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朵没做声,来了京都,这严家的孩子都在,当然不会让云小琴照顾了。
云朵朵冲她点点头,“照顾的事儿我这边会安排,你这一路过来也累吧,我让人送你回去,我爹娘都在那边,你住我家那边去,成吧?”
云小琴当然愿意了。
而且,云朵朵的态度虽然不算特热乎,但还是很感激的,比她想的好多了。
她也就不敢给云朵朵添负担了,她赶紧摆手说,“不着急,我等谷生叔醒来再说吧,我等会和你们一起回去就行。”
云朵朵现在的确也找不到人送云小琴回去,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云朵朵也就没多说了。
她让云小琴先坐一会,然后走到严钧霆身边,坐在他身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严钧霆是在演习的时候,被突然召回来的,紧接着,就上了飞机,回去接严谷生。
此刻,他身上穿着训练服,一身的疲惫。
其实也不是累,就是很担心。
他一直都觉得,父母一直还年轻,总想着晚点孝顺也不着急,但是没想到,这父亲说生病就生病了,他差点都没来得及救治父亲。
幸好,是李家这边,不然的话,他就算及时坐车回去,都不一定能赶得上。
云朵朵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说再多的话也是多余,她只能陪在严钧霆身旁,轻声安慰着,“别担心,爹不会有事的,有那么多医生在救他,一定会没事。”
严钧霆伸手握住云朵朵的手,微微摇头,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最后没有说出来。
甚至这一刻,严钧霆的眼眶微微发红。
他爹劳碌了一辈子,真是没过一天好日子。
他怎么都忘不了,当年为了让他出来当兵,家里几乎是倾尽所有。
那个时候,家里的日子不好过,村里征兵虽然有一定的标准,但是私底下,也要会做人。
比如,送些东西给村里的干部,给他们一些好处。
而且,要是给的好处多,就可以去富裕一些的地方当兵。
比如当时,要想去富裕一些的当兵,至少要凑出二百块钱来打点上面的干部。
那个时候,他们严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连饭都吃不饱,还要凑钱给村里的干部,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其实严钧霆当时想着,需要家里花费那么多,就不如不去当兵了,他实在不想家里为了这二百块钱,四处借。
严钧霆原本就是个心气很高的人,他宁愿在乡下过一辈子,也不愿意四处去求别人。
甚至,连吴春兰也支持严钧霆,说严钧霆念过高中,在家里也不会差。
当时,村里的学校都跟吴春兰说好了,让严钧霆去当民办教师,要是教的好,时间久了,还可以转正。
吴春兰觉得这样也行,严钧霆在家当民办老师的话,既可以得一份工资,家里的活儿也能一起干。
可严谷生那一次却很坚持,说一定要把严钧霆送出来当兵,而且还要送来富裕的地方。
他说村里的教师哪里能和在大都市当兵相比。
他是想着,自己没能力做别的,有这个机会,一定要给儿子铺好一点的路。
因此,平时从不轻易跟人借钱的人,走遍了所有的亲戚家,偷摸求了很多人,终于攒够了二百块钱,最后坚持把严钧霆送去了京都当兵。
严钧霆去当兵后,尽管每个月都会寄生活费回来,但严谷生从来不乱用。
甚至,严谷生私底下还让严钧霆别寄那么多,说吴春兰爱乱花钱,让严钧霆自己攒着
反正,就算这几年家里日子好过一些了,他也从不乱花钱,每天仍是在田里忙忙碌。
而且,只要人家说是可以挣钱的活儿,他肯定去。
就去年,他跟着去帮人建房子,还摔断了腿,在家休息了几个月才好的。
想起这些事情,严钧霆的眼底一片通红。
要说他娘吴春兰那人倒是从不让自己吃亏,但严谷生却是个从不为自己着想,只盼着儿女好的人。
严钧霆一直都想着,总有一天,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好不容易,他结婚后,把媳妇带来京都,媳妇能挣钱,也愿意跟着他孝顺父母。
眼看着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了,他原本是打算过年前,让俩个老人来京都的,没想到就这么短短几天,他爹都没撑住。
如果他爹就这么走了,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但是,他一个大男人,这些话,他也说不出口,都憋在心里,很难受。
严钧霆低着头,没做声。
一家人都很担心,偌大的一个走廊,听不到一点声音。
就这么等着,差不多三个多小时后,看到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云朵朵他们立即走了过去。
最先出来的是李云刚,李云刚不是严谷生的主治医生,但是因为情形特殊,他一直在里边看着。
云朵朵拉着严钧霆,上前问李云刚,“三哥,怎么样了,手术顺利吗?”
李云刚伸手拍了下云朵朵的胳膊,淡笑着说,“放心,手术很顺利,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但还要观察二十四个小时,看看有没有反复,要是24个小时之内,情况一直稳定,那就确保生命是没有危险了。”
闻言,家里人都松了口气,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在他们看来,能保住一条命就是万事大吉。
李云刚看着他们,也没做声。
后边,他把严钧霆和云朵朵喊去了一边,“不过,均霆,朵朵,我也跟你们说实话。”
“这一次,严叔叔耽误的时间比较长,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发病,到今天晚上才做的手术,足足拖了24小时,能保住命真的就是大幸了,他要是可以醒过来……”
李云刚说到这,顿了下,才接着说道,“他如果真的可以醒过来,估计也没办法恢复到以前正常的时候了。”
闻言,严钧霆一愣,“三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我爹会变成什么样子?”
“均霆,你先不要着急。”严钧霆伸手拍了下严钧霆的肩膀,摇着头说,“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们谁都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