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厌辞静静地看着前方。
女孩儿面色平静,可一双眼泛着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的模样。
一想到她哭是因为他,傅厌辞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看着她坐进车里。
看着她发动着车开走。
傅厌辞始终没动。
四周安静下来,傅厌辞沉声道:“回公司。”
“是。”
车子径直驶出地下停车场。
傅厌辞前脚走进办公室,后脚,向扬就来了。
递来一个文件袋,“这是……夫人让秦小姐送来的。”
傅厌辞抬眼,目光一顿。
打开来,只一眼,傅厌辞眸光骤缩。
终于知道阿梨的质问从何而来。
泛黄的亲子鉴定书,时间是6年前的2月,也就是小宝出生后没多久。
没有指明到底样本A是谁。
可翻到背面,黎漓字迹清楚,意思明白。
紧蹙的眉头在看到她划掉的那几个字时有一闪而过的凛然,傅厌辞猝然抬眼,“立刻动手,把林可柔抓回来!”
“是!”
只看Boss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严重,向扬一刻都不敢耽误,转身出去安排了。
傅厌辞握着手里那张鉴定书,眸色深沉。
所有人都以为,黎漓是殉情自杀。
可如果,不是呢?
林可柔的心思昭然若揭,她把持着小宝,是为了傅铭臻还是荣华富贵,不得而知。
可黎漓活着,对她而言才是最大的威胁吧?
那样狠毒的一个女人,对一个幼小的孩子都能那样残忍,更何况黎漓。
所以,黎漓未必会是自杀。
林可柔!!!
无比悔恨自己从来没有疑心过她,甚至还同意小宝再给她一个机会。
傅厌辞眸中戾气毕现。
……
爱尔兰时间凌晨三点,林可柔从梦中惊醒,满脸惊慌的看向紧闭着的卧室门。
到处一片安静,只依稀听到窗外大雪扑簌落下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
轻呼了口气,林可柔再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只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飞快。
一面觉得自己不会有事,毕竟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再三斟酌过反复推演过的,不会露出一丝马脚。
一面又莫名不安,就好像,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辗转反侧,林可柔坐起身,抓出手机翻出了通讯录。
医院那边无事发生。
叶梨似是连查证都没有,就信了她寄给她的东西。
林可柔勾了勾唇。
蠢货!!!
傅厌辞,你知道你娶了个傻白甜吗?
再想到叶梨也许从来没相信过傅厌辞,林可柔心情更好了。
毕竟,那本来就是真的,就算叶梨查证,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远博那边也无事发生。
那就意味着,傅厌辞压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样……很好。
拖得时间越久,那么爆发的矛盾也就越大。
到最后,转圜的机会也就越小。
周赫臣,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索性不睡了,林可柔起身,从试衣间里拖出了行李箱。
凌晨五点,夜色最深的时候。
林可柔走出酒店,拦了辆车直奔机场。
最早一班飞巴黎的飞机就在半个小时之后,现在赶去登机口,刚刚好。
两个多小时后,她就可以在香榭丽大街的五星级酒店餐厅里吃早餐了。
等她环游世界玩完这半个月一个月,帝都的事情,也该尘埃落定了!
到时候……
美好的畅想才刚刚从唇角边漫开,身边有暗影逼近。
下意识的回头,林可柔还没看清对方的面孔,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
午后时分,医院病房里,叶梨笑盈盈的看着黎雪卿说道:“妈,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
“爸爸说,下周他的工作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接下来可以好好休一个大长假。所以,他想带你去旅游。”
“真的?那……坏消息呢?”
“你们的二人世界要泡汤了,多了我和兰姨这两个电灯泡。”
叶梨说的自然。
黎雪卿不疑有他,满脑子都是下周她就可以见到深哥了,一脸喜色的看向叶梨,“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叶梨笑着挽住妈妈的胳膊,“我们明天就出发,好不好?”
“好……”
黎雪卿一脸喜不自禁的雀跃。
这是寻常的一夜。
可对很多人来说,这是煎熬的一夜。
兰途的王总做梦都想不到,他钻营的举动有朝一日会落进那位傅爷的眼里,直接断送了兰途未来的发展。
傅氏法务部不但找出了当初签署的合同里的漏洞,中途停止合作的违约金更是给的爽快。
不过一个晚上,帝都豪门好像很多人都得了风声,连原本铁板钉钉的几个合作都同时暂停。
王总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所有人都在问到底怎么回事。
王总有苦难言。
显而易见,原计划的纳斯达克敲钟要推迟了,而且,还是无限期的推迟。
用尽了他全部的人脉,可依旧联系不上那位傅爷。
接到的取消合作的通知却越来越多。
王总知道,他完了,兰途也要完了。
与兰途遭遇一样的,还有振达、华创几家。
对王总等人而言,这是绝望的一夜。
可对同行业的很多公司而言,这是充满希望的一夜。
无数的合作企划书飞到了宁远家居新上任的伍总办公桌上。
攀上宁远,等同于攀上了傅氏。
未来只要不像兰途那样作死,傅氏吃肉,他们跟着喝汤还是能喝上的。
飞黄腾达只是时间问题。
梨山公馆的别墅里,傅厌辞又是一晚没睡。
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阿梨痛哭流涕的模样。
每一声“求求你把爸爸还给我”都仿佛一把利剑,狠狠地扎进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呼吸。
强迫自己先不去想,让大脑停下来,休息好了再一步步解决。
可空气里满满的全都是女孩儿身上的清浅香味。
睁开眼,房间里的每一处,都让他无意识的回想起她的一颦一笑。
完全无法入睡。
窗外的晨光一点点落进落地窗,傅厌辞坐起身,衬衣上已一片褶皱。
眸光沉郁,傅厌辞解着扣子,衬衣还没脱掉,手机叮铃铃响起。
“Boss!”
那头的向扬声音急促,“夫人准备带着叶夫人去多伦多治病,现在已经出发去机场了……”
阿梨,竟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打算给他了?
抓起地上的西装外套,傅厌辞蓦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