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灼华进谢老太太的院子,里面没有声音,撩开帘子进去。
是谢允浩开的口,道:“孩子来了,不如就叫这孩子自己开口。”
谢老太太眼神伶俐看着凤灼华。
凤灼华上前一一福身,道:“不知找灼华何事?”
谢老太太沉声道:“你自己不知?”
凤灼华看了眼老太太,脸色不是很好看,像是看她讨厌,道:“若是因着谢辛守,那么决定并不在灼华。”
谢老太太沉声道:“你可知府里最讨厌什么事?”
凤灼华点头道:“想是叫家中不和之事。”
谢老太太道:“你怎么看?”
凤灼华道:“外人有外人的去处,老太太可以叫我回家一趟,明日就可离了谢府。”
谢老太太看了看凤灼华,平日里并不关注这个外人,今日一看到底是她眼拙,没翘出眼皮子底下还有个闷声放响炮的。
老太太没什么反应,倒是大房和二房都不同意了。
洛明霜没说话,却是瞧出了凤灼华的心思。
谢允浩却是道:“那可不行,谢府面子往哪里搁,都知晓大房收养了两个养女,送回去岂不叫整个金凌笑话。”他就差说没那么便宜之事。
凤灼华垂眸不语。大房之事又关你什么事。不过事儿没刺激到大房自然没那么便宜。
谢允浩道:“你会读书,待在辛守身边也能帮衬一二。我们二房自也不会亏待了你。”
凤灼华冷冷道:“大房养的我,怎么也是待在辛慧身边,轮也是轮不上谢辛守的,这事儿谢二叔还是莫要想了。”
随后福了福身站在洛明霜身后。
这话叫洛明霜窝心,有了笑颜道:“到底是我养大的人,二弟也莫要想着好事儿,正正经经给辛守找妻室才是。”
谢允浩道:“这事儿大嫂不同意过几日大哥回来,我找大哥说去。”
谢二爷就是这样脾性,得不到就闹腾,这事儿过年有的闹了。
洛明霜起了身道:“等老爷回来再说吧。”随后带着凤灼华就走了。
走出淳华院,洛明霜便道:“那谢辛守跟你说什么了?”
凤灼华道:“走前说是二爷同意了,灼华只当笑话听听。”
洛明霜又是笑,道:“那孩子老缠着你也不是事儿。”
凤灼华知晓洛明霜要答复了,道:“年后我再回复姨母。”
洛明霜一想也罢,过年事儿多,也管不上那许多事道:“成吧。”
凤灼华回自己院子松一口气,到底是还能拖延一段时间,得尽快想办法。
这会儿再提笔也静不下心,还写什么写,怎么样都心烦。
随后,带着银票和双喜出了谢府。
出府自然就找地儿换了行头,叫了马车去了牙行。
凤灼华第一次找牙行,因着快过年,有些买卖着急,这会儿牙行忙的不可开交。
吵吵嚷嚷讨价还价,那牙行就是个两头倒的,中间一排板就松了一口气。
凤灼华就站着看,等着人来招呼她。
等了个把时辰,一个妇人喝了一口水,瞧着总算歇口气儿。
看了看凤灼华,上前重新露出笑颜道:“我瞧公子站了许久,这是要找牙行做什么?”
凤灼华道:“买房子,买铺面,可有合适的?”
牙婆道:“是都要,还是房子和铺面选其一。”
凤灼华道:“看你,让我挣银子就都要。”
牙婆眼睛变亮道:“有,我跟你说,手头有银子倒腾买卖比那生意都来钱,我一看公子就是个聪明人,咱们不说二话。你来。”
随后带着凤灼华就去看金陵地图,三条大街,上头府邸商铺标的明明白白。放了吸石的就是要买卖的。
到底是她见识少了,这牙行靠嘴皮子就能发财。也不知买卖成功收多少银子,要是收的多,那可都是在为牙行送钱。
凤灼华问:“牙行怎么收钱的?”
牙婆道:“那就看公子做一锤子买卖,还是想要牙行帮你管着铺面。”
凤灼华没明白,道:“说来听听?”
牙婆道:“要是倒腾买卖,这房子铺子定要时常买卖出手,一锤子买卖我们收一成。”
一成是多少?凤灼华问:“五百两你收五两?”
牙婆点头,道:“自然,我们这儿这么多人要带着你看几日的房走来走去,吃吃喝喝,还得雇车,不得这些银子。”
这么说也过的去。凤灼华又问:“时常买卖怎么收?”
“那就雇我们牙行中的一人,每月十两。多少买卖看本事,淡时少些,旺时生意多些。”
十两不少了,一年一百二十两,双喜一个月才几两,道:“必须是你们牙行的人?”
“别人也不会啊?”
凤灼华道:“双喜,你要不待在牙行,银子我交给别人不放心。”
双喜也是觉得牙行挣钱,道:“小姐,这么多银子,我确实想待牙行了。”丫鬟真没什么银子。
牙婆笑道:“这行也不是谁都能干,要知晓行情,晓风水,还得知晓全金陵房子好坏,真不是谁都会干。”
钱投牙行一月十两也不知道能不能挣回来,她现在倒也不差十两,道:“我雇了是我的人还是牙行的?”
牙婆道:“自然是您的也是牙行的?”
“做这生意的多吗?”
牙婆实话道:“自然不多,做大买卖的看不上这点小钱,做小买卖的没有大银子。”
这倒是事实,道:“我怎知银子放牙行放心?”
牙婆道:“不是放,是投,每一场买卖还得您过来,讨价还价还得主家拍板,钱跑不了。”
听着麻烦,凤灼华哪里有时间天天出来。道:“我没有时间。”
“你不是有人吗?”她指了指双喜道:“叫她帮着你来,你弄个戳记给她。”
如此也好,凤灼华看了看双喜道:“先去找人做个戳记,以后你代我来。”
双喜道:“小姐想好了?”
凤灼华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随后对着牙婆道:“过几日我再来。”
牙婆点头道:“我叫敏玉,下回来找管事要我。”
凤灼华弯唇,点头道:“好,我记住了,你叫敏玉。”
凤灼华找人弄戳子,印章铺子是个老匠人,得本人拿身份证明还得去官府备案。
总之戳子可以代表一个人的身份,办事什么的都可用,似她这样有点难办,届时总不可能女扮男装,总要用自己本来面貌去官服办事儿。
好在她的户籍在家中,不在谢府,还是好办一些的,便就先回了谢府。
回谢府已经快入夜。
洛林希已经回了自己院子,看样子并不开心。
凤灼华看着坐院子里发呆的洛林希,道:“你在想什么?”
洛林希摇了摇头道:“没事。”
凤灼华坐洛林希身边,道:“可是教你那些东西你不喜欢?”她如此心高气傲的人,怎么甘心愿意做丫鬟?
洛林希也是看明白了,道:“也不知将来是个什么境地,年后就十六了,若是在自己家虽不是小姐,可到底还能嫁个人。便是普通百姓我也认。”
凤灼华问:“后悔了?”谢府于外人并不是一个富贵地。
洛林希摇头:“那都是命,我这人或许天生没有福气。”
平日里欢脱的人,今日好像长大了些,凤灼华有些感慨,可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帮不上忙,道:“回屋吧,外头冷。”
洛林希点头,道:“你或许有机会,不管是辛贤表哥还是谢辛守,姨母想是会对你另有安排。”
凤灼华道:“我也由不得自己。”
洛林希问:“你说他们为何只看到表姐,看不到我,但凡有一个人为我,我也有话对姨母说。”反抗的时候也有人站她这一边。
凤灼华看一眼洛林希,道:“你以为他们喜欢我,觉得是我的幸运?”
洛林希问:“不是吗?”
凤灼华道:“谢辛贤说喜欢我,也只是向姨母要了我。”她冷笑:“要了我?何其浅薄的喜欢?我受姨母管着,他要了我,我还得受姨母的管教,你觉得这是辛事?”
这么一说,洛林希便又觉得凤灼华并不幸运。
凤灼华道:“那谢辛守你就当听个笑话,姨母可不会便宜二房。”说完回自己屋去,烦心事又起。
双喜去端饭菜,路途不短,每次拿到屋里还有些余温。
凤灼华食不知味吃下,本来外出一趟,把烦心事抛到了脑后,这一会儿烦心事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