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摆着一对精美的玉镯,纹路精美、色泽鲜艳,双凤绕着镯身翱翔,这就是前日顾思年花两万两银子拍下来的九彩琉璃双凤镯。
“还真送过来了?”
顾思年笑道:“待会儿我会让人将银子凑齐,都给云姑娘送过去。”
“不用这么客气了吧。”
云依澜轻声道:
“我知道顾将军给了徐温一大笔银子,买这对镯子差不多也够了。”
“哎,一码归一码。”
顾思年摆了摆手:“这些银子我又带不回琅州,留在凤鸣阁的手里用处更大。”
云依澜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然后美眸移向那对玉镯:
“虽然不知道此物的来历是不是真如传说中所言,但就当它寄托着爱慕之情吧。
当初大凉太祖对几位女子情深义重,也算是一段佳话,这镯子,哪位女子不想要?
听说,顾将军已经成亲,想必这对镯子夫人一定会很喜欢吧~”
话到最后,云依澜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轻,飘忽的眼神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思年的心突然跳了一下,拿着那对镯子翻来覆去的摩挲了许久,欲言又止:
“这个,那个……”
“嗯?顾将军想说什么?”
“这镯子不是一对吗,嗯,家里夫人带一只就行,还有一只,送给云姑娘吧。”
云依澜的脸颊瞬间一红:
“送,送我干什么?我又不是……”
“额,就当道歉了,前几日不是误入……”
顾思年嘴巴一张,下意识的提到了那日误入闺房的事,那旖旎暧昧的场面一下子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云依澜的脸直接就红透了,蹭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还不忘再骂一句:
“登徒子!”
顾思年的心同样怦怦跳,不知道怎么就想送她一只镯子,看到云依澜起身就走,他也不知所措。
“蹬蹬蹬!”
云依澜跺着步子走到门口,又跺着步子走了回来,手掌往外一伸。
顾思年还有些失神,茫然抬头:
“干,干什么?”
女子满脸羞红:
“镯子!”
“噢噢~”
云依澜抓起镯子就往外跑,再也不想多留半刻。
顾思年怔怔的看着远去的背影,突然没来由的笑了一下。
……
略显昏暗的木屋中,魏晗冷着脸坐在边上,这两天他满脑子都在琢磨那个古凤是什么来路,有没有什么法子能从云家的庇护下揍他一顿。
“行了,这是怎么了?不就一对镯子吗,不至于生这么大气。”
开口说话的中年男子就是他爹魏冉,在凉州这片地界上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五十岁的魏冉脸上皱纹密布,带着饱经风霜的沧桑感,眉宇间自带一股戾气。
身为战败的降将,他这种人再想回到凉朝已无可能,好好在北荒扎根发展是他唯一一条路。
“自然不是因为那对镯子。”
魏晗不忿道:“主要是此人太过嚣张,竟然连我魏家的面子都不给!
那个云陌君也是,完全没把我魏家放在眼里,欺人太甚!”
“呵呵。”
魏冉挑眉一笑:
“我看你是看上了那个云依澜吧,隔三岔五就往凤鸣楼跑,这次是心生醋意?”
“爹!”
被戳穿心思的魏晗很是尴尬,但心中没来由的想起那张绝世容颜,眼神中满是贪婪。
“呵呵呵,你啊你,心思还是少放在女人身上。”
“将军,公子,查到了!”
魏冉的笑声还未落下,一名亲信就急匆匆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公子,查到一些情报!”
魏晗蹭的一下就坐直身子:
“赶紧说,此人什么来历!”
其实那天走出凤鸣楼的时候魏晗就派人去查古凤的来路了,这位魏公子可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此人具体来路不明,只知道是从中原过来的,咱们安插在凤鸣楼的耳目说,这是云家姐妹为皇甫琰请来的谋士。
据说是中原隐居山野的高人,乃是云家费劲千辛万苦寻来的。”
“谋士?”
魏冉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本事?还谋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
“爹,人不可貌相。”
魏晗倒是仔细思索了一下:
“云家那兄妹两一个比一个聪明,怎么可能找一个啥本事都没有的人推荐给皇甫琰?
而且他们不惜为了此人与我魏家正面冲突,说明他的价值远超我们想象!”
魏冉微微变色:
“你的意思是,此人当真是个天赋异禀的谋士?”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魏晗沉声道:
“爹,在凉州这片地界上,皇甫琰和云家有什么对头?无非是咱们魏家。
他们请这么个人除了对付我魏家还能对付谁?”
“皇甫琰这个杂碎。”
魏冉目光一冷:
“表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却跟我玩这一套!
实在不行挑几十个好手,深夜潜入凤鸣楼把他宰了!以绝后患!”
武夫出身的魏冉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人灭口。
“不妥不妥。”
魏晗站起身摇了摇头:
“既然云家请了这么个人,那一定会派人保护,不管是在凤鸣楼还是在外面,暗杀得手的可能性都很低。
况且,直接把人宰了很容易引起云家暴怒,就以云陌君那个性子,弄不好真的调集兵马杀上门来。”
父子两有些心悸的对视一眼,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还真不想与那边刀兵相向。
“那怎么办?”
脑子不太灵光的魏冉皱起眉头:
“难不成就坐视此人给皇甫琰卖命?倘若真是大才,我魏家不得吃亏?”
“呵呵,父亲,我倒是有个想法。”
魏晗突然一笑:
“人虽然是云家请过来的,但我魏家半路截胡,谅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魏冉愕然:
“你想招揽此人?”
“没错!”
魏晗冷声一笑:
“些许矛盾可以抛在脑后,我魏家的基业最重要。
无非是千金求才罢了,云家能给出的价码,我们难道给不出吗?”
魏冉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个儿子想的倒是很清楚,皇甫琰才是他们的头号大敌。
魏晗看向报信的随从:
“有没有查出来云家到底花了什么代价请回这个古凤?”
“这个倒是不清楚。”
亲信小心翼翼的说道:
“只听闻,这个古凤对云姑娘有爱慕之意~”
魏晗的目光陡然一寒:
“妈的,还玩美人计!”
……
凉州城东一间并不算繁华的酒肆里,顾思年独坐在二楼的窗边,举杯小酌,边上有谢连山与小六子二人随行护卫。
总不能整日待在凤鸣楼吧,也得出来转转,见识一下大凉太祖的龙兴之地。
顺着顾思年的目光往前过两条街,可以看见一座隆起的小山,独立于凉州城内,隐约可见连绵的山势。
那个地方人迹罕至,城中百姓不敢轻易踏足,据说四周还有燕军守卫。
那儿是大凉太祖登基前的住处:
凉王府。
顾思年按捺住内心的躁动,没有走进去看看,因为他知道不管谁踏足那个地方,都会成为燕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站住!做什么!”
谢连山的冷喝声打破了顾思年的沉思,魏晗这家伙不知怎的找上门来了,被谢连山与小六子两人挡在了几步之外。
魏晗看向了顾思年,轻笑着举起双手招了招:
“古公子,酒楼偶遇也是缘分,请你喝杯酒应该可以吧?
我可是手无寸铁,随从也没带,难不成这都怕?”
他手中确实只有一壶酒。
“呵呵,魏公子说笑了。”
顾思年轻轻一招手:
“请坐。”
谢连山二人这才让开路,把魏晗放了进来。
魏晗倒也不客气,自顾自的给两人斟满酒,笑道:
“这壶酒算是家中珍藏的,古兄不怕下毒的话可以尝尝。”
顾思年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唔,还不错,清甜可口,少了几分烈性,多了几分清香。”
“古兄好眼力,哈哈!”
魏晗朗声一笑:
“能与古兄在这么座酒肆相遇倒也算是缘分,偌大一座凉州城,想找个人共饮却很难。”
“真的是偶遇吗?”
顾思年神情古怪的回了一句:
“怕是我走出凤鸣楼的大门时魏公子就知道我行踪了吧?
我就不信魏家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魏晗悬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
“古兄还真是快人快语,也罢,我也实话实说,我可是等古兄很久了。”
“等我?魏公子莫不是还想着断我一只手?”
“哎,古兄说笑了,我哪有这般小肚鸡肠?”
魏晗满带歉意的抱拳道:
“那日在凤鸣楼是在下唐突冒犯了,对不住,还望古兄大人不记小人过,这壶酒就当在下赔礼了。”
“唔?”
顾思年很是诧异的挑眉道:
“魏公子也会道歉?这似乎与你的身份不符啊~”
“有错就认,没什么了不得的,那我敬古兄一杯?”
魏晗坦坦荡荡的举起酒杯,就这表情,换做谁都会当成他在真心道歉。
“既然魏公子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古某肯定得给面子不是。”
顾思年提杯道:
“就当此事翻篇了!”
“哈哈,古兄大度,干!”
“干!”
一杯饮罢,两人时间好像熟络了许多,魏晗开口道:
“冒昧的问一句,古兄是从中原来?”
“嗯。”
“北荒可远远比不上中原繁华啊,这里到处乱糟糟的,古兄大老远跑这来干什么。”
顾思年面带笑意,委婉的说了一句:
“在中原待久了,闲得慌,来看看北荒的山水~”
“是云家相邀吧?”
顾思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魏晗轻笑道:
“我大胆猜猜,古兄是云家请来给皇甫琰做幕僚的?”
“魏家就是魏家,知道的不少啊~”
顾思年端起酒杯慢吞吞的抿了一口,面无表情的说道:
“魏公子直言吧,今日来找我何事。”
“好,古公子果然痛快。”
魏晗向后靠了靠,双手一合:
“在下想请公子做我魏家的幕僚,云家能给你的,我们加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