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在一旁连连摆手，“别，别，齐家地儿小，别委屈了大小姐才是。”

    她眸色带着探究，上下扫视他一圈，时间隔了这么久，她以前记得他总会莫名心疼自己，但现在她只能看出无尽的疏离感。

    齐铁嘴在故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一，他真的讨厌自己，二，他的心乱了。

    被这样猜测的目光紧盯着，齐铁嘴忙扯了扯自己的大褂，试图遮掩情绪。

    不想让她看出来自己的真实想法。

    张大佛爷眉头微挑，“老八，这次我们是合作者，好好照顾季大小姐是你的责任。”

    责任？

    多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保护她是齐铁嘴的责任，现在好了，她占了主导地位，还是他齐铁嘴的责任。

    这日子，越发的让人难熬了。

    季兰芊优雅一笑，把自己手中拎的包放在了齐铁嘴手中，抬脚就往前走，嘴里还随意敷衍道，“那就麻烦齐八爷了。”

    齐铁嘴看了一眼手里的包，又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季兰芊，终是吐出一口浊气。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该来的，还是来了。

    齐家老宅还是以前的模样，不过现在的榕树光秃秃的，院里的景象有些萧条。

    有人专门过来齐家打扫，将季兰芊的房间重新布置一遍，还是多年前的风格。

    张起灵挑选了一个房间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院里看缸里养的锦鲤。

    齐八爷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嘴角挂笑，“小哥，好久不见了，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有些奇怪，大夏天的戴帽子，现在回想还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哑巴张掀眸看他一眼，而后礼貌的点点头，顺手也接住了茶水。

    齐铁嘴默。

    果然就是他，当初在豫州时就在自己身边，寻找张起灵多年，最后没想到就在自己身边。

    还有季兰芊。

    从榕树的方向看去，季兰芊的房间在开窗通风，她指挥着几个人帮她收拾屋子，还拿出不少摆件。

    隔空对视之间，她手中把玩着一串檀木手串，眉眼间尽是戏谑，五官褪去稚嫩，再无半分乖巧可言。

    反倒是他一直都没有变，松弛，温和。

    一旁哑巴张混入他们的对视，在八爷身旁淡淡开口，“她很喜欢你。”

    很单纯的一句话，甚至没有半分的情绪可言。

    实则，是季兰芊早就教好的话术。

    齐铁嘴忽而收回视线，眼底藏了一丝慌乱，他道，“莫要胡言。”

    张起灵微微垂眸，看向手中的茶，之后也不再说话，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好似在回忆着什么。

    恰好，风吹过榕树，上面的枯叶落下一片。

    哑巴张的视线随着枯叶而动。

    中途副官来了一趟，带八爷走了一遭。

    季兰芊收拾好东西就陪哑巴一块坐在树下。

    她嘴角上扬，“你说了之后，他什么反应？”

    哑巴扭头看向她，“没反应。”

    “怎么会呢？齐桓他压根藏不住事的，你再想想。”她主打一个不信邪。

    哑巴回想一下，继而摇头，“没有。”

    “好好好，说好的我帮你拿到九门的主导位置，你帮我拿下齐八爷，就是这么帮我的是吧？”她喝了一口茶，开始打感情牌。

    哑巴这下犹豫了一下。

    其实他和季兰芊相处了很久，算是朋友，她说的。

    是朋友就要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有一种符纸，可以蛊惑控心，主导故事的发展。”哑巴说起话来，声音清冽，神色认真。

    他从不说谎，与人打交道也从不会用这种的手法。

    显然，他的建议有点惊到季兰芊了。

    她嘴角微抿，“什么意思？你觉得适合我用啊？”

    哑巴点点头。

    对方不喜欢她，她除了下降头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很好。

    成功把季兰芊气笑了，她指着自己，“哑巴，你瞧瞧我这张脸，追我的人从德国排到华夏，我，堂堂季家大小姐，有钱有权，我需要这么下三滥的招数？”

    张起灵扫过她的脸，美人骨，狐狸眼，是天生就该是吃阴饭的脸。

    几秒后，他真诚的点头。

    她可能真的需要用这种招数对付齐铁嘴。

    “齐八是术士。”他提醒这么一句。

    她这么一想，好像也对，不跟八爷斗法还能斗什么？

    斗蛐蛐吗？！

    当晚，她手心攥着一张符箓朝后院的祠堂走。

    齐铁嘴每天晚上都会去祠堂上香，他有自己的一套信仰学说。

    这是季兰芊第一次来后院的祠堂，祠堂不大，里面放置的东西很简单，一个供台，一套桌椅，还有几个黑色的罐子放在祭台之上。

    她踏入的一秒，本在拜神的人睁开了眼，“季小姐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她双手合十拜了一下，算是敬畏。

    “姻缘可以求吗？”她声音很轻，目光看着神明像，但问题却是在询问八爷。

    八爷淡淡启唇，“不是不能，只是季小姐与那人不是一路人，终是情深缘浅，是不可为。”

    她收回视线，落在他身上，手心的符纸攥的更紧了：

    “我不想提前知道结果，我要的是过程。”

    齐铁嘴似乎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他明显顿了一下。

    良久才回问，“结果若是不如意，你还会在乎过程吗？”

    “会，至少我得到过。”

    她说着拿起一炷香点燃，随后双手合十。

    齐铁嘴起身。

    只见，她拜了三拜，手心的符被她夹在了双指之间，绯红的唇瓣念叨着复杂的咒语。

    他眸色望过去，“你在求什么？”

    “拜神保佑，保佑我的符纸不会出错，齐桓，我承认我卑鄙无耻，竟然会对你用降头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她说着，还淡笑出声，眼尾上挑，活似一只阴暗的狐狸。

    齐铁嘴只能看着她的侧脸，和香燃烧后冒出的青烟。

    被她下了降头啊...

    眼前好似什么东西模糊了一瞬。

    再次清醒之后。

    季兰芊朝他走去，眉眼弯弯，环住了他腰，她说，“齐桓，好久不见，你很爱我，对吧？”

    他垂眸看着她，手掌温柔的揉揉她的发丝，但没有回应。

    她抬起下颚看着他，声色蛊惑，“你很爱我。”

    “是。”

    他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