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连这场传染性痢疾,区里派人,一周后连里职工才有起色,抢着秋收再次被耽搁下来。
区里从附近连队抽人到八连帮忙,徐明跟着连队里的人过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简锡庆。
两人下工后,就喜欢跑到何思为那,上次借钱之后,文显光就返城了,回到城里之后,很快就在厂子里落实了工作,第一个月开工资就邮了东西过来,其中还有给何思为的礼物。
是一斤大白兔奶糖。
只是秋收忙,又没有人来八连,所以一直寄放在简锡庆那里。
何思为逗简锡庆,说,“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的,我怎么能收他这么重的人情。”
简锡庆嘿嘿一笑,“咱们是什么关系,怎么能是平白无故呢,是家人。”
何思为也没再为难简锡庆,知道他心虚。
徐明不知道内情,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问,“你们俩在说什么啊?”
简锡庆立马说,“没什么。”
徐明就更不信了,“看你吓成这样,一定有事。”
何思为笑而不语。
这几天生病,不上工也不用请假,整个人都轻松了。
徐明和简锡庆每天又过来,何思为心里的那抹失落也慢慢被抚平,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晚上,老沈也过来了。
何思为诧异,随即想到了什么,笑着将老沈迎到炕上,“爷爷,坐吧。”
沈鸿文坐下,说,“王平带来消息,我的问题上面已经帮我平、反了,让我回家。”
徐明第一个高兴的说,“沈爷爷,恭喜你。”
简锡庆也说着恭喜的话。
何思为心里只觉得踏实了,“爷爷,你回去好好照顾自己,可不能不把身体当回事。”
沈鸿文说,“那边说要请我去医院坐诊,回去有的忙,我还要救治病人呢,你们就放心吧,能照顾好自己。”
何思为真心为老沈高兴,“这么有精神头,我们就放心了。”
人啊,越是老了,越要有事情做,这样才没毛病,待着反而能待出病来。
沈鸿文是过来道别的,没有久坐,坐一会儿就走了。
何思为送人,到了外面,沈鸿文看着小丫头,长叹口气,“有事就找国平,记住没有?”
何思为笑着说,“记住了。”
沈鸿文没有笑,板着脸说,“不许打马虎眼,我不在这边,还有别人呢,如果知道你和我撒谎,以后就不要认我这个爷爷。”
见老头一脸严肃,何思为也敛起脸上的笑,“爷爷,我知道了。”
沈鸿文见她不再敷衍,上心了,这才满意。
第二天,沈鸿文离开时,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走之后连里才传开,王桂珍也才知道,她急冲冲的跑到何思为面前。
“你早就知道?”
何思为明知道她在问什么,还是装一脸疑惑的问,“知道什么?”
“老沈的事。”
何思为说,“昨晚听说的。”
王桂珍双眼通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何思为反问,“为什么要告诉你?”
王桂珍被问住,双眼赤红的盯着何思为几秒钟,无声的转身离开。
何思为撇嘴,心想在场部发生那种事,还敢肖想沈营长,不自量力。
十月中旬,何思为的病彻底好了,开始和大家一起上工,地里的苞米收回来后,不用在外面受冻,可以坐在屋里搓苞米。
分小组凑在一起,大家说说笑笑也把活干了。
这个时候,请年假回家探亲的人也多了起来。
原本就因为天冷而少有人外出的连队,因为请假探亲的人多,越发安静。
连队里,何思为熟悉的人,也就剩下饶平川了,王平在孙向红走后不久,就被调走了,连队里通讯员上面没有再派人,干脆就让挨着的连队,每天帮忙把信和东西捎回来。
这几天饶平川收到的信多,他不说大家也猜着是家里来的,信是从首都来的,大家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饶平川是首都人。
知道之后引起的变化就是插、到他们小组里的女职工多了,主动对饶平川示好的也多了。
何思为偷着笑,饶平川本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平时怎么样,这时还怎么样。
直到接连收到家里五封信,饶平川和连里请了探亲假,按理说这么多人请探亲假回家过年,连队里人走了一大半,是不能再批的。
但是饶平川特殊,平时干活他是带头的,下乡这么多年没有请过假,高作鹏都不忍拒绝,就这么批了。
饶平川走之前的晚上,对何思为说了像老沈那样的话,让她有事找徐明,看到走的人都对自己不放心,何思为哭笑不得的应着。
送走饶平川,何思为平时说话的人更没有了,有时一天也说不上几句,只有去食堂打饭,和刘师傅说上几句。
上次传染性痢疾的事,最后也没有查出是怎么传染的,这事不了了之,但是刘师傅却一直很自责,打这事发生之后,刘师傅给自己做了口罩,只要来食堂就戴着,对进食堂的人也严格要示,进来一定要洗手,打水只能在外屋,说头很多。
大家都理解,也配合,有些还会劝刘师傅想开了,那事不是他的错。
日子一天天过着,刮大烟炮的时候,大家就窝在自己的屋里。
今年,何思为冬天不愁烧炕用的柴,饶平川走时,把他的柴都抱到了何思为这里,当时何思为还让他自己留着回来的时候烧,结果一直到过完年,饶平川都没有回来。
初三这天,王桂珍很高兴的回来,给何思为带来了这个消息,“饶平川返城了,不会回来了。”
她说这些时,就高兴的看着何思为,“你身边的人都走了,现在只剩下咱们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