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爷子听了之后,久久没有说话,眼睛盯着床边坐着的沈鸿文,似乎在确认是不是他耳朵出了问题。
沈鸿文点头,“我身体的情况你了解,没有多少天活头了,两个孩子都是我最惦记又放心不下的,他们自己私下里把事情商量好了,我是最后才接到通知。”
说到这里,沈鸿文笑了,“孩子们懂事,不管他们是不是为了哄我开心,我都接着。”
戚老爷子长叹一声,“不赶巧了,晚了一步。”
沈鸿文说,“就是没订婚,你家的孙女也不行。”
戚老爷子问,“怎么不行?”
沈鸿文说,“你瞪眼睛也没用,性格不行,我不喜欢。”
戚老爷子嘿了一声,“你个老东西,你孙女是娇惯了些,不过只要好好教,能掰过来。”
沈鸿文嗯了一声,“那就留给别人掰吧,我家国平没时间养孩子。”
戚老爷子气笑了,却也没真生气,他语重心长的说,“老东西,也就你还敢和我说说这些真话,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敢说真话了。”
沈鸿文说,“年代不同了,心思活了,都想着自己的事,咱们还有几天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操心这些有的没的,等你两眼一闭腿一蹬,过几年世上谁还记得你这个人?为儿女操心,还不如现在怎么开心怎么来。”
戚老爷子说,“你不是外人,有些话才好和你说。戚飞两口子闹离婚呢,我看是过不长了,可离婚对孩子伤害最大,到底是我身边养大的,总是狠不下心不管,就想趁着我走之前,给她找个好婆家。”
沈鸿文长叹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爸妈在,离婚也是她爸妈,怎么可能不管她。你就不要操这个心了,有时间想嫁孙女,还不如先教教她做人,别出去祸害人。”
戚老爷子嘿了一声,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双手撑床坐了起来,“我听你对我家书丽意见很大,你说说她到底哪得罪你了?”
沈鸿文说,“你孙女在学校可没少欺负人。”
一句话,戚老爷子不说话了。
沈鸿文说,“看来你也不是不知道,知道了还不管,这可不像你啊,慈母多败儿。”
戚老爷子仿佛受到了重重的打击,他说,“你当我没想过,精力有限,我看你孙子挺好....”
沈鸿文打断他,“所以要送到我家让我孙子帮你调教?你可拉倒吧,知道的咱们是多年老战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俩是仇人。”
戚老爷子哈哈大笑。
正因为两人关系好,有些话能直白的说出来。
两人并不在意,但是站在外面屋门口的戚书丽脸色乍青乍红的离开。
自从知道妈妈与邢玉山爸爸之间的过往后,那天她冲回家质问,让爸爸听到,爸爸和妈妈开始吵架,妈妈怪她,爸爸也怪她,现在两人闹离婚,妈妈已经不回家了,而爸爸整日里喝酒,要不是爷爷奶奶在,她觉得她在家里也待不下去了,爸爸看她的眼神似恨极了。
家里突遭受变故,爷爷找到她,问她要不要嫁人,也提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国平。
沈国平是营长,沈家条件好,嫁过去也算是高嫁,不会让同学和朋友看不起。
戚书丽想也没想就同意了,结果现在让她听到对方嫌弃她,她又羞又恼,不恨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还没有嫌弃沈国平是个粗鲁的当兵的,他家反倒是嫌弃上她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有何思为,对外说认的干亲,什么干亲,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戚书丽又恨又恼,把这些都归怪到何思为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一切都是因为何思为。
四合院那边,何思为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怕自己是感冒,还起来倒了一杯热水喝,桌子上的书本也没有管,早早的躺下休息。
第二天,何思为在梦中隐隐听到老沈的说话声,她睁开眼睛,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她翻了个懒腰没有急着起来,在学校每天早早就醒,回到家后就能睡懒觉,她想这就是家吧。
躺在床上,听到老沈和何枫说话,两人应该在说吃的,只听到何枫说吃不习惯,又说想吃什么,老沈的声音低,不时传来几声轻咳,何思为的眉头皱起来。
几分钟后,何思为走出屋子,看到老沈和何枫坐在树下说话,她说,“爷爷,今天没事,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
沈鸿文抬起头,“我有定期去检查,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一听他不同意,何思为走过去,“讳疾忌医,有病要及时治疗。”
沈鸿文笑了,“那要看什么病,看老天爷收不收你。好了好了,一回来就唠叨,还不如不回来。”
何思为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不说了。”
看看时间不早了,她去厨房帮张玉方一起弄中午饭,中午吃的是馒头,炖的白菜和豆腐,张玉方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平时喜欢吃炖菜,炒菜的时候并不多。
何思为是北方人,老沈又在北大荒待了多年,几个人都偏向炖菜。
张玉方说,“思为姐,这几天我在饭店,总听到客人说南边闹事,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何思为说,“不能吧。”
嘴上说不能,但是心里却咯噔一下,她想起前世的事,那时南方边境确实打了一场战。
张玉方说,“大家说的一板一眼的,弄的怪吓人的,刚过上安稳日子,可别再打仗了。”
何思为说,“放心吧,再也不会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随口说了一句,何思为饭后和老沈在屋里说话时,提到了这事,“爷爷有没有听到什么?”
沈鸿文说,“国平这几天就到家,他提交了申请,要去南边。”
何思为张张嘴,她说,“爷爷,你别担心,沈营长一定会安全回来。”
沈鸿文说,“我就怕等不到他回来,丫头啊,国平一走,就要辛苦你了。”
何思为鼻子酸了,“咱们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是啊,爷爷怎么能不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