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灵儿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
“我这不是快生了,怕路上出意外,有皇婶在我身边,我也能安心些。”
连穗岁不适应的往外抽了抽胳膊,被她又用力给拉了回去。
“母妃近来觉得身子不舒服,看太医又看不出什么,怀疑是中毒,这趟请你过来,估摸着就是这件事情了。”
她小声提醒了一句,冲她眨眨眼睛。
“人在没吃苦头之前,总觉得自己不会求到别人头上,所以不给自己留余地,我为之前的鲁莽跟你道歉。”
此话一语双关,连穗岁反问道:“为哪一件事道歉?”
“替你还是替贤妃,或者是替成王?”
“替我自己,他们与我无关,如果有可能,我不想多一个像皇婶这么厉害的对手。”
翁灵儿识时务,连穗岁却不打算接受。
“我们以后还是少来往为好。”
连穗岁抽回了自己的手。
“奴婢见过九王妃,成王妃。”
贤妃身边的女官迎出来,翁灵儿走路吃力,女官紧张道:“可要把贤妃娘娘的轿撵借来用用?”
她本意是好的,翁灵儿却拒绝了。
“大夫说,多走走有助于生产。”
京中的贵女们大多不愿意走动,翁灵儿也是如此,如果不是连穗岁劝她几句,她在宫门口就不愿意走动了。
“奴婢搀扶着您!”
亲疏远近,这不就看出来了……
连穗岁让到一旁,翁灵儿又把话题往她身上带。
“皇婶,我找太医看过了,我这一胎是男孩儿,皇婶觉得准不准?”
把脉的确能看出来男女,但连穗岁不想说,在她看来男孩女孩都一样,但对翁灵儿来说,估计更希望是男孩吧。
“既然看过了,应该是准的。”
“我也觉得……”
翁灵儿手掌轻抚着自己的肚子,面上笑得慈爱。
连穗岁加快脚步,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男孩也挺好,生下来不用受苦。
风中带着凉意,贤妃宫里的门帘换上了挡风的面料,宫女们掀开帘子,房间内清新淡雅的兰花香味儿清新怡人。
“见过贤妃娘娘。”
翁灵儿屈膝。
“见过母妃。”
“快免礼。”
贤妃上前扶住翁灵儿,看着她的肚子问道:“孩子最近还好吗?”
“多谢母妃,孩子还好。”
婆媳两人互相问候完,贤妃才想起来连穗岁。
“九弟身子好点了吗?”
连穗岁客套道:“好多了,多谢贤妃关心。”
“有九弟妹在,九弟的腿都能治好,更不用说其他毛病了,九弟好福气!”
连穗岁一时分不清她是夸奖自己还是挖苦她,毕竟当初横眉冷目,嫌弃她,不想她嫁给成王的也是她。
“娘娘客气了,自己的夫君,我肯定上心。”
贤妃噎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说道:“听说九弟累病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只能送些滋补身体的药材,若是有用的话,我这里还有些,我在宫里也用不着,回头一并给你们送去。”
连穗岁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上一次送药材让楚知弋丢了官职,这一次送药材不知道又想算计她什么。
宫里的斗争杀人不见血,连穗岁不动声色。
“多谢娘娘。”
陪着贤妃说了会儿话,贤妃把话题拉到正轨上。
“你们都下去!”
房间里伺候的宫女内侍鱼贯退出去,贤妃面色严肃。
“九弟妹医术高超,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脉象?太医说……像是中毒,但不能确定。”
太医医术精通,但是对江湖上的毒不太了解,贤妃从前两天开始总觉得恍惚,偶尔还表现出嗜睡的症状,太医开的药吃了没有任何缓解……
“除了嗜睡还有别的症状吗?”
连穗岁手指扣在她的额脉搏上,询问道。
贤妃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有变胖,皮肤粗糙,我的衣服都快穿不下了!”
连穗岁掩唇,她的症状倒像是现代吃了激素,吃吃睡睡,长肉变胖,内分泌紊乱导致的皮肤粗糙暗沉……
她脸上糊了厚厚一层脂粉,仍旧挡不住皮肤上的粗糙……
“娘娘不如先检查一下饮食,能持续给你下毒的人,应该就是娘娘的亲信。”
这种毒查不出来验不出来,但也有缺点,一次的剂量不能致死的话,需要多次下在饮食里。
贤妃面上怔愣。
“岁岁,此处没有外人,我跟你托个底,这宫里的日子举步维艰,身边的人随时都能背叛我。”
连穗岁抬头看向翁灵儿,房间里只有她们三个,贤妃真正的意图是什么,此刻就要暴露出来了!
她不接话,贤妃继续说道,“咱们女人这辈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将来还要依靠自己的儿子。我当初对你有些偏见,是我不对。但你当初心里也是有过成儿的,咱们差点儿就进了一个家门,我能看出来,成儿心里也有你……”
“娘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这番话着实恶心到连穗岁了,成王心里有她?
救命!
贤妃盯着她的眼睛问道:“皇上有心在成儿和昀王之间选出太子,你跟九弟会支持成儿的吧?”
她跟楚知弋的支持重要吗?
连穗岁拧眉,这不是她的目的吧……
“娘娘的意思是……”
贤妃舒了口气。
“实话跟你说吧,皇上现在仍旧犹豫,我想让成儿多几分胜算,荣太妃跟慧荣长公主那里……我想让你帮我们说说好话。”
“条件,随便你提!”
贤妃一脸视死如归豁出去的表情让连穗岁无语,怎么,准备豁出去成王的清白来拉拢她?
前脚算计过她,后脚又求着她,还用这个态度?
连穗岁没把话说死。
“我考虑考虑。”
她没有一口拒绝,贤妃默默地松了口气。
“我的身子还能调理吗?”
连穗岁笑道:“诊金给够的话,我可以亲自帮娘娘熬药。”
那倒不必,贤妃怕连穗岁给她下毒。
“怎么好意思劳烦九弟妹呢,九弟妹把方子写出来,我让人去抓药。”
连穗岁被女官带到一个专门的书房里写药方。
大户人家真讲究,她看了那么多病患,还是头一次被人给支出去的。
身后有脚步声,她以为是来给她研墨的宫女,便开口吩咐了一声。
“把墨研好就出去吧。”
她低头斟酌着用药,余光瞥见一条金线绣成的缠丝云纹图案的袖子停在自己身旁,袖子下是男人的手?
袖子的主人舀了两滴水滴在砚台上,竟真的动手帮她研墨。
连穗岁抬头,对上成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