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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二姑娘回来了
    天还未明,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晏长风几个跑没了半条命,蹲坐在远离渔村的空旷地上喘着粗气,喉咙里充斥着烟熏味与血腥气,火烧火燎的,吞一口唾沫杀得生疼。

    一边的章如烟瘫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烦得要命,晏长风干脆把她劈晕了。

    老孟跟孟二随后前来汇合,“夫人,你们都没事吧?”

    晏长风摆手,喉咙嘶哑着说:“没事,那渔村只是个掩护点,方便大皇子的人出海,里面埋了大量的火药,一旦有事就会引爆灭迹。章铭顺在引爆火药之前,通过机关躲去了地下,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火灭之后一定会出海去他们的老窝,你们弄一辆船在海边蹲守。”

    章铭顺的那个机关看似厉害,但晏长风认为应该就只是个能躲避爆炸的地窖,这地方后面是海,密道不可能挖进海里去,也不太可能耗费人力往远离大海的方向挖,线路太长不说,岸边这方圆几里都没有可逃脱的地方,完全没有必要。

    老孟点头,“知道了阁主夫人,不过最好还是再申请调些人手来,按照您的猜测,他们老窝很可能在某个岛上,潜入的困难非常大,仅凭我们几个恐怕办不到。”

    缺什么来什么,天亮后,柳清仪就带来了玄月阁的兄弟。

    柳清仪在济南府跟官府中人磨叽了两日才得以脱身,很简单的一个杀人案,光验尸就验了一天,又把驿站里的人翻来覆去地审讯,这才确定逮捕章如烟。

    她离开济南府就一路狂奔至莱州府,也是巧,在晏长风留下行踪的柳家医馆里,刚巧就有玄月阁的人。这位兄弟认出了她身上的牌子,这就接上了头。

    “我怎么也没想到,柳家医馆里居然也有玄月阁的人。”

    玄月阁的人遍布天下,晏长风最初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甘愿加入玄月阁,在小鱼姑娘身上她找到了答案。

    这些兄弟姐妹都是被这世道遗弃的人,聚在一起或自救,或是解救更多像他们一样的人,皆有大义。

    渔村的火烧了许久,第二日中午才停,地面上只剩一片灰烬,若非亲眼见过,恐怕没人相信这里曾是个村落。

    因位置偏远鲜有人关注,等烧干净了当地官府中的人才到,一番探查后,只查出来是火药引发的爆炸。他们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将案子上报,不过上面什么时候作为就不得而知了。

    天再次黑下来后,烧成灰的地方又有了动静。

    章铭顺喘着粗气从地窖中爬出来,他本就体虚,心口又挨了晏长风一刀,几乎要了老命。若非地窖中有食物有药,他恐怕活不到现在。

    他警惕地四下观望,确定没有人,这才捂着胸口朝海边蹒跚走去。

    海边停靠了许多渔船,他跳上其中一艘,隔断缆绳,强提着一口气划动船桨,朝着深海而去。

    在他的船行走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又有一辆船离了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的船而去。

    章铭顺马不停蹄地行船一夜,天将黎明时终于见到一艘巡查船。

    “救命!”他瘫坐在船板上,朝那巡查船虚弱地挥着手,“我是章铭顺,渔村出事了!”

    巡查船上的人看见了章铭顺的船,立刻就报给了船上的李副指挥使。

    那指挥使身穿甲胄,英气逼人,但仔细看却是女子身型,她头戴面具,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眯起危险的弧度,“渔村怎么会出事,派个人去他船上问清楚。”

    片刻后,巡查船上跳下一个小兵,他游水靠近章铭顺的船,问道事情经过。

    章铭顺没提章如烟,因为那样就会暴露他泄露渔村位置的事,他只说有人潜入,那人是大长公主的人。

    那小兵将他的话尽数转述给了李副指挥使。

    “没用的糊涂东西!”李副指挥使当即下令,“从现在开始,拦截击杀所有靠近的船只。”

    她说着拿起一把弩箭,瞄准章铭顺连发三箭。

    好容易死里逃生的章铭顺身中三箭,一头栽进了海里,再也没能爬上来。

    晏长风其实很想留在小县城里等消息,但她需要回济南府配合取证,便跟章如烟一道,随着济南府的官兵返回。

    因为章如烟是原大皇子府的侧妃,干系不小,济南府不敢擅自惩处,只能将案子移交北都,章如烟亦要被押解进北都。

    可人还没送走,章如烟就撑不住了。她本就肺痨在身,身子十分虚弱,是靠着张乔的悉心照顾还有去找亲爹的信念撑着一口气。

    如今张乔被她杀了,亲爹舍弃了她,那口强撑起来的气散得一干二净,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官府的人不敢让她死在济南府,于是只好去悬壶山庄求助,请他们无论如何保住章氏一口气,待到了北都,随便她怎么死都没所谓。

    悬壶山庄来的人是大少爷柳扶生,他看过章如烟的病症后直接摆手说治不了。知府一听这岂非天要亡他?连悬壶山庄的人都救不了,这不就是只管等死了?

    “柳大少爷,您无论如何得施救一番,好歹叫她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我治不了但并非不治。”柳扶生绕口令似的说。

    知府一头雾水,“您治不了还有谁能治?莫不是柳庄主?您这不是开玩笑吗,柳庄主人都不在济南府。

    柳扶生摇头,“不是家父,而是舍妹柳清仪,不瞒大人您说,论起吊命之术,无人能出其右。”

    知府惊讶地张大嘴,柳谁?柳清仪?那个被柳家赶出家门的毒妇柳清仪?她难道不是只管叫人咽气的,还管吊命?

    半日后,怀疑人生的知府亲自到驿站请柳清仪出马。

    “谁告诉你我能治?”柳清仪根本没表明身份。

    知府如实相告:“是柳家大少爷。”

    说到大哥,柳清仪抿起嘴,没吭声。

    晏长风冷眼旁观,认为柳清仪跟她大哥的关系大约还行,不然柳大少爷怎么会自砸招牌把机会留给妹子?

    “我陪你去吧。”她对柳清仪道,“不说别的,不能让知府大人难做。”

    知府大人感激地频频点头。

    柳清仪没再拒绝,这就去了府衙大牢。

    晏长风见到了半死不活的章如烟。柳清仪给她施救之时,她跟章如烟说:“不打算多活两天吗?”

    章如烟那快要阖上的眼睛挣扎着抬起来,凝聚起恨意来睨着晏长风,“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知道你是巴不得我活着丢人现眼,在泰安州的时候你让人报官,害我名声尽失,我父亲不得已将我送给秦王,当个玩物似的送出去,而秦王抬举我,不过是为了我家的钱。”

    她气力不济,说一会儿就要喘息片刻,“如今,如今又想如何?让我进北都再丢一次脸?你打错了算盘,我都已经不想活了,哪里还在意脸,何况北都有几个人还记得我?我根本无所谓,我只是不想活折腾了。”

    “你说对了一半。”晏长风说,“在泰安州那次,我确实没想你的名声好,但你心里清楚,那是你应得的,你在扬州府坏我大姐的名声,半路又雇杀手要我的命,你不该得吗?这次却不是,你的脸早没了,丢不丢的没什么意义,我何必多此一举来劝你。”

    章如烟轻笑,“那又为什么,难不成你还能为了我好?”

    “因为你杀了人,杀了个好人。”晏长风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谴责,“你该认罪伏法,给他的家人一个交代,你也该活着承受他家人的愤怒与指责,这是你欠人家的。”

    说起张乔,章如烟神情呆滞了片刻,然后低声笑了起来,好似是自我嘲讽也好似有那么点悔恨,“谁知道我这辈子还能遇上个不嫌弃我的好人呢,可惜,可惜那时候我没放在眼里,呵呵呵……”

    柳清仪给章如烟喂了一颗救命药,她跟知府说:“只要她自己不诚心寻死,再活三个月没问题。”

    知府自是一番感恩戴德不提。

    自府衙出来,柳清仪见到了特意等她的柳扶生。

    柳扶生面相沉稳,笑起来是个温暖的大哥,“小四,你回来了怎么不找大哥?”

    柳清仪出现在柳家医馆,自然逃不过柳家人的眼,她知道大哥一定会找她。

    若说柳家还有能让她牵挂的人,也就只有这个大哥了,可她不愿在柳家人面前流露出真情实感,包括大哥,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坚定她与柳家决裂的心。

    “找你做什么,有必要吗?”柳清仪不愿多说,她不愿面对大哥,她怕自己绷不住,“我还要赶路,走了二姑娘。”

    “天要黑了,赶什么路?”柳扶生拦住柳清仪,朝晏长风微微颔首,“让姑娘见笑了。”

    “柳少爷客气。”晏长风不便掺合家事,她跟柳清仪说,“我去街上备些吃食,你完事了就自行回驿站。”

    柳清仪抿嘴点头。

    柳扶生目送晏长风离开,转而朝柳清仪道:“小四,父亲这一二年身子大不如前,恐不是长寿之兆。”

    晏长风买了东西回到驿站后,柳清仪已经回房间睡了,看起来似乎跟柳大少爷相谈不欢。她不便多问,便自行吃了饭后歇下,快睡着的时候才想起来,这几日都没给裴二写信。

    算了,她实在不想再起来,明日写长一点好了。

    此时,裴修正拿着媳妇儿的头两封信看第不知道多少遍,傻笑着看完后,小心翼翼地折放起来,还在信封里放入几片干花,这样下次拿出来的时候就会有淡淡的香气。

    随后,他又打开另一封信,看完之后,他将葛飞叫到书房,说:“通知莱州府的兄弟,暂时按兵不动。”

    葛飞问:“可是咱们的人无法靠近那边海域?”

    裴修点头,“对方非常谨慎,但他们越谨慎,越证明大皇子就在那附近的岛上,我最怕的是他逃去海外,那就不可控了,暂时不能靠近没关系,大皇子如果有所行动时一定会主动出来,叫兄弟们盯紧了就是。”

    “是。”葛飞说,“那夫人那边怎么说?是否要出手干预,那黄炳忠来意不明,却要坚持跟夫人同行,会不会有危险?”

    裴修思索着二姑娘信中说的,黄炳忠一心要跟她合作的话,摇头,“她未必看不出来黄炳忠别有用心,她心里有成算,咱们不必多加干预,有葛天随身保护就够了。”

    晏长风照旧天不亮就出发,她们出发之时,黄炳忠一行也上了路。

    路上他们各自赶路,没有过多交谈,只在歇脚之时才会说话。离开济南府后的第一站是茺州府,按照计划,晏长风要在自家暗桩留宿,但因为有黄炳忠在,她便先询问他的意见。

    “黄东家可有理想的歇脚地?”

    黄炳忠道:“离此地二三里外有家驿站,我多次经过此地,比对过几家驿站客栈后发现他们家最是周全,与济南府那家有异曲同工之妙。”

    晏长风微微皱眉,他说的那家正是自家暗桩。黄炳忠每次都选择晏家暗桩,还毫不避讳地告诉她,分明是在暗示什么。

    她不动声色,“如此,就听黄东家安排。”

    一直到扬州府,他们的留宿地,除了一些没有晏家暗桩的地方外,都是在晏家的地盘,这几乎是明示了。

    但晏长风依旧没有主动询问,她要看看黄炳忠找老爹到底要做什么。

    长途跋涉了十多日,晏长风终于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闻着扬州城里熟悉的气息,看着扬州城里刻在记忆里的一砖一瓦,她几乎要热泪盈眶。

    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家,于是也不管辎重较重的黄炳忠跟不跟得上,径自快马加鞭地返回家中。

    “二姑娘!是二姑娘回来了!”

    她人未至门前,门外引马的小仆就扯着嗓子朝府里喊。这小仆早已熟悉二姑娘骑马的动静,隔着老远就能确认是她。

    “老爷,夫人,大姑娘,二姑娘回来了!”

    这一喊不要紧,府里几乎要炸了锅。晏长风回家没提前通知,谁也不知道她要回来,起初都以为是做梦,直到听见那咋咋呼呼的马蹄声,还有那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的喊爹喊娘声,这才如梦初醒,确认真是二姑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