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
这几年来,闻夫人干出来的那些奇葩事……饶是他一个旁观者,都有一点接受不能。
何况是身在局中人的闻慕迟?
哎。
想着,何升又是一声无声的叹息。
闻慕迟沉默半响,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今天的安排,全部取消。”
“是。”
听他这么说,何升也就明白了闻慕迟的决定。
他立刻拨通电话,让秘书取消闻慕迟今天的全部工作安排。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公司。
不过,他们并没有去闻苑,也没有回闻家老宅,而是去了另一套别墅。
闻苑那边是闻慕迟和闻拾柒以前的住所。
除了闻拾柒之外,现在也就只有闻慕迟一个人住在那里。
并没有任何人踏足。
饶是闻夫人,也不行。
至于老宅……
闻夫人自己不想去。
她以前和闻亚榈就是住在闻家老宅,她只要一靠近闻家老宅,就会发疯。
字面意义上的“发疯”。
所以,闻慕迟将她安排在了“景苑”。
两人才刚一到景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惊呼声,以及各种噼里啪啦的声音。
闻慕迟的眉眼愈发冷沉了。
事实上,一路上过来,越是靠近“景苑”,闻慕迟的脸色就越是阴沉。
现在听到里面的哄闹周身的冷气压更是一瞬降到了谷底。
饶是何升早已经习惯了闻慕迟周身的威压,这个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大气不敢出。
也不知道,这一次闻夫人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闻慕迟一把推开门:“出了什么事?”
刚刚还哄哄闹闹的声音一瞬安静下来。
静默了好一瞬,众人才好似终于回过神来一般,竟是齐齐低下了头,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最后,还是敏姨先上前来,开了口:
“先生,大夫人她……”
她口中的“大夫人”,正是盛风华。
因为上面还有闻老夫人,叫夫人,又难免容易让人误会是和闻慕迟同辈,“景苑”里的人也就习惯称呼盛风华为“大夫人”。
只不过,敏姨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砰——地一声响,接着便是一道尖锐的骂声:
“让他滚!
“我不稀罕他的关心!
“既然他嫌我烦,我就成全他!”
是房间里的盛风华,她应该是砸碎了什么东西,嘴里更是充满了对闻慕迟的不满。
哪怕他已经如她所愿的,放下了工作,赶了回来。
她也依旧还是不满。
“母亲人呢?”
闻慕迟并没有理睬盛风华的叫骂,只对敏姨道。
敏姨立刻道:
“大夫人把自己关在浴室里,还……还带了水果刀进去……”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里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颤抖。
这也正是为什么刚刚闻慕迟和何升两人走到门口时,会听到屋子里闹哄哄的原因。
就是因为盛风华趁人不注意,拿着一把水果刀冲进了浴室,还将门锁了起来。
如果换作别人,也许大家还不会这么惊慌。
也不是每一个人发发脾气,要死要活,就真的会去死的。
但,盛风华可是有前科的人!
这让他们怎么不害怕,不紧张?
“叫医生了吗?”
闻慕迟一边大步朝房间走去,一边沉声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女佣的一声尖叫:
“啊!血——!血——!”
闻慕迟表情一变,当即跑了起来,快速冲到卧房里的浴室门口,一把拉开站在门口指着地上淌出来的血迹瑟瑟发抖的女佣,抬起脚对着门就是一阵狠踹!
几脚下去,门砰地一下被踹开。
闻慕迟立刻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穿着衣服躺在浴缸里的盛风华。
浴缸里放满了水,她就那样淌在里面,一只手耷拉在浴缸边上,鲜血从她的手腕顺着浴缸边缘一路蔓延到了门口……
见他进来,她也只是慢慢地抬了一下眼皮,用一副漫不经心的眼神看着他。
闻慕迟一把扯过旁边架子上的干净毛巾,蹲在浴缸边就想将盛风华手腕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结果,他才刚一靠近,盛风华扬起手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
刚刚还安安静静,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的盛风华,这个时候就好像被突然打开了某个开关,整个表情都变得疯狂和狰狞起来!
“滚!你给我滚!你不是想我死吗?我成全你!成全你!”
在场众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这话……实在是太剜心了……
这是一个母亲会对孩子说出来的话吗?
这话要是传出来了,让世人怎么看待闻慕迟?
但,盛风华显然不会去想这些。
或者说,她想到了,但是她不在乎。
闻慕迟的半张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以及他的脸,和头发上,也因为盛风华刚刚的动作被泼了一层水。
水滴顺着他的发丝和下巴,一滴一滴地低落到了地上。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狼狈,又冰冷。
闻慕迟微微垂了垂眼睑,幽深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先替你包扎。”
声音也十分平静。
仿佛刚刚被打的人不是他一般。
就连最初见到盛风华手腕上的伤口时的那一抹阴沉和紧张,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看他现在这样的反应,未免显得他对盛风华这个母亲过于冷漠了。
母亲都自杀了,他居然还能这么平静。
但,只有何升知道,闻慕迟这样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冷静。
他只是在拼命地克制自己。
这种克制,一旦突破到了那个临界点,就意味着他要病发了。
何升紧张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幸好,他随身都带着药。
闻慕迟说着,再一次伸手要去替盛风华包扎伤口。
盛风华却是再次将他推开:
“我不要你包扎!滚!”
闻慕迟这一次没有再任由她动作,只强行抓起她的手,将毛巾死死地缠在她的手腕上。
盛风华还想挣扎。
闻慕迟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
“有什么要求,包扎好伤口再说。”
刚刚还一副“只想去死”的盛风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再没有挣扎的动作。
闻慕迟垂下的眼睑里,眸色一下变得更冷了……
唇边尽是冰冷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