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儿，娘亲对不起你。没有约束教养好你妹妹，现在连累你的婚事。”
院外，蒋淑兰反反复复地看着退婚书，忍不住地难过。
世家大族，最要的就是脸面名声。
里面就算是再怎么不堪，外面，也要风光干净。
大家都以为云姒死了，所以对一个死人是宽恕了。
但是真正把事情跟这些人沾边，他们跑都来不及。
毕竟，云家的女儿私德败坏，先是隐瞒身份嫁入楚王做人家妾室的血袋子。
和离之后，闹得沸沸扬扬，转头又跟楚王的皇叔有了孩子。
就算是大周那边再怎么解释，也抵不过阴暗的人心，总喜欢拿那些丑陋的事情来揣测讨论。
退婚这件事情，是在云江澈的意料之中的。
“退就退了。以前妹妹回来，成大国手时，我云家风光更甚。如今妹妹出了点事，这些人不问青红皂白，也不管是非对错，以偏概全，与我退婚。我娶了这种人家的女儿，那我云家，也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云江澈连人家姑娘的脸都没有见过。
现在退婚与否的，无所谓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始终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你们这几个孩子……”
蒋淑兰坐在廊下，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战奴说和亲公主为了救自己的女儿，引开敌军时，也变相的救了你妹妹。如今，等你妹妹好了之后，就要顶替她的身份活下去，成为西洲的公主。虽然能名正言顺地重新活一次，但是……”
但是皇家所出的公主，大多数都是用来和亲，平息战火的。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用一个女子就能解决的事情，没人会选择牺牲千军万马。
万一最后，明帝让云姒去和亲，那可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一夜，云令政带来了云姒不用离开的消息，他们是开心了。
可是如今安静下来想想，真是应了一句话——这世上没有白吃的餐。
这会儿，萧子翼才从里面出来，就看见了蒋淑兰跟云江澈一起过来了。
他伸手把蒋淑兰给拦下：“伯母，你知道的。有些大夫身上是有厉害本事的。在给病人治病的时候，是不喜欢有人在身边的。”
这一点，蒋淑兰是知道的。
之前云姒给人看病的时候，也是让人回避的。
蒋淑兰点点头，忍不住地叹息了一声：“子翼啊，我替姒儿谢谢你这些年的情深一片。只是当初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姒儿已经为人母，现在弄成了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你还是寻寻别家的姑娘，别执着了。”
萧子翼垂下眼，轻轻一笑。
“伯母，我这辈子，除了六妹妹，谁也不要。我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始终都是我最爱的六妹妹，不会有错的。”
看着萧子翼这么执着，蒋淑兰想要提醒他一句。
云姒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他一片深情，就能够得到的了。
她现在的婚事，只有陛下能够做主。
就算是选，也轮不到萧子翼的。
可是话到了嘴边。
蒋淑兰又想起来在此之前，云令政提醒过。
此事天知地知，还有他们这些家人知。
就算是深情一片的萧子翼，也不能告诉。
毕竟这种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对云姒，就多一分的安全。
不过……萧子翼不管做多少，都是无用功罢了。
很快，门就开了。
马大夫浑身是汗，走了出来。
萧子翼大步上前：“怎么样？”
马大夫点头：“六小姐一切都好，之后醒来，就再也不会糊涂了。只是六小姐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劳累。”
蒋淑兰欢喜得很，张口就吩咐人把马大夫带下去喝茶。
“子翼，多谢你，”
萧子翼只是摇摇头：“伯母，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面上也有欢喜之色。
等六妹妹彻底好了之后，就只记得曾经他们的快乐。
也会……只爱他一个人。
虽然这个是假的，可是没有关系。
他等得起。
“我去与首辅大人说一句，便离开。之后若是还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萧子翼一举一动，彬彬有礼，让人找不到什么错处。
才被带着到了云令政的门口，就被亲随拦了下来。
书房里面，有人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
仔细一听，不是男子的声音，那还能是谁。
坐在桌案跟前查找典籍的少女，面色沉着，闻言，甚至都不想要看对方一样，只道：“知道什么是狐假虎威吗？”
“不知道……”
少女闭了闭眼，满脸的忍耐：“狗仗人势总知道了吧？”
“这个我知道的。”
她颔首，朝着门口示意：“知道就出去，把人打发走。一切，等你回来再说。”
“哦。”
少女看见出去的人耷拉着脑袋，怒气便上来了：“滚进来，没有我的允许，你哪也别去。”
“滚就滚……”
看着折返回来的人，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椅子上。
少女眼中的怒气并未消散。
萧子翼等了一小会，听见开门的声音。
出来的，却是……
“我乃西疆圣女南绛，今日首辅大人身子不适，我便留在他身边给他诊治。”
“南绛”面色沉然，冷淡淡的看着萧子翼。
萧子翼简见过南绛，一年前在西洲，她看上起还是个嬉笑打闹的小姑娘，如今，不过长了一岁，看上去，居然有种沉稳在身。
隐约间，跟云令政身上的气势，如出一辙。
“首辅大人的病可有好些？是什么病？我也是带了大夫过来的，要不要我让我的大夫，给首辅大人看看？”
南绛站在石阶上，平视着萧子翼：“不必，首辅大人跟朝廷告了长假，萧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说给我，我转达。”
萧子翼倒是没有听说过云令政告病过。
不过现在生病，还在书房处理公务，可见勤勉。
“我想等她好起来之后，跟陛下请婚，允许我娶她。请你转告首辅大人，届时，还希望首辅大人出言帮助。”
这西洲，谁不知道云令政的一张嘴有多厉害。
他还不是首辅那会儿，跟随出使北凉，他一人就能舌战北凉群臣，在席面上，让双方化干戈为玉帛。
这些年，明帝的朝政，也多亏了他从旁协助。
外界都传，只要首辅大人愿意开口，就没有需要动手的事。
智多近妖，这种名头不是白来的。
少女脸上露出滴水不漏的笑，还未点头应下来之际，里面就有声音传来。
“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