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调查到此刻,大家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孙威因为儿子欠债而急需用钱,在刘玉婧的案子中,孙威发现刘玉婧设计敲诈高富千。
他判断刘玉婧是惯犯,借着和刘玉婧私下谈话的机会挑明一切。
让刘玉婧承认报假案是为了将性侵案彻底压下来,因为这个案子一旦上交到分区公安局或者市局,大家一定能查出来刘玉婧的小伎俩。
之后孙威让刘玉婧出钱,没想到刘玉婧选择了躲避,可孙威却一直在找她。
面对孙威带来的压力,刘玉婧狠下心来买凶杀人。
刘玉婧能有钱买凶杀人,说明她过去敲诈的钱财一定很多,这也侧面论证了刘玉婧杀人的可能性。
陆婉将调查重点放在了刘玉婧的身上,一方面调查刘玉婧的踪迹,另一方面调查刘玉婧敲诈过的受害者,刘玉婧的涉案金额越大,那么她杀人的可能性就越高。
至于杀手和警枪也不能落下,这方面的调查交给了曾浩和付星亮。
最后,陆婉说:“这些调查都不是短时间内能有结果的,今晚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此刻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众人领了各自的任务后陆续离开。
陆婉一直坐在外面办公室的椅子上,目送大家离开,眼睛时不时看向闷闷不乐的白默。
在大家推论孙威要挟刘玉婧的时候,白默不止一次有过想打断大家的动作,但最后都放弃了。
陆婉以为白默会留下来私下和她沟通,没想到白默最终在陈潇潇的搀扶下走出了办公室。
整个办公室瞬间只剩下陆婉一个人,她缓缓站起身,来到办公室门前将房门轻轻关上。
随着房门的关闭,陆婉脸上的面具终于破碎了。
她关掉了灯,让黑暗将她包裹。
她闭上眼睛仰起头,用力地呼吸着房间内的空气,以此来阻挡心头如决堤一般的潮水,痛苦的潮水。
过了好一会儿,陆婉睁开双眼,在黑暗中回到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掀开抽屉里的资料,一包女士香烟和一个打火机出现在陆婉眼前。
带着香烟和打火机,陆婉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天台。
陆婉不敢去天台的边缘,那样就会被楼下的同事看到,她选了个正对自己家的方向,盘膝坐在了地上。
啪!
打火机的火苗在黑夜中亮起,点燃了陆婉嘴里的香烟。
“吸——”陆婉贪婪地吸入香烟,随后吐出一片浓浓的白雾,如此连续抽了几口,尼古丁中毒带来的眩晕感让她有了短暂的镇定。
那一年,高恒出事后陆婉开始抽烟,之后她每次遇到困难的案子都会抽烟,当时滕杰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但却从未阻拦过她。
有了女儿滕雨静之后陆婉就戒烟了,这些年来她唯一一次抽烟应该是担心白默的时候。
今天,她又抽烟了,这次是因为滕杰,但也是因为白默,也是因为高恒。
陆婉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滕杰,因为她相信白默的推断,幸好有案子发生,否则她还要找一个不回家的借口。
眉海市冬季的夜很冷,陆婉却舍不得离开这个冰冷的天台。
不知道过了多久,轻微的脚步声传入陆婉的耳中,陆婉心头一震,她微微侧脸向后看去,所幸来的人不是滕杰,而是白默。
白默提着两杯打包的咖啡来到陆婉身边,因为背上有伤,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坐在地上。
看了眼陆婉手里的香烟,白默抿了抿嘴,挤出一丝笑容,拿出一杯咖啡递给陆婉,“猜到你不会回去,所以给你点了热咖啡。”
陆婉将手里的半支香烟按灭,接过咖啡杯,一股暖意顺着陆婉的手直达全身。
“谢谢。”陆婉轻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默将吸管插入自己的咖啡杯里,“小开的电脑连接着楼里的监控,稍微一看就知道你来这里了。”
陆婉双手捂住咖啡杯,感受着阵阵热流,“他应该是为了方便他玩游戏吧?”
白默看了眼陆婉的脚边,那里有四五个相同牌子的烟蒂,他皱起眉头看向陆婉。
“心情不好?”
“我原来就抽烟的。”陆婉捧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咖啡。
白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看向前方,那是陆婉的家所在的方向,“因为孙叔的案子?还是因为关于你的舆论?”
陆婉犹豫了一下,她在想要不要把她偷听的事告诉白默。
“很多事汇集在一起,一时间没能调整过来。”
最终,陆婉选择了暂时的逃避。
“你放心,明天督察大队来了,我来应付他们。”白默笑道,“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我姐受委屈的。”
“那孙威的案子呢?”陆婉扭头看向白默。
两人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陆婉发现白默收回了笑容,她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不敢说出来?是为了避嫌吗?”
白默眨了眨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说呢?算是为了避嫌吧?我只是觉得在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之前,绝对不能通过推断给一个我们熟悉的人定罪,他或许有他的苦衷呢?或许另有原因呢?这关乎到他的名声啊!”
孙威的名声!
负责调查孙威的付星亮说过,孙威之前是一个特别好的警察,只可惜因为刘玉婧的案子备受质疑。
“举个例子吧!”白默忽然笑着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我发现姐夫是个杀人凶手,我一定不会告诉你,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调查,除非我有实质性的证据。
这关乎到姐夫的名声,我不能因为我的推断而毁了姐夫的名声,这是对他负责,也是对身为警察的我负责。”
已经知道一切的陆婉不禁在心中苦笑,白默这不是在举例,他是在暗示。
对于白默来说他是在暗示,可对于陆婉来说,白默给了她一个解释。
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之前,哪怕白默的推理再怎么合理,他也不会揭穿滕杰,因为他是警察。
“果然长大了啊!竟然拐弯抹角地教育我?”陆婉轻笑一声,“你这是在抱怨我直接给孙威定罪吧?”
白默倒是没有隐瞒,认真地点了点头,“万一找不到刘玉婧也找不到杀手,我们的推断就会成为对孙叔的审判,他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因为我们的无能而毁了他曾经的辉煌。”
这一刻,陆婉感觉白默的眼里散发着光芒,这个一直被她保护的弟弟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