飞来,一把匕首正插在他脖子侧面的大动脉上。
这个小日本子很是硬气,抬手抓住刀柄一用力,将刀子拔了出来,然后他就后悔了。
从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竟呲出了嘶嘶的风声,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力气在一点点的被抽空,到他倒下时,手里还攥着刀柄呢。
小五子上前一脚踩在日本卫兵的手上,将他手里的刀子捡了起来。这个小鬼子还没死,但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小五子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刀子上的血迹,又插回袖子里,然后开始摸走了他怀里的手枪,这竟然是一把蛇牌撸子。
吴鸣已经在摸小林身上的东西了,他怀里也有一把小手枪,是个花口,再就是一些钞票证件,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吴鸣看小五子已经拎起箱子朝他使了个眼色了,就用手拧断了小林的脖子,起身跟上,二人在暮色中消失在街巷里。
第二天,日本宪兵出动了大批人马,将和胖子给堵在了被窝里,然后衣服都没让他穿,就只穿了个花裤衩子就被五花大绑地押走了。
和胖子家里人还挺多的,弟弟妹妹老婆小妾一大帮人哭哭啼啼地上日本兵营去要人去了。
他们平时在这个城镇里因为有和胖子做靠山,耀武扬威惯了,以为日本人也会跟他们讲道理呢,也不知道他家哪个缺心眼的给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竟然敢向日本人要人?
日本人可不惯着他们,刚刚到宪兵队门口,日本人的歪把子机关枪就响了,和胖子的亲戚们被放倒了一片,然后一哄而散,再也不敢来了。
小五子他们回到住的地方,打开皮箱吓了一跳,这里面至少有两万多块绵羊票子,他们也就猜出了日本人去赌场干啥了?
因为大眼抱出来的檀木匣子里面有一对精致的瓷瓶,小五子虽然见多识广,对这东西却并不了解,他很不理解一对瓷器怎么能卖这么多钱的?
这事大眼是行家,他说这是宫廷里传出来的古董,碰上懂行的人可不止值这些钱。
小五子就让大眼他们几个赶紧护着这东西出城,这里离罗成的煤矿不远,让他们在罗成那里等着。
日本人一定会撒下人去到处找这东西,一旦封城了就带不出去了。
而小五子和吴鸣却要在这里等着把王金贵赎出来呢。
小五子带着钱又去了上次与和胖子手下见面的小酒馆,而和胖子那个兄弟却再也趾高气昂不起来了,在那忧心忡忡的叹气。
小五子以为王金贵的事有反复呢,就问了一句:“哥们,咱们的事还能办吧?你可得给我个准话。”
那小子抬头看小五子的穿着眼睛就是一亮,然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小五子说:“哎?哥们,上次失礼了,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在哪儿发财呢?”
小五子说我姓刘,是奉天警察署特务科的,来这边办点事,这不亲戚求到头上了吗,都是实在亲戚,不能不帮忙。”
那小子又问:“刘兄弟,能和日本人说上话不?我们团长不知道怎么得罪日本人了,被日本人扣下了,你能不能帮着打听一下消息,问问是怎么回事,咱们这事好说,我现在就让他们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