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舅妈,她已经死了好一段时间了。
温啾啾在失控下尖叫出声。
远在主院那边,三舅抽了空上厕所,他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神志不清的温二爷会把遗产留给二哥一家,他赶紧提起裤子从厕所里出来,快步往主卧那边赶。
猛然间听到了女儿的叫声,他愣了一下,心中暗道不会又出了事吧!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个重要的时候回去看看,眼前多了一道拦路的人影。
三舅眉头一皱,“温庭之,你干什么?”
黑暗之中,温庭之的身影慢慢靠近。
他面无表情,眼睛里成了危险而诡异的漆黑,恍若能吸食人的灵魂,周身隐隐浮动的黑色气息更是让人感到压抑。
温庭之气息阴冷,浑身都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三舅突然意识到了温庭之的不对劲,他胆怯的退后几步,“温庭之,你、你怎么了?”
“为什么你们都不同意我和啾啾在一起呢?”温庭之的声音毫无情绪波动,他现在的状态如同被执念驱使的人偶,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理智。
温庭之步步逼近,“我的父母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都是你们阻止我和啾啾在一起,如果没有你们,我和啾啾会过得更好。”
三舅背后爬上了一股寒意,他不敢置信的说:“你的父亲,还有我老婆……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你动的手!”
现在想来,这些事情并不是没有预兆。
温庭之的父母早就察觉到了温庭之与温啾啾不正常的关系,温庭之可是他们寄予厚望的温家长子长孙,他们绝不允许温庭之被一个温啾啾毁了。
大舅死之前,便再次向温庭之强调了一遍,不允许他再靠近温啾啾。
而在当天晚上,大舅就那么突然死了。
温啾啾的母亲会死,那是因为她对周旭改观,支持温啾啾与周旭在一起。
温庭之的母亲会死,那是因为她频繁在疯癫一般的状况下针对温啾啾,把温庭之与温啾啾的事情闹了出来。
而现在,三舅会被温庭之找上,则是因为他白天对温啾啾说的那番话。
三舅恐慌的叫道:“温庭之,你是疯了吗!”
温庭之没有接话,而是一直朝着自己的目标靠近。
三舅也发觉了,温庭之现在没有思维,只是一味的受着执念的驱使,要收下他的命。
他连亲爸都能杀,更何况只是一个看不顺眼的叔叔呢?
三舅转过身就跑,黑色的影子却迅速的缠上了他的脚踝,往后一拖,他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回头一看,温庭之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长出了茸毛,一双耳朵犹如动物一样变长变尖,指甲越发锋利,而在他的身后,甚至是出现了一条尾巴。
温庭之此时已经是半人半兽的模样,诡谲而又荒唐。
三舅惊恐的叫道:“你是怪物!怪物!”
温庭之有着非人的力量,也就难怪他能够悄无声息的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利爪直接划破了三舅的喉咙,他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喉间发出“呵呵”的痛苦声,最终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跑过来的女孩大叫:“爸爸!”
温啾啾痛苦的看着眼前一幕,她再抬头,又惊又惧,“你杀了我爸爸……”
温庭之不为所动,他只平静的说:“啾啾,以后没有人再能阻止我们了。”
温啾啾眼看着身上染血的温庭之靠近自己,她被吓得步步后退,转身慌忙逃跑。
一个拐角后,她撞到了路过的人。
那人扶了她一把,问:“你怎么了?”
温啾啾一看是周旭,她如同看到了可以依赖的救星,“周旭!杀人的是堂哥,他杀了大伯母,杀了我爸爸,他的样子好可怕!”
温庭之已经追了上来。
周旭见到温庭之这副模样,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应迅速的说:“快跑!”
温庭之这副模样一看就是超出了人类理解的范畴,虽说现在的年轻人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他们不跑就是傻子。
午夜十二点,主院那里传来了哭声,这些不知道是不是真情实感的哭声,怕是在温二爷走的时候,还扰了他的清静。
虽说温二爷让白瑶没有必要送自己一程,但他走的时候,白瑶还是站在温二爷的房间里,看着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二舅妈与二舅边哭边嘀咕,“他就这么死了,遗产怎么办?”
二舅哭了一会儿,随后小声回:“我怎么知道?”
温小柔站在外围,是真心实意的掉了几颗眼泪,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大概是看出了她胆子小,温二爷和她说了与妻子的故事。
他的妻子跨越了大半个国家来这个小地方找到了他,然后他们在此生活了数十年,这是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
温二爷曾经说,或许他都没有妻子那么强大的勇气。
“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说让你有勇气像我妻子那样追求爱情,我只是觉得,也许在别的地方,你也可以更有勇气一些。”
温小柔还记得老人与自己说的这句话,现在老人不在了,她反而越发觉得这句话清晰有力。
也就是在老人归天的那一刻,最偏远的小院子里,忽然起了一阵风,落叶飘飞,犹如在代替着已逝之人做最后的告别。
窗户被推开,夜风一拥而入,男人的长发的白与长袍的红在风中宛若交织在一起,热烈而又清冷。
白绫飘落在地,染了尘埃。
他睁开褐色的眼,目灿若星,干净透彻,素白纤长的手接住了一朵坠落的槐花。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明月,黑夜,与槐花的颜色,这些东西似乎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他只是略微惆怅了一会儿,为的是那个会跟着自己爬树掏鸟蛋和下河摸鱼的孩子真的不在了。
但很快,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瑶瑶!”
他欢呼了一声,推门而出,轻快的脚步踏着落在地上的槐花,恍若奔跑在云端。
途经院子中央时,他的脚步停住。
院中有着一口枯井,枯井上盖着一块石板,长年累月里,这里被枯叶淹没,毫不起眼。
但现如今,石板放了下来,枯叶也不见了。
枯井边系着绳子,不久之前,或许是有人从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
他若有所感的转过身,又走了回去,推开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开的刹那,夜风灌入,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月光侵入,洒落在了屋内,一点点的移动,最后落在了内室。
那里放着一具诡异的尸骨。
明明是孩子的身躯,却生生的被人把头颅与手脚改为了动物的肢体,把人类的孩子强行转变为野兽的模样,于是这具骸骨变得尤为的荒唐。
这是连他自己也会觉得恶心而丑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