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乞丐窝,刘爷爷已经病入膏肓,乞丐阿立揪心,花了银子也救不回刘爷爷,那药就是续命的,不喝死的快,意义已然不大。
刘爷爷道:“不必救了,废银子也活不了几日。”
这么多乞丐哭,只有阿立没哭,就静静的看着。
刘爷爷叮嘱道:“你们啊,有本事,就不要做乞丐,听爷爷一句劝,乞丐饥寒交迫,不如给人卖命,跟了好主子,不仅有饭,还有媳妇娶。”随后看着阿立道:“阿立,听到了吗?”
阿立没应声,面无表情,可刘爷爷知道,这孩子是最舍不得他的,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人。
没多久刘爷爷去世,草席一裹,埋在了荒山。
之后听劝的就没人当乞讨,没有人管束,难免走偏,有人便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阿立老样子守在谢府门口,只不过不是后门,而是前门,他等一个人。
半个月后,一队人马归程,一如谢三爷当年,眉目坚毅,英姿勃发,嘴上的胡子,明显与他年龄不符,老成很多,像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人。
阿立见着人归来,立即上前,待人下马,他跪下道:“阿立求谢少爷收留。”
谢辛年扔了马绳没理会,不是知根知底的人,谢家没有冒然收留的道理,尤其是找上门的,有目的也未可知。
阿立吃瘪,没想到谢家人这么不好说话,道:“有人向我打听年少爷,那女子以前在谢府待过,来时带着三岁的女娃娃。”
闻言,谢辛年立即转身下阶梯,拎起乞丐的衣领子,急切道:“再说一遍。”
阿立没想到这人反应这么大,露了怯,说话就磕巴起来道:“以前她时常走后门,你们府里人叫她小主。这次回来找我打听你有没有成亲。”
谢辛年心颤了颤,道:“她人呢?”
“距离现在已有二十来日,早已不在金陵。”
“她去了何处?”
阿立没说话。
谢辛年松了领子,道:“跟我进府吧。”
谢辛年转身,阿立立即抬腿跟上。
进了飞羽院,阿立就被人押着跪下。
谢辛年显然学了谢允霄的五成,没那么好说话。
阿立此时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他机灵惯了,收拾心情,之后道:“我两天没吃东西。”
他最近没有认真乞讨,真的饱一顿,饿三天。
谢辛年沉声道:“不说清楚,想吃饭可没那么容易。”
阿立被人轻推一下就匍匐在地,饿狠了是真起不来,随后撑着身子起身道:“她来请我吃面,带着一个女娃,她叫女娃念念。”
说到这里谢辛年心一颤,“念念”,好听。面上不显,沉声道:“继续。”
阿立道:“我问她讨银子,说刘爷爷病重,她就给了我三两银子,我就问她在哪里过活,我去她那里讨饭,她没说。”
说到这里还是没说重点,谢辛年没了耐心道:“你既到了我跟前,我不信你不知她的去向。”随后凑近,眉目冷冷,有着威慑,冷道:“别跟我耍心眼。”
阿立的小心思,在谢辛年面前就是小儿科,心怵,没想到谢府的当家人跟百姓这么不一样,不得不老实道:“在临安,具体不知。”
谢辛年起身道:“给他一口饭。”
说着就要去准备。
芍药听着,想起确实是看到一个妇人跟这个小乞丐走在一处过,跟着谢辛年道:“少爷,我跟你一起去。”
谢辛年道:“把这乞丐收拾一下,明日走,我去看看祖父祖母。”
“是。”
谢老太太和谢老爷子到了小心将养的年纪,王青月和董培佳时常伺候床前。
谢辛年回来,两老精神了些。
一道吃了晚饭,谢老太太叫人在家好生休息养身子。谢辛年已然待不住,不疾不徐说道:“有些事还没处理完,今日来就是来看看祖父祖母。”
他这么说两老心里妥帖,却也心疼这孩子道:“你虽年轻,可也不是这么折腾的,身子还得保重。”
“孙儿知道。”
“说来,孝期也过了,你也好娶亲了。”
谢辛年没反驳,附和道:“好,路过临安,就去找三婶。”
谢老太太笑,这孩子是越来越懂事了,跟当初的老三一样,道:“好,好,不管是临安的,金陵的都好。”
谢辛年给老人夹菜道:“祖父,祖母多吃些。”
“好。”
饭后,谢辛年为了知道袁妗妗更多的消息,又把阿立叫到跟前,此时阿立已经被收拾干净,穿上府里小厮衣服,像个人样。
谢辛年问:“她为何会找你?”
阿立吃过饭,说话也有两分力气,回:“几年前我就时常守在谢府后门,常在她跟前乞讨,她身边的两个姐姐会给铜板。”
“一句病了她就给银子,你们很熟?”
到现在阿立没什么好瞒的,谢辛年已是他主子,他如实道:“三年前,她问刘爷爷买过乞丐衣裳。”
如此一说谢辛年便想到谢府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找不着她了。乞丐面污,就是他亲自找都不一定认的出来。是他小瞧了她,又问:“你看她可有受苦?”
阿立道:“姐姐看着比以前胖了。”
一句话似又扎了心,胖了,那是比在谢府过的好了。
挥手,道:“下去吧。”
几年了,杳无音讯,一朝回来突然就有了,是老天可怜他寻的辛苦么。
女儿,念念,他好想现在就见着她们母女。
在临安有三叔在定然会很快找到。
谢辛年睡眠不好,到了很晚想到赶路,逼着自己睡着,到底睡了两个时辰。
临安
余耀辉得了袁妗妗信任,几乎三天左右来一趟,每次来不空手,都是小孩子玩的,一见就喜欢的,他说教识字,还真会教上一两个。
如此袁妗妗就更信任余耀辉了,独处也不看着,这日,她亲自做饭招待余耀辉,不见的时候,余耀辉就教孩子叫“爹。”
爹教多了就顺了口,念念见着余耀辉就叫“爹爹。”
当着袁妗妗的面,余耀辉不会应声,人不在就应声,彻底把孩子征服。
袁妗妗听着孩子叫爹,很是不好意思,之后余耀辉,假意生气道:“干爹也是爹,缘何就不能叫,她没爹,以后我就是他干爹,说出去别人也不会欺负你们娘二人。”
这话余耀辉想说很久了。
见袁妗妗有所松动,继续道:“我时常来,还有一个缘由,说与你听也无妨,那日在巷子口听到你的闲话,知道你是孤身一人带着孩子,我知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有多么不容易,我娘便是如此。故而我有恻隐之心,不过你别多想,这恻隐之心是为孩子。”
一番话叫袁妗妗心里有所触动,她一个人太久了,久违的关怀叫她心存感激,然她语塞,不知说什么,做什么,便就未说话。
到这儿,余耀辉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