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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569 解决哗变最好的方式——开战!
    施令洋跳下马,皮鞭翻飞。

    打的汉子满地打滚。

    一边打,一边骂道:

    “就你想发财?本侯难道就不想发财?”

    “清廷修景陵,前后 20年,花了几百万两白,你以为自己几铁锹下去就能掘开地宫?当是你爹的破坟头啊?

    “要挖开景陵取宝!至少得出动上万人,几千斤炸药,再花上十天半个月。外面清军团团包围,你踏马的有这个机会掘地宫吗?”

    “去死吧!”

    施令洋的军靴踩在此人脖颈处,脚下发力,逐步使其窒息。

    又抬头环视周围众人。

    “你们给老子听清楚了,吃饱喝足,咱们先干掉外面的清军,再返回皇陵,大秤分金银。”

    “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胆寒,高呼:

    “遵命。”

    ……

    咔~

    被踩之人的脖子不堪重负,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折断了。

    一切如常。

    乌合之众们继续修缮工事,只不过眼睛里多了许多难以形容的东西。

    施令洋巡视一圈完毕,不紧不慢地回到孝陵阳殿,立刻掩上殿门,对着一众军官们说道:

    “弟兄们,完了。辽东军团集体哗变在即,我一刻也稳不住了。”

    殿内死寂,倒也没人诧异,就这种成色的军队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在场军阶最高的副舰长走到施令洋面前:

    “靖海侯,请下令吧。”

    施令洋明显松了一口气,释然道:

    “只有一个办法,打!”

    “立刻!马上!和清军开战,用一个更大的矛盾掩盖现有的矛盾,重压之下,聚沙成石。”

    “遵命。”

    军官们齐刷刷地并拢脚跟,行礼。

    ……

    当晚,东陵内紧外松。

    伙夫们昼夜不歇赶制干粮,大饼一筐又一筐。

    吴军开始分发弹药做最后的准备,加固炮位,运输炮弹。此外,还临时下发了 1500杆长矛用作肉搏。

    辽东军团浑然不觉,吃喝完毕照例是呼呼大睡。

    只有极少数人嗅到了不对劲。

    旅顺投诚的刘四察觉到了异样,但他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和衣而睡,头枕佩刀。

    辽北主动投奔的包衣殷东耕则是悄悄地找上他熟悉的吴军军官。

    “主子,是要打仗了吗?”

    “不该问的不要问。”

    “主子放心,奴才是想着为主子们分忧。主子指东,奴才就打东,主子指西,奴才就打西。”

    军官犹豫了一会,将他带到施令洋屋内。

    ……

    次日清晨,按照惯例。

    清军粮车再次驶入东陵,押运人员卸下粮食后,刚欲离开。

    靖海侯施令洋擦身而过,用不起眼的的动作将一个纸条塞给押运官。

    低声道:

    “离开东陵之后再打开。”

    押运官瞬时心跳达到了 150,赶紧将纸条藏好。

    镇定的拱手道:

    “ 200石粮, 10头猪, 5头羊,盐巴酱油一车,下官已全部送到。按照惯例,下官还得瞅一眼地宫。”

    “来人,带他去。”

    押运官紧跟士兵向东陵内部走入。

    他一路观察。惊恐的发现士兵们不再像往日那般松散,而是荷枪实弹,全部进入了位置。

    ……

    “嘿,你现在可以走了。”

    士兵的只是远远的让押运官望了一眼景陵,就推搡他速速离开。

    出了东陵,

    押运官摸出袖管那张纸条打开,只一眼,瞬间色变。

    纸条写着:

    ~吴军将于本日开掘景陵。本侯劝阻不成,只能以如此方式提醒,以全康熙爷知遇祖先之恩。

    ……

    中军大帐内,

    盛京将军弘响捏着纸条,追问道:

    “袁知州,你确定是靖海侯所写、所递?”

    “奴才用性命担保。”

    “坏了,坏了。这帮杀千刀的、不讲信誉的鼠辈。他们要掘墓!!!”

    ……

    中军大帐,军将齐集。

    靖海侯的纸条在众人手里传阅~

    所有人一致认为,是真的!

    理由是:

    靖海侯投敌是无奈之举,独处福建孤地,且内外交困,不投,施家就灰飞烟灭了。

    同时,

    他心底又感念康熙爷当年对祖先施琅的知遇之恩,故而做出如此矛盾的举动。

    弘响此刻为之前的投降打算而感到羞愧。

    这帮鼠辈连皇陵都放过,能放过自己和盛京数万旗人吗?

    他冷冷起身:

    “诸位,不能等了。再等,就要铸下无法弥补的错误。打进东陵,保卫祖先圣地。”

    “嗻。”

    ……

    与此同时,东陵内。

    施令洋重甲在身,召集辽东所有军官。

    对着黑压压的 200号人高声宣布:

    “现在有两条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咱们的援兵已经登陆旅顺港,足足 5万人呐。”

    “但是还有一个坏消息,潜伏在清军那边的义士冒死送来情报,他们今天就要进攻东陵。”

    包衣殷东耕立马站起来,用极富煽动的语言喊道:

    “诸位,这明明又是一个好消息啊。抢在援兵之前打完这仗,我们吃独食。”

    另一捧梗立马接话:

    “对,他们来了,我们怎么分?”

    “我们单独打,单独分。”

    众人一听觉得好有道理,群情亢奋,欢呼欢呼。

    施令洋深吸一口气,开始发号施令:

    “话不多说。”

    “现在开始,各部进入预定防区,准备迎战。”

    “决战东陵!”

    ……

    两边兵力频繁调动。

    清军大营内,三声号炮响起。

    传令骑兵高举小黄旗,沿途高呼:

    “盛京将军有令,全体拔营,即刻进攻东陵,违令者皆斩。”

    最精锐的中军大营率先出动。

    望着同样人影幢幢的东陵城墙,宁远知州袁常在的内心也咯噔了一下。

    嘀咕着:

    “不会是反间计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后悔,是否过于草率?

    ……

    东陵有城墙,但不高也不厚,象征意义大于实际军事意义。

    毕竟,

    康雍乾三朝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威胁皇陵的敌对势力存在。

    历史上,

    盛京皇陵首次受到威胁是甲午战争之后。而如今,吴军路线大体相似,大差不差。

    小半个时辰后,

    施令洋透过千里镜观察,见清军分两路来攻,一路自南向北,攻击正门。

    另一路从东往西,攻击侧门。

    ……

    吴军安置在昌瑞山的重炮率先炮击!

    一发 12磅实心弹拖着白烟落在东侧清军前方,炮弹向前弹跳,路径之上,盾车四分五裂,残肢断臂被高高抛起。

    人海战术!

    盛京清军从一开始就使出了全力,下马步兵持盾前进。

    盾车数量是惊人,至少有二三百辆。

    “看来这些天我们没闲着,敌人也没闲着。”

    “侯爷说的是。这可是祖陵,要是被掘了,爱新觉罗的这脸面……嘿嘿嘿”

    施令洋并不搭话,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的掘开东陵。

    生在簪缨之家,耳濡目染什么叫正治。

    自己只不过是想以皇陵为质立下奇功,让吴皇刮目相看罢了。

    要是傻乎乎的掘了前清皇陵~

    吴皇不会杀自己,但是也不会重用自己。

    原因很简单,新皇可能会想着坐实掘前朝皇陵的乃臣子个人行为,而非皇帝授意,免得被后人诟病。

    顺便,合理的把自己雪藏。

    快意恩仇是江湖,而不是正治。

    ……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清军盾车居前,步兵在中,大炮居后,配合前进。

    施令洋啧啧称奇,他发现关外的八旗兵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和福州驻防八旗就不是一类生物。

    半个时辰后,

    东陵外侧围墙被攻破,准确的说是被炮弹轰塌。

    头一次经历如此猛烈炮火的乌合之众们狼狈的离开城墙,退入第一道防线——半人高的巨木壁垒!

    一民夫陆鑫握着长矛想逃跑,却诧异的发现无路可逃。

    身后的第二道巨木壁垒空缺处已被猴版塞门刀车所阻隔,更崩溃的是,这些器械还是自己亲手打造。

    阵后,有包衣扯着嗓子吼道:

    “辽东军团,死战不退。”

    “侯爷有令,前排退,后排可杀之,首级亦算军功。不论敌我,一颗首级 5两。”

    ……

    第一道防线内~

    “草,草你娘啊。”

    陆鑫嚎叫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骂谁。周围人也一样神情惶恐,前几日的暴虐消失的无影无踪。

    杀别人时,都挺暴虐。

    轮到自己,又变老实人了。

    乌合之众就是这样,靠不住的。

    时而乐观,好似涨潮,要决战紫禁城之巅。时而悲观,光速退潮,缩成一团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永远过山车,永远在旋转。

    不过,他们被施令洋这个野心家带入了深沟。

    ……

    盛京将军弘响骑在马上,右手前切。

    “攻!”

    “将军有令,攻入东陵。”

    两名赤膊鼓手拼命擂鼓,周围站立的士兵皆感觉心脏被鼓声震动。

    前线,八旗军官们举起佩刀。

    高呼:

    “杀,杀啊。”

    乌泱泱的步兵持盾举刀,冲向烟尘滚滚的东陵城墙。

    他们冲过狭窄河道之上的三孔三路桥进入东陵,开始冲击第一道巨木壁垒。

    一方攀爬,一方用长矛戳杀。

    就在此时,炮声都停了。

    清军不再开炮是怕误伤自己人,技术上也做不到(距离、直瞄)。

    吴军布置在高处的重炮,也诡异的停了,原因不明。

    弘响面露喜色:

    “会不会是他们缺炮弹了?”

    ……

    守卫在孝陵的俩名陆战队士兵聊天。

    “什么情况?”

    “不清楚,不过有侯爷在上面,想来有他的道理。”

    旁边一名陆军准尉忍不住了,主动向缺乏战场经验的同行解释道:

    “这叫大炮上刺刀,把宝贵的火药炮弹留到最后一刻,贴着敌人的脸轰。是我们给侯爷的建议~”

    “还是你们老陆,牛!”

    “这算什么,本少尉当年在江宁城下随陛下狙击京营火器营就这么干的。老陆不玩虚的,就爱大炮上刺刀。”

    ……

    圆滚滚的巨木喷满鲜血,攀爬的八旗兵都无处下手。

    乌合之众们已经疯了,举着长矛见人就戳,露头就戳。

    屠宰场。

    一刻钟左右。

    南侧和东侧的第一道壁垒皆告破。

    发了疯的八旗重甲兵开始攀爬第二道壁垒,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感觉。

    不过,

    第二道壁垒的巨木比第一道高出了 4寸,攀爬难度略有增加,但也还好。

    不到 2刻钟,

    第二道壁垒再次沦陷。

    乌合之众们或死于八旗兵刀下,或死于第三道的督战队。

    一群丧心病狂的民夫包衣被吓破了胆子,试图进入孝陵防线寻求正规军庇护,被毫不留情的当场枪杀。

    ……

    昌瑞山顶,施令洋俯瞰战场。

    他发现相比南面之敌,东面之敌距离更近,距离景陵已不足 1里。

    这和东陵城墙的形状有关,整体呈现一个狭长的长方形,南北长、东西窄。

    “开炮,只打一轮。”

    “给南面的这帮乌合之众一点信心。”

    施令洋可以说出心里话。

    炮手们也不会和底下的乌合之众共情,哪怕曾经有过并肩作战只友谊。

    士官学校内,课堂上对学员一再强调:

    “帝国陆军是纪律的集合,是暴力的巅峰,是科学的武装。纯洁,高于一切!”

    很显然,

    辽东军团不是同类。

    一轮重炮让疯狂进攻的八旗兵稍微收敛,攻击微微迟滞。区区四五颗炮弹杀伤有限,主要是一种心理上的影响。

    战场之上,人人都怕炮。

    清军尤怕~

    ……

    宁远知州袁常在也注意到了昌瑞山顶的炮阵地,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乃祖宁远城旧事。

    总觉得杀声震天里藏着可怕的阴谋。

    后背冷汗止不住。

    突然,

    一骑飞奔而来,在马背之上高呼:

    “将军有令,宁远之兵绕道背后袭击昌瑞山。如能拿下吴军炮阵,袁大人当首功。”

    “嗻。”

    袁常在不再多想,领着麾下之骑兵一溜烟离开了主力。

    ……

    整个战场的兵力调动,施令洋一览无余。

    清军估计在 3万左右。

    他几乎可以断定盛京城中已无一兵一卒,甚至成年男丁都没有几个。

    所有能拿起刀枪的旗丁都在这里!

    所有的压力都给到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手臂微微发抖。

    “父帅,怎么了?”

    “仁儿,今日之战你全程参与,过程务必要牢记在心。日后家族传承在你肩。”

    施家传爵首选健壮且冷静之男丁,尤重继承人的兵事和胆量。

    很好的传承了福建人爱拼才会赢的理念。

    ……

    “你再披一层甲,准备迎战那股偷袭之敌。”

    “孩儿遵命。”

    “父帅放心。”

    十六岁的施秉仁长的高大健壮,腰插短铳、佩剑,再次检查手里那杆被锯短了三分之一的燧发枪。

    望着山脚下逐渐靠近的骑兵,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