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一笑,“小柔,好久不见,还真是女大十八变,你又漂亮了。”
温小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另一边挽着周旭手的女孩开了口,“瑶瑶表姐,你就别夸她了,她今天晚上睡觉都怕会笑出声来。”
这是三舅家的温啾啾,和温小柔一样的年纪,今年也考了个不错的大学,她相貌娇美可人,与帅气的周旭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白瑶也就是这个时候才猜到周旭正在与温啾啾交往。
估计是周旭经常与大舅这边的亲戚来往,所以才会和温啾啾渐渐发展出了感情。
站在温啾啾身后的是一个年轻的男生,一直在低着头拿手机打游戏,他是温啾啾的弟弟温鸣,正在读高三,网瘾很重。
周旭之前下山就是为了去给温啾啾买零食的,他人也大方,把零食袋拿了出来,给每个人都分了点。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走道上,他戴着眼镜,模样英俊,但看起来不苟言笑,这是大舅家的温庭之,也是孩子辈里年纪最大的,也因为过于严肃,几个弟弟妹妹都有些怵他。
“白瑶,进来看看叔外公吧。”
白瑶点点头,跟着温庭之穿过走道,又经过几道院门,进了最深的主院,这里种着几棵梨树,如果到了开花的季节,应该会很好看。
温庭之先是敲了敲门,有男人从里面打开了房门,见到白瑶,他热情一笑,“瑶瑶,我们今天还在说你什么时候能来呢,没想到这么快。”
里面的女人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是瑶瑶来了!”
白瑶微笑,“二舅,二舅妈。”
这次来的三个舅舅和三个舅妈,他们分工明确,谁什么时候去照顾老爷子,那都是排了时间表的。
至于谁能在可利用的时间里,得到老爷子的青睐,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二舅和二舅妈赶紧让白瑶进了屋子。
没有开窗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那张古老的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
他的皮肤犹如干枯的树皮,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好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生命的流逝在他的身上,仿佛是得到了具现化。
但唯独只有他的这双眼,奇异的黑白分明,干净清澈,格外的年轻。
二舅妈温和的说着:“二叔,这是温婉家的瑶瑶,她来看你了。”
白瑶站在床边,放轻了语气,“叔外公,我是白瑶。”
老人眼睛动了动,目光落在了白瑶身上,他的喉间发出了如同喘息般的声音,“是……瑶瑶啊……都长这么大了……”
白瑶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叔外公不许别人看他,也不愿意下山去走走,温婉便寄了白瑶的照片给他看,在他的印象里,也许白瑶还是那个襁褓里的婴儿。
老人困难的伸出干瘦的手,白瑶明白过来,伸出手握住。
他皱纹遍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你寄给我的东西……我都看了……我们很喜欢……”
他说的“我们”,应当指的就是他和他的妻子。
每逢过年,温婉也会让白瑶写上几张贺卡,或者是准备点礼物送到老爷子这儿,她不知道送些什么东西好,有时候是她做的干花,有时候是她画的画,好在老爷子夫妻俩也不嫌弃。
白瑶弯起眼角一笑,“外叔公喜欢就好,以后我还送东西给你们。”
老人扯了扯嘴角,“好……好……”
他毕竟精神不好,和白瑶说的这句话,几乎已经花光了他今天所有的力气。
二舅赶紧说老爷子多休息会儿,二舅妈则是让温庭之带着白瑶去休息的房间。
温庭之好心提醒,“这栋房子很是老旧,也很长时间没有维护了,停电是常事,到了晚上你不要在外面乱走,这里是荒郊野岭,很容易迷路,而且信号也不好,出了事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白瑶好奇的问:“表哥,温啾啾和周旭在一起多久了?”
温庭之回答:“两个多月了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瑶摸摸下巴,奇怪的说道:“我记得小时候玩过家家,周旭要温啾啾当他新娘,温啾啾说不喜欢他,不想和他玩,怎么两个人长大后就在一起了。”
“长大的事情谁说的定?”温庭之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在一个院门前就停了步子,“给你安排的房间就在里面,周旭已经帮你把行李放进去了,你自己进去吧。”
白瑶瞥了眼温庭之离开的背影,隐隐觉得哪里有点怪,却也说不上哪里奇怪。
迈过院门,走进院子,映入眼帘的是铺洒了一地的黄色枯叶,落叶在一口被石板堵住的枯井周围团起,风一吹,石板上的落叶随风而起,带起一阵沙尘,迷了人的眼睛。
白瑶揉着眼,意识到自己住的地方和那群人有点远,不仅是远,而且还有点荒凉。
她刚到这里,大舅给她安排房间,便说是给她单独一个院子,方便了她父母过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可以住在一起,但他可没有说让她住在这个偏僻的院子里。
自从温婉和白羽结了婚,两个人一起努力奋斗成立了公司,生意还越做越大,却不让温家那几个舅舅分一杯羹之后,这几个舅舅心底里的埋怨只怕不少。
住的偏当然也有偏的好处,可以少与他们见面,不用每次虚伪的笑着打招呼。
不过,院子里有几间房,哪一间房才是她住的?
白瑶还在犹豫,大风突起,乌云密布,闪电劈过,雷声阵阵,大雨倾盆而下。
山上天气就是如此多变,雨说下就下,顿时把她淋得半湿。
白瑶跑到屋檐之下,随手推开了一间房,猝不及防之间,她被雨雾朦胧的眼睛里撞入了如同烈火一般的红色。
那是一位穿着红色唐装的年轻男人。
眼覆白绫,容颜如玉,毫无血色,白色长发在夹带着水雾的风中,如月华般丝丝缕缕轻舞,似幻非幻。
他跪坐在茶案之后,手中的白色瓷盏光洁无瑕,一时之间却说不出是玉瓷更白净,还是他那骨节修长的手指更为苍白清冷。
突如其来的闯入者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风雨从门外一拥而入,屋子里到处挂着的风铃吹得叮叮当当的胡乱作响,乱人心魄。
男人微微抬脸,白绫之下的眼似乎是看着她的方向。
一笑过后,他温声道:“有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