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白默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和轻松。
杨鹭知道了他的一切,或许还不够了解,但至少接受了他。
当然,接受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杨鹭知道白默有心理问题才画出了那些画,知道滕杰终会治好白默。
两人玩了整整一天,晚饭之后白默将杨鹭送回了学校,与往不同的是,白默将杨鹭送到了她的宿舍楼下。
白默的颜值绝对是校草级别的,哪怕是晚上,和杨鹭走在校园里也收获了极高的回头率。
“突然后悔让你送我进学校了。”杨鹭看到的更多是一些女同学花痴的眼神,气得她恨不得在白默的脸上写下她的名字。
白默只是微微一笑,他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我要回宿舍了。”杨鹭对白默说,宿舍就在她的身后,听起来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嗯!后天我陪你去办签证。”白默说。
期待的场景没有出现,杨鹭转过身吐了吐舌头,正准备向大门走去,忽然被一股拉力扯了回去。
白默的脸庞出现在杨鹭的眼前,他在杨鹭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早点休息。”
期待的场景出现了,杨鹭俏脸一红,包着小嘴忍着笑意朝大门快步走去。
这个吻无疑是一种宣告,在宿舍楼下的宣告,相当于让整个学校都知道杨鹭有了男朋友。
推开宿舍的房门,杨鹭看到几位室友同时投来审视的眼神。
“好啊小鹭!”大姐第一个开口,“找了那么帅的男朋友,我们竟然一直不知道?要不是我刚才正巧在窗边看到,你是不是还准备瞒着我们啊?”
“就是就是!赶紧请吃饭。”另一个女孩儿说道。
接着,几位室友展开了对杨鹭的批斗大会,虽然被姐妹们各种冷嘲热讽,杨鹭却十分开心,她终于和白老师在一起了。
······
第二天一大早,白默来到了雨静心理咨询中心。
滕杰应该已经等候多时,桌上的咖啡已经快要被喝完了。
“心情不错啊!”滕杰调侃道,他自然知道白默和杨鹭昨天有了约定。
“嘿嘿!”白默傻笑两声,指了指里间的房门,“现在就开始吗?”
昨晚滕杰特意叮嘱白默早点过来,说是治疗时间可能会很长。
滕杰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走进了里间。
白默坐在沙发椅上,滕杰帮他调整角度,让他以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上面。
“知道为什么让你来这里治疗吗?”滕杰一边说一边为白默倒了一杯热水,将透明的玻璃杯放在白默的手边。
“有什么说法吗?”白默好奇道。
“还记得上次你来这里之后的事情吗?”滕杰说,“你在这里睡了一觉之后,故意给我和陆婉送吃的,难道不是在恶作剧?”
白默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他当然记得那次的恶作剧,后来还遭到了陆婉的打击报复。
“你不觉得那个时候你特别轻松吗?”滕杰没有追究白默的意思,“你才20岁,你的同龄人还在享受最幸福的大学生活,过着意气风发的日子。
对于我来说,那一天你做出的事才符合你的年龄,而不是像往常一样,总是摆出一副成熟老练的架势。”
在滕杰的提醒下,白默想到了那几天的心理状态。
确实如此,当时白默还觉得滕杰的咨询室有什么魔力,一觉醒来之后让他分外轻松。
“那么真正的你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滕杰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是一位警队的画像师?还是一位热爱艺术想要画出杰作的画家?我觉得那些都不是你,你只是一个留有遗憾的少年。”
遗憾?
白默不解地看向滕杰,他是国外学院圈子里出名的画家,他是眉海市刑警队出尽风头的画像师,如今又有了杨鹭,他怎么会有遗憾呢?
“那你的遗憾是什么呢?”滕杰提白默问道,“是失去吗?那你失去了什么让你一直留有遗憾呢?”
刹那间,一幕被白默记忆封存的画面涌现出来。
那一年,他只有10岁,那一天,少年宫有一场画展。
白默嚷嚷着要去,母亲童咏诗为了让儿子开心,答应了他。
在那条街上,白默走得很快,因为他急切地想去看看同龄人幼稚的画作。
一辆货车呼啸而来,即便看到了在路上蹦蹦跳跳的白默也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更甚至,货车还在加速。
母亲为了救他,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速度将他推开,但她却带着一身鲜血飞向了空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一天,他失去了母亲,他哭得特别厉害,他觉得是他害死了母亲,如果不是他执意去少年宫,如果不是他走得太快没有看路,母亲是不会死的。
带着万千悲愤,10岁的他凭借自己的画技画出了司机的画像,尽管他只是透着车窗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想杀了那个司机,一个10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杀人呢?
父亲拿着画像找到了凶手,白默想要为母亲报仇,却被父亲阻拦,用了两天的说教让白默强行接受法律高于一切。
白默确实没有办法,他甚至不知道司机被关在哪里,但他想到了另一种报复的方式。
白默用画画形式画出了成百上千种死法,画中死去的人正是司机,画中的死法或是他在电视上看到的,或是他在街上听说的。
可那些只是白默的幻想,司机仅仅只会被子弹洞穿脑袋,那是最简单的死法。
那段时间之后,白默成长了许多,为了不让父亲操心,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无论面对多大的挫折,他总能很快时间调整自己,一笑而过。
那些少年构思的千奇百怪的死法,也被他永远封存在了记忆的深处。
直到那天回国后看到真正的杀人现场时,封存的记忆渐渐松动,随之松动的便是他对母亲的愧疚。
恍惚间,白默进入一种神奇的状态,他低声诉说着自己的过去,诉说着他最大的遗憾。
泪水从白默的眼角滑落,一旁的滕杰露出怜悯之心,无声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