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月淡淡一笑，“皇上过奖了，岁岁他原本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他可喜欢那蹴鞠？”
“孩子还小，或许大一点会喜欢。”江姝月委婉地如实说道。
萧京昭有点意外，自己从小就喜欢蹴鞠，哪怕还不会踢的时候，看着军营里的将士们玩蹴鞠，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江姝月微微蹙眉，不紧不慢地道：“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对吃情有独钟，弄得府里的厨娘都不知如何做饭才好。”
江姝月说完抬眸看着萧京昭。
萧京昭想也没想就接过话茬，“这有何难，让向阳去御膳房选两个厨子带回去，等到他进太学院时，每日可让御膳房给他送膳食。”
“不是厨娘们厨艺不精，是买不着孩子想吃的食材。”
萧京昭一听这算什么大事，大手一挥，“这事交给向阳去办，京城没有的食材可找商队去买。”
“小主子喜欢什么，属下这就记下。”向阳说着就去取笔架上的狼毫。
江姝月将话题成功地引了过去，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雕花楠木椅坐下。
“也别记太多，就记这半月能吃上的就行，如实在来不及，再晚半月也不要紧。”
江姝月说得云淡风轻。
向阳信誓旦旦地道：“姑娘放心，就算小主子要吃大虾，每十天不到就有几支商队进京。”
大抵是萧京昭觉得向阳的字写得不好，他铺好白纸，接过狼毫蘸上墨汁。
见他准备就绪，江姝月缓缓地道：“扁豆，番椒，番茄……”
“等等，你确定这些是这季节的蔬菜？”萧京昭手一顿，白纸上只留下一团墨迹，他抬眸看向江姝月。
心里暗道：
这女人浑身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她恐怕还真不知道这季节集市上都有些什么蔬菜。
江姝月蝶羽般的睫毛颤了颤，“刚才说的都是岁岁爱吃的蔬菜，如果向侍卫能买来最好。”
向阳：“……”还是来道雷劈死我算了。
“你说的这些蔬菜这季节农户种不出来，还是换一个吧。”
“比如有白菜，土豆，萝卜。”萧京昭提示道。
“秋末后蔬菜太少了，岁岁都吃腻了，这不，去了一趟城外，把雁回山上的野果都摘来孝敬你了。”
萧京昭：“……”儿子的确孝顺。
“从古至今，每到秋末，北方蔬菜就开始缺乏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江姝月浅笑道：“谁说没办法了？只是没人去做而已。”
萧京昭目露疑惑，“你有办法？”
江姝月微微点头，明媚的笑容透着从容自信，看得萧京昭忘了收回视线。
紧接着江姝月把大棚菜的原理讲述了一遍。
宫里有养花的温室，萧京昭一听就明白。
“不过有一种材料我没有，皇上应该有。”
“你尽管说，只要万陵国有的，朕都给你找来。”萧京昭这次没敢说大话。
万陵国没有的东西，那他还真不一定能找得来。
见萧京昭对这事上了心，江姝月也不客气，直说道：“我在雁回山下买了一个庄子，准备搭建温棚，需要琉璃糊做顶棚。”
“琉璃糊！”向阳一个趔趄，声音都微微破音。
萧京昭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向阳咽了一口唾沫赶紧闭嘴。
姑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那琉璃糊一年产出极少，可以说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东西，姑娘却拿去搭棚种菜，真是暴殄天物。
“等温棚里种出蔬菜，我会遣人给宫里送一份。”江姝月不知琉璃糊究竟价值几何，可她也不想白白占了萧京昭的便宜。
“没问题，你啥时候需要，朕让人给你送去。”萧京昭眼底透着笑意。
随即他对向阳吩咐：“你亲自带人去官窑看看，有多少拿多少，若不够用，可把宫里用上的都取下来。”
向阳耷拉着眼皮拱手道：“属下遵命。”
向阳前一刻看姑娘还是贤良淑德的形象，再一看就有一种败家娘们的感觉了。
得了萧京昭的允诺，江姝月起身道：“我这就去太医院，天黑之前会把名单交上御案。”
随即又抬眸看着向阳：“高沐与你相熟，琉璃糊找好了就去江府联系他就可以了。”
看着江姝月的背影走远，萧京昭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几个小孩拳头大小的果子。
“皇上，江姑娘需要的琉璃糊要紧，属下这就去官窑看看。”
向阳望了一眼那看着嘴里就冒酸水的果子就要开溜。
萧京昭一挥手：“多带些人手去，别弄碎了。”
向阳逃也似的往外跑去，把迎面进来的马公公撞了个人仰马翻。
“对不起，向副统领，是奴才走路没长眼睛。”马公公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忘了给向阳道歉赔不是。
向阳抓住马公公的衣襟用力一提，躺在地上的人马上就站了起来。
他轻轻地掸了掸马公公的肩膀，“马公公别客气，以后走路别那么急就行了。”说完扬长而去。
马公公：“……”
被压在下面的是自己，难道真是自己走得太急了？
马公公摸了摸晕乎乎的脑袋，弯腰捡起地上的浮尘。
见副统领走远，马公公一拍脑门，转身就向里面走去。
“皇上，大臣们已经在宣政殿等着了。”
书桌前，萧京昭手里握着苹果若有所思，听见马公公的声音，他把手里的苹果放回了盒子里，在马公公还没看清里面是何物时就落下了盖子。
萧京昭敛起神情走了出去，一抹凌厉掠过眼底。
宣政殿的偏殿里，大臣们神情肃穆，各自整理着面前的卷宗。
江正明看着面前整理出来的卷宗，额头冷汗涔涔。
作为户部尚书，分管着赋税、户籍，手里也握着朝廷俸禄、粮饷的收支。
卫丞相位高权重，又是前国丈，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给卫丞相行了方便之门。
堂堂丞相，府里养上百家丁原本也没问题。
可偏偏查出来丞相让人从军器库拿了兵器回府，还分发给了府里的家丁。
铁证如山，卫丞相这个跟斗是栽定了。
自己跟卫家还有姻亲关系，江正明悔不当初，庶女嫁入卫家的事无法改变，唯有主动交出卫丞相挪用银钱的证据，以求皇上从宽处罚自己。
偏殿里静得只剩下翻动卷宗的哗哗声。
这时，有太监进端了茶水和糕点进殿。
“各位大人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皇上很快就回来了。”
早朝后，皇上就把大家留在偏殿，江正明哪有心思吃糕点，心急如焚的他刚才喝了不少茶水。
忽然内急，他起身走向偏殿侧门。
抬头远眺，只见远处有几人往太医院方向走去，其中的一道身影太熟悉了。
“她怎么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