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年公主虽然是个宴会达人,可能因为一盆花开的好,或者昨日下了一场雨便开一场诗会。
但也有固定的诗会名目,比如端午、中秋这两个节日,是定有宴会开的。
今年这场宴会就是诗会。
许玥手中这张帖子,甚至有人在年初就开始谋划了起来。
问了家人都对诗会没有兴趣,是日,她一个人乘了马车去往公主府,不多时,就见足足占了一条街的煊赫府邸。
青瓦飞檐,大门刷着发亮的红漆,上钉着黄铜钉,耀目若金。
这才叫古代豪宅啊。
红楼之中贾家东西两府加在一起才占了一条街,已经是那般奢华,何况偌大的公主府只服务玉年公主这一个呢。
不过人家也养的起。
就说先帝在世时恨不得把宝库赏给独女的架势,玉年公主的封邑更是远超常例,足有万户之多。
便是当今在位,对这位妹妹也没有过多的苛责,宁可自己穷到吃软饭,也没朝玉年下手。
可想而知——
玉年公主是超级大富婆!
她出生不是含了金汤勺,而是含了金矿出生的吧。
许玥感叹,难怪能随着性子,成为大周朝风云人物,这都是要钱的啊。
门前马车太多,许玥只好在街角,便令车夫停下。
提着表礼,才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呼唤:
“许大人请留步。”
…………
秦王和许玥并肩而行,轻声道:
“未曾想在此遇见了许大人。”
又补充一句:
“诗会这样的地方,印象里好似和许大人沾不上什么边。”
主要她来京城快两年,这样一位少年佳才,不可能没有人邀请,偏偏一次都未见过她在诗会上出现。
许玥淡淡一笑。
回忆起她在江南参加过的诗会,数都数不清。
解释了一句,又道“……来京后忙于诸事,在这上面的心力便少了,这还是下官在京中参加的第一场诗会。”
两人同行这一段路,谁都没有提起那张条子,和晋王的消息。
聪明人不必多说什么。
讲究一个点到为止。
对于秦王来说,许玥传给自己消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就隐晦的说明了她的内心倾向,是偏向于自己的,这便足够了。
老实说,他有点受宠若惊。
听起来有点好笑,可一个前途无量的天子宠臣,摒弃更合适的选择——他的嫡亲弟弟,选择了希望渺茫的自己。
怎么不是一个惊喜呢?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人处于低谷之时,不仅有外界冷眼,自己内心也是沉郁带着灰色气息的,秦王还不至于怀疑自己。
但不可否认,许玥的看好,仿佛给他注入了一剂强心剂。
到了府门前。
两人自然而然的分开,许玥跟着下人往前走,才知,玉年公主果然很会玩,隔着一处活水,男女宾客分开。
既避开了男女大防的规矩,又略微有一点点刺激。
适当的荷尔蒙,会催化气氛,让人表现出更好的自己,激发灵感。
许玥到了男宾这一处,同时有几人发现了她并招呼,抬眼望去,有李景淮、解文寒甚至是坐在桌子后的简侍读。
不少目光都看了过来。
许玥果断选择——简侍读!
没办法,这位摸鱼上司一看就是诗会的熟客,找的位置又隐蔽又幽静,前面还挡着一丛花草。
和其他几人寒暄了几句,得知李景淮是来“相亲”的,心中微动,对面衣香鬓影,一个个佳人或坐或站。
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大bUg!
原书之中,这个时间,“主角”可是已经有了心仪的贵女了,两人十分顺利的谈婚论嫁,书中时间大概是夏日,就成婚了。
现在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要知道,李景淮这位“主角”,即便主线不是爱情,正室大老婆的排面还是有的。
先是经典的英雄救美、一见钟情,然后闹市相遇、雨中定情……
女主角去哪儿了?
这个疑惑稍稍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许玥便不太在意,这个世界,有了她之后本来就有了许多不同。
人家相遇晚一点也说不定。
“玥哥儿,今日是个好机会,你可要好好发挥,说不定就有良缘到了。”临走前,浑然不知自己早就错失良缘的李景淮,调侃的对自家表弟说道。
许玥:……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古代版大龄剩男。
到了简侍读处,刚刚坐下,就发现自己这位前上司面色红润,腰背挺直,完全没有了在翰林院时的萎靡了呢。
简·摸鱼王热情的介绍:
“许大人和我坐一起是对了。”他很骄傲的介绍:
“别看那些人现在装模作样,依我的经验,这里只有三处有休息坐下的地方,等多站一会儿,哼,有他们好受的。”
说完,简侍读嘎嘎笑了起来。
许玥觉得,他望着外头高谈论阔,甚至特意凹了个造型的才子名士们,浑身充满着一种举世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哈哈哈哈哈,等下脚疼死你们。
内心脑补完许玥含笑道:
“那我是沾了简大人的光了。”
不知为何,许玥也突然觉得屁股底下的石质座位金贵了起来。
刚说完,就听见一道刻意提高的声音,大概意思是,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为了不辜负公主的拳拳盛意,他准备先抛砖引玉,希望大家捧场。
原话自然更婉转好听,翻译过来意思就是这样。
此人大声念了一首长赋,许玥听了几句,文辞优美,不可多得,好奇的从花丛缝隙中望过去看了一眼。
居然还是个认识的。
在她面前消失许久的小反派,石公子。
开个玩笑,真实的人生不是回合制游戏,被打败的BOSS从此失去了姓名,玉年公主的宴会,她来得,勋贵子弟石公子来也无可厚非。
不过,听着听着,许玥的脸色变得有些许古怪了起来。
这……好像是一首求爱赋。
不会吧?
再多听几句,就是那个意思的长赋,许玥和简侍读对上眼神,就见他瞳孔巨震,再看其他人,神情也大差不差。
无他,在玉年公主的诗会上念这样的长赋,又没有带上人名。
说明石公子是向宴会主人献上的赋……也就是玉年公主。
“这,石家子今年二十,还是二十一来着。”简侍读张大了嘴巴,喃喃自语。
“二十一,而且未婚。”
许玥斩钉截铁的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关于这些明面上的消息,对她来说,毛毛雨啦。
“嗯,那就是差了十几岁,玉年公主丧夫,说起来也过得去,只是……过了今日,不管公主接受与否,这件事一定会疯传!”
起码一个月,不,半年下不了京城人的口。
简侍读只觉口干舌燥,眯着眼睛试图看的更清楚一点,尽管他知道另一个主角玉年公主在水的另一边。
可心还是痒痒的很。
许玥又何尝不是呢,只能说,八卦是人类根植于基因的天性。
一首长赋念完,场上一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好想看公主什么反应啊!
石公子锦衣金冠,风度翩翩,含笑而立,好似根本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打量。
没过多久。
对面来了一个侍女,弯腰一礼,声如圆珠落盘,在众人的期待中道:
“许大人可在?公主听闻明月郎到了,请您过去一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