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长期奋战在安全第一线的特勤人员,崔煜在叙述的过程中表现的异常懊恼,但并没有丝毫推卸责任的言辞。
非但如此,反倒是每次彰显出懊恼之时,都会补充一句主要责任是他们的观察不够细致。
“一开始我们觉得这小子是故意在恶心我们,但很快就意识到,程傅应该不至于用这种作践自己的方式来恶心我们。于是我们立刻跟看守所的同志提请调查他的号房,一进去我们就意识到问题了,程傅的那个号房里弥漫着屎尿的味道,一查之下我们才发现,号房里那个蹲坑的隔间里,充斥着大量的排泄物,给在押嫌疑人睡觉的位置,也是尿骚冲鼻,看来这小子屎尿失禁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程煜和老卞闻言对视一眼,皱起的眉头当中还隐约带有几分嫌弃,听到这种描述,脑海里免不了会出现相关的画面。虽然每个人想象的画面不尽相同,但都足够让人感到恶心。
“号房里没有人每天定期打扫么?”程煜不解的问到。
崔煜叹了口气,老卞帮着回答说:“看守所是关押嫌疑人和短期罪犯的地方,又不是让他们度假住酒店来了,怎么会安排人帮他们打扫,都是让他们自己打扫。”
“正常的情况下,每天当然是会有人检查号房卫生状况的。但程傅的情况又比较特殊,由于我们这些天一直对他都是早提晚送,早上基本上是发过早饭就提走了,晚上都是临近半夜才送回号房,肯定是没有时间顾及卫生的。厕所的位置又几乎是紧挨着大门,因此即便有人闻到号房里隐约的臭味,也没太往心里去。”
程煜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实情,谁又会去在意一间除了睡觉时间有人,其余时间都只是一间空房的号房呢?
崔煜也接着说:“当时我们立刻采取了措施,试图命令程傅去洗浴间,但却发现不管我们说什么,程傅都不予理会,对于自己身上的状况也毫不在意,我们也只能安排两名狱警同志帮他冲洗了一番。随后我们也对号房里的排泄物进行了检测,采集了足够数量的样本,最终证实这些排泄物完全都是程傅一个人的。”
程煜点点头,心说安全部门的人还是很严谨的,连这种东西都要拿去化验,生怕其中有什么……
嗯?
不对!
既然号房里只有程傅一个人,其他人又进不去,为什么还要检测那些排泄物是否属于程傅?这总不能说是哪个狱警无聊到跑去程傅的号房里拉屎撒尿吧?
“崔队长,我有个问题有些不理解。”
崔煜赶忙说道:“唔,程少你说。”
“既然号房里只关押了程傅一人,你们还去化验他的排泄物干嘛?你们不会怀疑这是哪个狱警那么无聊干的事儿吧?”
崔煜摆摆手道:“这当然不会,看守所的同志怎么可能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老卞也帮着解释说:“程傅的号房里,只是最近这两天没有其他在押嫌犯,前些天的时候还是有一个的。只不过那个人就是一个月的刑拘,前两天刑满释放了。”
程煜本能的察觉到这里边有些不对劲之处,但又说不出有什么问题,便也放过不提。
“再之后就是我们联络了卞局,双方针对程傅的情况碰了个头,都觉得他表现出来的那种状态有脑部受损的可能。然后就决定邀请医院的专家为其进行检查,但检查结果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什么问题都查不出来,但根据他的状况,精神科方面的专家还是觉得他有突发性精神病的可能性。更具体的说法倒也没有,毕竟精神方面的问题,是需要长期观察才能够得出结论的问题。卞局认为这件事有必要跟你沟通一下,在跟我们交换过意见之后,我也认为可以让你了解这些情况,所以才通知了你,把你给请了过来。我们现在对你也有个问题要问,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犯,我们想知道你们家族里是否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病史。当然,也不全是你们傅家,还有程傅的母亲冯琴他们家。”
程煜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我们家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没有任何人有过精神方面的病史,除了我爷爷前两年罹患阿尔茨海默症之外。虽然这也属于神经科的疾病,但应该不会跟程傅的状况有关。而我二婶冯琴家那边,我知道的也有限,但根据我的了解倒是也没听说过这种情况。”
老卞和崔煜对视了一眼,崔煜又说:“另一个呢,就是我们希望你和程傅能接触一下,毕竟你们比较熟悉,而且还有直接的矛盾关联。我们是想,如果程傅真的是装出来的,那么见到你的时候,他的情绪和体貌体征上或许会出现一些不同的情况。不过你见到他的时候不要惊讶,他现在身上连接着很多神经单元,我们要随时监视他的身体状况,以便医生能够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
其实程煜并不认为这是程傅能够伪装的了的,毕竟连膝跳反射这种最直接的神经刺激都无法让他做出反应,这已经超出了目前医学的常识。如果能让程煜完完全全的跟程傅单独接触而不会被做任何监视的话,程煜倒是并不介意浪费十点积分兑换一个医术来查验一下程傅现在的情况。
但无论是警方还是安全部门的人,他们有这样的担忧也实属正常。
而且程煜本身也想跟程傅接触一下,前两天兑换的读心术还留有两个空格呢,如果程傅真的是在系统的干涉下呈现出这样的状况,他的思维应该还是正常的吧,说不定程煜能用读心术了解到些什么。
“这个当然,我来本身也是为了见见程傅,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幺蛾子。”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崔煜说罢站起身来,老卞也随之站起,带着程煜往关押程傅的地方走去。
一边走,程煜随口问道:“跟程傅同房的那个人,他具体是哪一天被释放的?是程傅发病前还是发病后?”
老卞回答说:“那个人是两天前释放的,按照崔队那边事后的回忆,以及我们双方共同对审讯现场监控视频的分析,程傅出现异常应该是在那个人被释放之前。不过也只是一个晚上的事情。”
程煜颔首道:“也就是说,程傅那晚临近半夜被送回到号房,第二天一早被带到审讯室就已经出现了现在的这种情况。但跟他同一间号房的人,随即就被释放了。”
“确切的说是下午的时候被释放的。”
“那么你们就没调查一下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人对程傅做了些什么,才导致他出现这种状况?”
老卞叹了口气,说:“这个我们当然想到了,但那小子是个无业游民,进出看守所已经五六次了,要么是打架斗殴,要么是小偷小摸。这次就是偷了个电动车的电瓶被车主当场抓获报警抓进来的。
发现程傅的情况之后,我们就尝试着联系那个人,结果发现他被释放的时候竟然没把他的手机取走,我们打电话的时候显示关机,但还是让技侦部门的同志作了定位,竟然发现他的手机还留在看守所。
我们询问了值班民警,了解到他临走的时候也按照规矩去取回了自己的私人物品,但当时值班民警的确是也没注意到存放他私人物品的盒子竟然没被拿空,还留有他的手机,随手就把盒子放了回去。
然后我们就联系了他的家人,他的家人一致表示他没有回过家,甚至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被关押和被释放的事情。他平时都是在外边自己居住,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到户籍登记的地址了。那是他父母家。
关于这一点,我们也跟他户籍所在街道社区了解过,他的确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回过他父母的家了。然后我们查询了那附近的监控,没有任何监控表明他曾出现在户籍登记地址附近。
随后我们又查询了他离开看守所后的沿途监控,没什么异常,他正常的在看守所门口找了辆趴活的黑车离开。我们也找到那名黑车司机问询,司机表示他是在市中心下的车。
市中心您也知道,人流繁多,暂时我们还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不过我们也在看守所里进行了了解,这个家伙又胆小又怕事,基本上不会跟其他犯人发生冲突,而且他无论身高体重跟程傅比都不占优,我们很难去认定是他对程傅做了什么,导致程傅出现这样的状况。
而且附近几个号房的人以及看守所的同志都可以证明,这个人跟程傅之间没什么矛盾,甚至都没人看到过他们之间发生任何交谈。程傅被送到这里之后,基本上也从未跟任何人发生过交谈,别人问他话他也是不理不睬。
当然,我们还会继续寻找那个人,进一步的了解更多的情况,只是目前真的是没找到,这个还请程少您谅解。”
程煜本能的感到这里边有事,可还是说不出会有什么问题,他当然也没理由怪罪什么。
“卞局误会了,我没什么可谅解的,只是随口问问。”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关押程傅的地方,有看守所的民警打开了房门,三人鱼贯而入。
程傅躺在床上,身上连着几十条线,双眼无神,门被打开进来了人也没做出任何反应,依旧是双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仿佛神游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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